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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要收那女子为义女,封为郡主?”霍笙听到这话,眼睛吊起来,不知怎的,想到那日午后在豫平郡王书房内,看到申牧从屏风内出来,眉目中略带了春情的模样,下意识说了一句,“操,那豫平郡王就跟通了灵似的,怎么总能压到宝?”还好艳福哩。
对他爹道,“听闻有那一等人,灵魂儿能够死而重生,所以总比别人占到先机。爹,您说这申牧是不是就是这样,才总能拈到好牌?”随随便便娶一个孤女,若是他,最多玩玩算了,怎么就入了女皇的眼,还要封为郡主!那可就是大晋王朝除了陛下和楚国夫人之外最尊贵的女人!
霍既定呸,“放屁!别说没有什么劳什子重生,就是有,那蠢的依然是蠢的,给他十次命也翻不了身!你却就是个蠢材——我问你,那虞家湾的事,陛下知晓不知晓?”
霍笙耷拉着脑袋,“不知。”
“你怎么就没想着把那女娃儿娶了来?”倒是把所有人统杀了干净。
霍笙辩,“我哪里知道……”
霍既定指着他,“这就是你与豫平的差距!”
霍笙想,确实是,特别是那女孩的父亲还曾想着把她送给自己做妾,越发觉得想要吐血。突然想到什么,抬头道,“申时轶也对那女孩有点意思,护着她呢。”
“哦?”霍既定摸着脸上的短髭,忽而点点头道,“好,好。大郎,你这就选几个精干的人,这女孩既封了郡主,就要赐殿单独居住,必定要将咱们的人安插、进去。”
刘永看着面前站着的一溜儿奴婢,十个宫女,十个太监,眼睛从一张一张脸上扫过。
陛下欲收虞盛光为义女、并封为郡主,已颁发册封制书,并责成礼部和太常寺统筹册封之礼,于除夕大宴行之。关于封号,后来那霍昭却想着崇光虽好,却是借咏月喻花,她不喜欢,改之一字为崇元,一为说盛光乃是她第一个女儿之意,另则,崇元,谐音为“重圆”,这样子唤着,便有缠绵之意,唯她自心知之。
女皇赐明宣殿给虞盛光居住,命总领大监刘永亲自擢选服侍的宫人,又自拨了一直跟随自己的秋阳大嬷嬷做明宣殿尚宫,一时间,洛阳皆知道了这名出自临江的崇元郡主。
刘永一个一个看着躬身垂首站在面前的奴婢们。这一张张脸,背后有多少人想往明宣殿塞人,也只有他,才懂得如何将什么样的人、怎么个摆法,把他们放到明宣殿去。
——陛下却也为这名女子费上了心思。
“我不管你们是托了什么人、搭上什么线,最后站到这里,陛下是圣明的,陛下是宽容的,进了明宣殿,你们就是郡主的奴婢,伺候的好,自然有尔等的前程——但凡有一丝儿异心异动,也要叫你们试试咱家的手段。”刘永做到女皇身边的第一人,近些年来越发是和气,今日这最后几句却说的阴冷,带着测测阴风,下面的人想到他以往的威名,那可不止是传说而已。
刘永亲自把人带到未央宫,盛光与影儿二人正在南窗下对弈,两名少女,一个穿鹅黄衫子戴珍珠花箍,一个着淡紫宫服簪晶石发钗,那虞盛光自是灵韵天然,姜影儿却也书卷芳华,二女交相辉映,暖阳铺照的南窗下仿若一幅美不胜收的画卷。
因临着除夕,一连数日的休沐日,没有大朝,女皇却没有闲着,在大案前将影儿事先整理好的文书一卷一卷阅着,决定下午接见哪些大臣。她头脑极其敏锐,臣下上报的事宜,哪怕再复杂,只消一刻钟时间便能阅读并领会,如人亲至。故尔霍昭对奏折和文书的要求极高,务必要清晰、条理,不怕细致耐烦,不要文句工整,宁细不简。也只有影儿整理的文书最合她的心意。
见到刘永,说,“阿九来了啊。”
刘永躬身道,“老奴将明宣殿的奴婢们带来了,请陛下过目,另外请郡主也先看一看。”
“嗯,”霍昭就是喜欢刘永这一份无论到了什么地位,十年如一日的勤谨和恭敬。
那边盛光和影儿也过了来,向刘永问好,唤九公公。
霍昭对虞盛光道,“你叫他阿九就行。”
盛光道,“陛下,这可使不得。”
霍昭佯怒,“你叫我什么?”
盛光小脸儿便有些微红,还是不大习惯,“母皇,九公公是常服侍您老人家的老人儿了,儿臣不敢托大。”
霍昭嘴角抿过一丝笑,“好。”抚了抚她的头发,“来吧,看看都给你选了什么样的人。”
一边是宫女,一边是内侍,秋阳大嬷嬷领着他们。
盛光见一名宫女生的尤为英姿,且个头高挑如鹤立鸡群,虽恭敬站着,却威风凛凛,便问,“你叫什么名字?”
“回郡主话,奴婢唤作暴雨。”
“暴雨?”盛光心中不知怎的,却是一凝。
她旁边一个却是文质彬彬的女子,举止不凡,想是长于文才,也问她,“你呢?”
“奴婢春衫,见过郡主。”
刘永道,“她们是去年考文殊阁的备选女官,愿意到明宣殿为郡主效力。”
怪不得不似普通的奴婢,虞盛光道,“母皇,这等优秀的人才还是应当侍奉陛下左右,儿臣身边已有色戒和小空,已然够了。”
女皇道,“你是朕的郡主,什么人用不得?一殿之中,好多事务,做朕的郡主也不是玩儿哩,这些人还是少了,阿九,须再选十人来。”
那几乎就是公主的倚制了,刘永躬身应是。
当场封色戒、小空、暴雨、春衫为五品司正,做崇元郡主的贴身女侍。
却说豫平郡王听到要册封虞盛光为郡主的消息,大案前轻轻皱起了眉头。
幕僚李顾道,“听闻陛下起初还要封虞姑娘为公主,是姑娘力辞才改为郡主的,封号崇元——这可是了不得的尊荣,会不会…陛下会插手郡主的婚事?”
这李顾乃是十分聪明睿智、见一知十之人,申牧凝神。
一个郡王妃,怎么比得上霍皇的女儿尊贵。霍昭一向自视甚高,对但凡与自己沾了边儿的人,皆是毫不吝啬,给予尊宠——却不是血缘,而是她看的上的人。但同时,女皇一生骁狠谋断,起手无废棋,被她宠爱的人皆能、也皆要为其所用……
睁开眼,淡淡道,“这些都尚不是我们能左右的事,去让人打探打探,刘永给明宣殿都招了什么样的人。”
“是。”李顾遵命,轻轻退下。
除夕夜,昭阳宫的正殿御正大殿,殿门大开,凡京中四品以上宗亲、官员、勋贵,皆可携眷参加女皇的更岁大宴,几百号人将御正大殿的后殿永乐殿挤的满满当当。正时到,钟磬鼎鸣,数百众人齐齐起身,待见到金黄色明亮的毕阶之上,女皇正装大帔,着山河日月曳地裙,戴龙凤金冠,奕奕精神得走出来,礼官唱奏,众人躬身下拜,山呼万岁,阔大恢弘的大殿内,但听回声阵阵,檐柱簇簇,真真是波澜壮阔,撼动人心。
霍昭心情极好,“平身。”是浑圆悦耳的女中音,极为动听。
众人起身落座,看到女皇座位右手下方的食案前,是一名着从一品郡主服色的少女,生的钟灵毓秀,天资璀然,不由得引人赞叹,仿那上天造人之时,是运足了灵气在这少女身上,引的人移不开眼。便知道,她就是那新郡主虞盛光了。
这女孩真的是乡下来的吗?不由有妇人疑惑,看她年龄虽稚,气态却万千,在女皇和楚国夫人面前,丝毫没有被两人的气势所掩盖,反而流露出自己的风华,难用笔端描述——这样子的少女,莫说是霍皇的郡主,便说她是她的公主、自小在宫中养大的也能使人相信。
宁王申正的座位就在她们对面,相比楚国夫人的挺胸昂首,冷艳淡漠,他夫妇二人就显得恭敬了许多,甚至头都不怎么抬,那申时轶兄弟却和一帮子宗亲勋贵子弟坐在大殿中侧,遥遥向盛光这边看过来,有人口水都要流下来,一个见申时轶亦用烈烈目光看向那边,用肩膀撞他,嘿嘿笑道,“小婶婶,小姑姑,二郎,这女子你也要得。”
另一人却道,其鼻若鹰钩,唇上一抹短短髭须,年岁较申时轶他们略大些,看起来有点邪气,“她是女皇的郡主,又已与二郎的堂叔定亲,却不是那么好弄的。”
先那一人道,“别人不行,二郎还不行?你看那小脸儿、那小腰,那小胸脯……啧啧,再说了,贵妇人们便有一两个情夫有什么得紧——哎哟!”
申时轶拿酒杯砸到他面门上,虽未用力,也使他唇齿那里木木的。其他人忙也住了嘴,原地坐好,申时轶端起一尊酒,放到嘴边慢慢饮着,酒入腹中,犹如火烧一直到下腹处,为什么她那样端庄明媚得坐在上头——他想到那日在临江王府的小花榭,她在自己的臂弯之下,倚着墙壁,两个人之间没有任何肢体的接触,他却犹如怀抱一个完整柔软的圆。该死,他更想要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