她无力的捂住嘴,眸光紧眯,注视着那不远处,正坐在良驹大马之上的俊美男子。
薄唇轻抿如刀锋,周身萦绕着狂暴的气息,一身戎装冷光,释放出幽冥般的死亡气息。
云兮暗自吃惊,穿心草的毒只能维持几个时辰吗?
他怎么会来得这么快!
似乎觉察到了什么,他冷眸轻扫,下一刻,便朝云兮的方向扫来。
云兮顿时被吓得缩回头,再也不敢朝窗外多看半眼。
嘴角泛过一抹苦涩笑容,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他都已经决定陪他心爱的女人共度一生了,他为何不让她走!
他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她!
难道说,他真的想要囚禁她一辈子吗?
可是...她的一辈子,又还剩下多久?
连她自己都越来越没有把握了!明天,或许后天...
说不定这个世界上,就不会再也陈云兮的存在!
沈云兮亦会永远的消失!
老者的茅草屋,靠近村子的最东边,从西向东,官兵一路搜索过来,那一阵阵拍门声,越发刺耳。
云兮的心,扑通扑通的跳着,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
不...
她不要被抓回去!
她不要再回到那个黄金打造鸟笼中,当一只安分的金丝雀!
她不知道劫数会什么时候来临,可是她只想在这一切都结束之前,将孩子安安全全的生下来!
她要逃!
不管他会不会恨她,她都要逃!
暗暗调整呼吸,云兮捂紧胸口,深呼吸,随即系上披风,本来之前就会担心,夜半会有什么情况发生,现在也不必再穿衣了。
老者和老妇也听到门外的动静,皆是低声交谈着,这一生,他们都过得老实巴交,更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
现在却目睹官兵搜查的紧张状况,不禁害怕得瑟瑟发抖。
云兮从后门进来后,便小声对老妇叮嘱道:"倘若那些人问起,有没有见过我,千万不要说见过我,知道吗?"
老者和老妇连连点头,云兮随即从随身空间中掏出几颗碎银,吩咐他拿好。
此时,官兵也敲响了老者的木门,云兮见再也不能耽搁了,便直接从后门离开。
此刻,坐在高头大马上的拓跋宁烨目光清冷,涛天怒火,直冲脑门。
他一再叮嘱影卫不能让她逃了!
万万没想到,她竟然会在唇瓣上涂上穿心草汁。
尽管这种草药,并不像它的名字那般骇人,并不会导致人死亡,可是误食过量,会导致身体短暂麻痹,无法动弹。
倘若不是曲明及时发现了他的异状,只怕他现在都还躺在床上,无法苏醒!
"王爷,据城门守将描述,那个做小生意的老者,正是住在这一户,因为他每天都要去镐京摆摊,而且异常准时,那个时候,就是这老儿带走了一名女子!不过那名女子戴着帽子,披着披风,不知是不是侧妃娘娘了..."
闻言,拓跋宁烨眼微眯,他几乎将整个镐京城都翻过来了,可是到现在,他都没能找到云兮!
他有预感,守城将士看到的,一定就是云兮!
"搜,仔细的搜!"一声令下,官兵顿时分散开来。
这个村子规模并不大,可是现在已经搜查了大半了,却连云兮的行踪都没有摸到!
拓跋宁烨的心越发寒冷,莫非,是守城的将士看错了?
那个女子不是她?
城外条件艰苦,她又怀了身,没理由放弃城内的客栈不住,投奔城外。
可倘若是为了躲避他的搜查呢?
四周的明亮夜色,被火把照得越发耀眼,他猛然见到一抹影子一闪而过。
他几乎能感受到那种相似的注视感。
他扬鞭策马,眼底泛过一抹异样精光,一定是云儿,一定是她!
一路狂奔,紧随其后,此时,那个被搜查的老翁吓得发抖,可是一众人涌进来,却是一无所获!
"老大爷,您见过画像里的女子吗?"曲明耐心的问,一边将云兮的画像徐徐展开。
老妇和老者在看到这么多官兵时,顿时吓得跪在地上,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哪还敢看什么画像。
此时拓跋宁烨眼尖的注意到老妇袖口处掉出一颗碎银子,眸光顿时眯紧。
"王爷,后门有脚印!好像有人刚刚从后门离开了!"
突然有一道高声在众人耳边响起。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去追!"拓跋宁烨声音极冷。
云兮从后门偷偷溜出来后,这才惊觉,耳边传来一阵寒鸦残声,甚至,还不远处山间的鬼哭狼嚎。
月亮无光,只剩下月光照亮着眼前的路。
过于忙乱,她压根来不及看清脚下的路,她也不敢跑得太快,害怕一个不小心就摔倒了。
官道宽且阔,可是她不敢走。
她知道,倘若走官道,一路上密密麻麻的关卡不说,她肯定逃不掉。
现在是夜里,山里未知的危险又太多,只怕到时候,人还没有逃跑,就只剩下白骨。
"小兮兮,是不是又迷路了,拿着迷枝指路!"龙小傲被锁在脚踝的龙骨之中,此时却也只能干着急。
望着掌心的迷枝,云兮微愣,她迷路了吗?
她现在究竟该往哪边走?
不管她去哪,都会被拓跋宁烨包围!
她到底该往哪个方向走,才不会被拓跋宁烨抓到呢?
该死的,他真的想要逼死她吗?
身后已经燃起熊熊火把,火光照射四方。
云兮心底暗惊,身后的脚步马蹄声越来越近,她几乎狂奔起来。
她甚至可以清晰的感受到他肆意的怒火,那狂躁愤怒的面容几乎能将她啃得连骨头都不剩!
"沈云兮,你给本王停下!!"
拓跋宁烨第一眼就看到了那抹在雪地中狂奔的倩影!
如此单薄的身影,几乎让他的呼吸凝固!
他怒喝一声,云兮的脚步反而加快了,他纵身一跃,从马背上跃起,下一刻便直接拦住了云兮的去路!
云兮心惊肉跳,整个人都要尖叫出声,连忙停下脚步,调头向另一个地方跑。
拓跋宁烨顿时怒不可遏,他三步并作两步,直接长臂一收,将云兮搂入怀中,眼底翻滚着滔天怒火,低声呵斥道:"本王一再说过,没有本王的允许,你决不准离开!"
"是吗?"云兮眼角泛过一抹晶莹,眸光却是格外毅然,"那我宁愿死!"
拓跋宁烨这才注意到,云兮竟是掏出了他送给她防身的匕首,仰起脖子,轻轻用力,那道血痕便勒出颗颗血珠。
拓跋宁烨大惊,顿时想要伸手夺走匕首,却不想,云兮却是在他动手之前,直接将匕首刺得更深,嘴角泛过一抹冷凛,"不要动!反正我已经是个死人了!迟早都要结束这一生,与其活在牢笼,还不如潇洒去拥抱自由的世界!"
"不要!云儿...不要!"拓跋宁烨顿时惊慌不已,他本能用蛮力阻挡云兮和自残行为,可是当他看到那条血痕从她脖颈上勒出来时,手不听使唤的颤抖起来。
一时间,他竟是听不出云兮的话外之音。
"放手!"云兮冷喝出声。
她从未想过,两人,竟会有如此决裂的一天。
"你不要冲动,先把刀放下!我,我不决不碰你!"拓跋宁烨将云兮松开,努力平复云兮的激烈情绪。
"还有他们,也退下!"云兮淡淡扫了眼候在身后的侍卫,示意他们退下,见他们没有任何反应,她将匕首往自己的血肉中靠了一下。
拓跋宁烨眼微眯,心弦绷紧,"云儿,松手,会伤到孩子的!"
孩子...
云兮眸光微眯,事到如今,他竟然还有脸提孩子...
呵呵...
她怎么忘了,她肚子中,还有她拼上全部性命都在保护的孩子啊!
正当云兮犹豫不绝时,那微微失神的瞬间,让拓跋宁烨迅速夺过她手中的匕首,随后将她紧紧拥入怀中。
云兮拼命挣扎,使劲捶着她的结实胸膛,奋力嘶吼:"你放开我!放手!"
"云儿,不要再胡闹了,跟我走!我们回家!"拓跋宁烨凝视着她的眸光中,带着三分决然,重复着单调的字眼:"走,回家!"
胡闹...
呵呵,原来,她所做的一切,看在他眼里,竟全是胡闹!
回家...
哈哈,那是他跟秋瓷的家,又怎么会是她和孩子的家!
"好!我答应你!"云兮眼底泛过一抹狡黠,随即冷哼一声:"如果你不娶秋瓷,我就跟你走!无论天涯海角!"
"云儿..."拓跋宁烨微愣,他迅速收敛眸光,眼底泛过一抹愧疚,"我给她的,不过是一个虚名,在我心底,真真切切的只有你一人!"
望着云兮冰冷的小脸,拓跋宁烨难受至极。
"呵呵,拓跋宁烨...果然还是这样!"云兮猛然卡住嘲笑声,"好,给她名分,倘若她下一次,不再要名分,要的是你,只是要你的真心实意呢?你给,还是不给?"
拓跋宁烨猛然愣住了。
"再下次,她要你的性命,你给,还是不给?"
云兮眼底闪过一抹潋滟波光,心底却是碎成一块一块。
"不,云儿,你想多了,不会有那样的事,秋瓷只会是我名义上的正妃,除此之外,什么也不是,你要相信我!"拓跋宁烨试图将云兮搂紧,却发现,他们离得如此近,可她的心,却远得让他无法触及!
"啪"的一声重响,云兮直接一巴掌挥过去。
"哈哈,你竟然...也对,也只有你才会相信这样的鬼话!"云兮眼底泛过一抹讥讽,想要挣开他的束缚,步步向后退去,那殷红的血珠颗颗散落在白皙的雪地里。
绝美的凄凉玉脸上,泛过一抹绝望,云兮笑了。
那一瞬间,她脑海中猛然闪过冰女的话,你后悔了吗?
不,她不后悔!
倘若不是秋瓷的考验,她又怎么能够真正看清眼前的这个对她虚情假意的男人!
步步后退,洒落的鲜血如朵朵妖冶的彼岸花绽放在地狱尽头。
拓跋宁烨一阵失神,那一刹那,他竟是发现自己没有理由再去挽留她。
可是...他真的不想她走!
痛苦煎熬,他静静的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可就在此时,一阵咯吱的怪笑声在众人耳边响起,紧接着,一道迅雷不及掩耳之术的紫色身影一闪而过,直接掠过拓跋宁烨,向云兮飞去。
当拓跋宁烨意识到有异样时,那道紫色身影却已是抱着云兮落在了数丈开外!
"是你!"拓跋宁烨大惊,漆黑双眸中,几乎是迸射出一道骇人精光,"拓跋韵,竟然是你!"
"拓跋宁烨,你乃堂堂摄政王,没有看到人家小姑娘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吗?更何况,当初在地宫,小美人对本王有救命之恩,这次,本王可不能见死不救!至于你呢?就好好陪你的瓷儿吧!哈哈哈哈..."
"休得嚣张!"拓跋宁烨大手一挥,身后的将士迅速将拓跋韵包围在中央。
拓跋韵审视一圈,直接锁住云兮的腰际,有恃无恐道:"让开!否则,小美人的安全,本王可不敢保证了!"
眼见拓跋韵直接锁住云兮的喉咙,嘴角泛过一抹邪恶冷笑。
"闭嘴!!"拓跋宁烨黑眸轻眯,自己则向前迈出一步。
拓跋韵轻佻的瘪了瘪嘴,对云兮没个正经道:"大美人,你看,还是本王对你一心一意!哪像这个负心汉,过几天就变卦了!本王向你保证,一生一世,就只娶你一个人!"
云兮望着拓跋韵,只觉得一阵恶心,胃部猛然一阵翻滚,下一遍,喝的未消化的蔬菜粥,竟是全部吐在拓跋韵的衣袍上!
拓跋韵竟也毫不嫌弃的轻轻抚过云兮的后背,安抚着她心底的不安,"大美人,就算上次是本王错了,千不该,万不该,不该用你来挡毒箭,可也不必对本王一时的无心之过耿耿于怀吧!"
"拿开你的脏手,不准碰她!"拓跋宁烨眼见拓跋韵对去拿如此亲昵,怒极,扬鞭策在拓跋韵身上。
拓跋韵不慌不忙的攥住那条长鞭,,猛然注入内力,下一刻,拓跋宁烨竟是直接收回长鞭,鞭尾轻摆,弹在拓跋宁烨的衣裳上,竟是刹那划开一道口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