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抄王家,张飞共计得钱七千万,加上在壶口关炒得的五千万钱,现在他手中也有近十三万金,暂时够用了。
而且,王家的覆灭也很好的震慑了郡中官吏以及诸豪强,郡中一切也都变得井井有条。
但是面对如何建立一套自己的班子,张飞却是犯了难,盖因麾下文官实在太少,数来数去也就只有程武、韩浩、张准、张则。
武官倒是好解决,将关羽、张郃、典韦、乐进四人从军侯升到中郎将就是了,周仓、程光、林凯、文觉依然作为四人的副将,职衔提升为校尉就行。
而后,就是让四人扩军,都出去招募士卒。上党郡有十二万人,养八千士卒还是没问题的。
至于文官,张飞就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幕僚里只有程武、韩浩两人,都是他的从事,韩浩被他任命为郡丞帮他梳理一郡民事,程武则被任命为五官掾,统领诸曹办事。张准、张则二人张飞却是没打算让他们进幕府,这二人的长处是在办实事,而不是在出谋划策,所以张飞就将户曹和仓曹交给了他们,帮张飞梳理人口,囤积物资,以便将来打仗没有后顾之忧。
勉勉强强将这个草台班子搭起来后,张飞才松了一口气,总算是让上党郡走上了正轨。
将竹简放于案几上,张飞将炭炉搬到门口,欣赏起这前世从未见过的鹅毛大雪,伸手接上两片雪花,收回来一看,却是被炭炉给烤成了一滴水珠,溜圆的留在手心。然而,张飞却是看出了神,他想起小时候见过一次下雪,他还装满了一玻璃瓶的雪花,在灶里烤化后埋了起来,然后对着小伙伴们说:“二十年后,我要挖出来喝的。”
“不知道那个瓶子还在不在?”淡淡的笑了笑,张飞又看向了屋外的大雪,想放下刚才的念头,但是却越来越清晰,一个个亲人的面孔,如幻灯片似的,从他的大脑里缓缓闪过。
“大哥也应该放了年假了吧?”
“不知道爸妈他们过得好不好?”
“过年了,爸妈他们现在,应该在杀过年猪了吧?”
“他们会不会以为我已经死了?”
“大哥应该会在我的坟头点只烟。”
“……”
“主公?”韩浩站在炭炉边,看着张飞脸上时而平静,时而忧伤,时而欢乐,不禁有些担心,轻声的唤了一句。
见张飞似乎没听到,仍然没有反应,韩浩不得不大着胆子轻轻的推了推,又将声音放大了点儿的喊道:“主公?”
“嗯?”
看着身边的韩浩,张飞不由得苦笑,想得太出神,身边来了人都不知道。
“元嗣来了,有什么事吗?”
“往日这时,主公都会倒公署走一趟,今日主公未去,同僚们也不敢回去,所以托我来看看。”
“哦,对!”看了看天色,的确是该让那些官吏回家了,“走吧,去通知他们可以回去了。”
太守府外厅是各级官吏办公的地方,后面的院子就是张飞居住的地方,所以很近,张飞直接踏进了雪中,反正几步路就到了,懒得去拿披风。
告诉那些官吏都可以回家后,张飞却是将韩浩和程武给留了下来,因为他有个问题,想问问他们,以这两人的学问应该知道。
待二人都在炭炉边坐下,张飞说道:“今天已经是中平元年十二月十五日,过不了几日今年就完了,可有岁末需要举行的祭祀活动吗?”
程武、韩浩二人相视一眼,觉得这可能是因为主公是第一次做官,不了解情况,所以才认为官府在岁末需要做些什么。
程武开口说道:“主公,岁末不需要进行岁末祭祀活动的。正月之朔,是为正日,而那天,家家户户最隆重的就是祭祖,全家大大小小,老老少少都会依次列好,祭奠祖先,官府中人也一样,是要回家祭祖的。”
听得程武的话,张飞却是明白了。东汉的春节,也和后世差不多,就是全家人在一起吃饭,然后给祖先们烧香、烧纸,进行祭拜,只是还没有“春节”这个名字而已。
看着面前的两人,张飞商量着说道:“如果你们也想回家的话,我放你们假,都回去吧。”
“多谢主公,不过浩已有书信家人,说好今年不回家。”
程武也点头道:“前些日子武给家父去信,已经提过此事。昨日,家父的书信也已送到,让武不必回去,家父会代为祭奠。”
听二人都说已经与家人说过了,张飞也放下心来,毕竟古人最重孝道。
看着韩浩,张飞突然想到一个无聊的问题,虽无聊,但是还是忍不住问道:“元嗣家中可有兄弟?”
有人说韩玄是韩浩的哥哥,张飞也不知道是真是假,现在碰到正主,正好可有问下。
“浩家中已无他人,少时就跟随舅父杜阳生活。”
“元嗣节哀!”
安慰了下韩浩,张飞又看向了程武,他记得程武是东阿人,而那地方正好夹在黑山军和青州黄巾之间,甚是危险,于是对着他说道:“东阿此地恐怕不甚安全,程武你何不让令尊前往上党居住?”
“谢主公,武定于书信中言明主公好意,只是却还需家父定夺。”程武心里也希望父亲能离开东阿那个地方,跟随张飞几个月,他也对现在的情况多少也有些了解,知道黄巾根本没有被剿灭干净。但是这事他却做不了主,只能寄希望于父亲能体谅儿子的一片孝心,离开那危险之地。
这时,关羽、典韦二人也从军营回来了,正在屋外拍去身上的积雪。
进到屋里,典韦就大大咧咧的向张飞问道:“主公,可有温酒?嘿嘿!”
“过来烤拷火,酒等会儿再喝。”将典韦叫过来,张飞问道:“典兄,不知嫂子现在何处?”
“暂居在阳平,主公为何突然问起这事?”说起自己的妻儿,典韦立马就正经了。
“马上就岁末了,派人过去将他们接来上党,典兄以为如何?”
“多谢主公!”典韦其实也想将妻儿接过来,毕竟典家就他这么一根独苗了,而他的儿子现在也是根独苗,不放在身边,他多少也有些不放心。
“大哥呢?伯父现在身体如何?”解决了典韦,张飞又对着关羽问道。
“唉!”关羽却是幽幽一叹。
张飞顿时知道自己问错话了,关羽都在外面逃难五六年了,哪里还知道家里的情况?
“大哥稍安勿躁,我这就派人前往河东,查询伯父的下落。”
“大哥谢翼德了。”
“大哥,你我乃结义兄弟,你父即我父,何需言谢!”
“嗯,是大哥错了!”
见关羽没了刚才的沮丧,张飞也松了一口气,赶紧转移话题,说道:“我这就令人传信与三弟,让他即刻返回壶关。”
随后又说道:“今年岁末,大家为了我张飞,都未能回家与家人团聚,张飞只能在此谢过了。”说完,张飞对着众人就是一拜。
“主公!”
“翼德!”
关羽等人哪里肯受?尽皆躲避一边。张飞也只得苦笑,想客气一下也不行啊!
抬起身来,张飞又说道:“待到岁末,众人齐聚一场,举行一场宴会如何?”
典韦一听,宴会?那酒肯定多啊!立马出声附和,关羽、程武也满脸笑意,点头不已。
韩浩虽然也点头称是,却是觉得今日的主公有些怪怪的,不过他也没继续深想下去,毕竟又不是坏事,主公关心下属又有什么错呢?
张飞也没注意到韩浩的神色,只是此时的他,心里也轻松了下来,微笑着看着他们。其实,他的想法很简单,只是想关心关心众人的亲人,和大家聚聚,过年能热闹点儿,以减轻自己心中的那份思乡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