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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东宫论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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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太子府,召华殿,习书房。

一位二十多岁的青年正在练习书法。

他身着明黄的长衫,腰着一束苏杭的丝绦,头上扎着青色伦巾,身形高瘦,眉目清秀,五官轮廓并非个姓分明,脸色白净,观其气色沉静少言,脸上没有明显的喜忧感觉,仿佛生活就是那样平淡寡味。

他是当今皇太子赵桓。

他正在临摹一首词,“新样梳妆巧画眉,窄衣纤体最相宜;一时趋向多情远,小阁幽窗静弈棋”。这是皇上赵佶亲手写的词,赵恒偷偷收集下来,带到太子府。

赵恒身皇太子,理应受到皇上赵佶的恩宠,但因为赵恒生母王皇后娴慧敦良,不喜邀庞媚惑,与生性风流的赵佶较近较远,并且她又死得较早,是因皇上猜忌才含冤屈死。赵恒自小受母后郁郁寡欢的气质影响,性格内向怯懦,不擅言辞,诗词书画也不甚精通,这样的性格与父皇追求浪漫诗画生活的人生情趣相差太远,所以也不受赵佶的喜欢,尤其与三皇子赵楷受宠相比,皇太子的身份显得异常寒酸。

赵恒很想改变自已,回到府中,苦练诗词书画,但他没有这种天赋,即便练得很辛苦,也没有多大进展。

赵桓写完最后一笔,与父皇的笔迹相比较,左看右看都是不满意,父皇的字龙飞凤舞,飘逸洒脱,而他的字就象湿地走车,笔划顿滞不顺。看来,这一生都练不出父皇这样的字,想取得他的认可是不可能了,赵桓暗叹一口气,把价值十几两银子的羊毫笔扔进拉圾桶,跌坐在椅子上。

太子妃朱氏站在门边,看到赵桓意气消沉的样子,心里不忍,走过来,轻抚他的肩,劝慰他说:“殿下,人各有所长,各有所短,天下写这之人千千万万,但并非谁都能达到米公苏公的大家书法,殿下贵为太子,日后登上大宝,将会以治理天下为已任,诗词书画与天下百姓相比,自然是天下社祭为重了。”

朱氏年轻美貌,心底善良细腻,自嫁给赵桓以来,非常体贴夫君的苦闷心情,常用她的温情细语宽慰他。

赵桓轻握住爱妻的小手,贴在下巴,她温暖柔软的手掌令他回味到母亲的感觉,“婉儿,有些事情你不太清楚,虽然我现在名份是太子,但并非是父皇眼中的储君。父皇喜欢诗词书画,我却不擅长这些,几次临朝面见父皇,父皇对我都不冷不热,而他对三弟非常宠爱,因为三弟精通诗词书画,又擅长在父皇面前卖弄文材,父皇最喜欢他。日后能否登基,单有个太子身份还不包险,只有父皇的欢心才是关键。唉,可惜我天生不是做学问的料。”

“殿下不要急燥,皇上虽然喜爱书画,可毕竟他是一国之君,他自然清楚治理国家大事才是考量一个储君是否合格的基本条件。”

“但愿如此吧。”

正在赵桓无精打彩时,一个老太监进来禀报,老爷子王藻让太子去一趟。

王藻是赵桓的外公,任德州节度使,自赵桓的母亲死后,王藻几乎长住东宫太子府,他照顾外孙的生活起居,传援为人处世理政之道,他想把外孙扶持起来,最后要完成女儿未竟心愿,让赵桓荣登大宝。王藻军职出身,做事果敢狠辣,又善于交际,朝中一些老臣重臣几乎与他都有来往。

王藻住在太子府后院一个青松环墙的小院,通过后门直通明清大街。

赵桓出了召华殿,快步向外公的住处走去。

在赵桓的身后,三尺之遥,紧跟着一位修身矫健的年轻卫士,相貌英挺,面无表情,看不出任何喜忧波动。他腰佩三尺青锋,右手按住剑柄,时刻关注太子身侧,任何危险的先兆都逃不过他如电芒一般的利眼。

王藻年约五十,多年的军伍生涯让他气度沉急冷静,一双不算大的眼中,蕴含着久经磨励依然不屈不挠的精神,只是现在,他脸上挂满笑意,因为他正与来访的三位客人谈笑。

来者是朝中两员大臣,刑部尚书吴中信、枢密院太尉宿景元和侍卫亲军马军都指挥何灌。

赵桓来到外公客厅,见过几位大臣。

“殿下,请你坐在这边。”王藻示意外孙坐他身边。

赵桓坐在外公身边,惴惴不安,“外公,你和几位大臣谈论政事,我坐在这不太适合吧。”

王藻不客气的说:“殿下,自今日起,你要向在坐的几位朝中元老请教治国之道,日后你登大宝,眼前这几位都是你的护国大臣,你先向他们行个礼。”

赵桓依言,向几位大臣躬身行礼:“赵桓日后如能登基为皇,几位大臣的功劳定会加倍补偿。”

见太子行礼,三位大臣纷纷还礼,诚恐诚惶的说:“殿下身为太子,日后自然是我朝之尊,微臣服侍太子殿,必然鞠躬尽碎。”

赵桓第一次感到身为皇帝的至尊感觉,也觉察到他的身份已到该召示天下的时候,他要天下人都知道,他是大宋唯一的太子,也是大宋皇帝唯一的继承人。

赵桓落坐时,那名面目平淡的卫士立在他身后。

何灌看到卫士的眼睛,暗暗称赞,这样的年轻人真可怕,眼光如电,客厅里一点轻微动作都逃不脱他的视野,太子有这样的卫士,安全当无忧。

每年,京城都会过来许多求职或应考的武林才俊,许多权臣和王公派人密秘接触这些武艺高强的少年,通过金钱和财富的收买,把他们收作府中私人卫士。

吴中信并非武人,对赵桓身边的这个卫士没有任何感觉,反而有些嫌烦,今天他们要谈论朝中重大事情,让一个身份低微的卫士傍听太不应该了。

吴中信瞅了瞅冷酷的卫士,又看了看王藻,说:“王大人,朝中发生了一件大事,关系太子殿下,你看是否该把不相干的人清退。”

王藻自然会意,命令赵桓身边的卫士说:“出去。”

这名卫士却不理会王藻,岿然不动,依然如傲人的青松一样立在赵桓身侧。

赵桓急忙解释:“外公,他是我的贴身侍卫,是孟皇娘推荐来的,对我忠心耿耿,是可信的人。”

赵桓所说孟皇娘是哲宗时的孟皇后。哲宗赵煦与徽宗赵佶是兄弟关系,哲宗孟皇后和徽宗王皇后都是两人的结发妻子,性情同是贤淑温婉,相互之间常以姐妹相称。两女虽贵为皇后,但都命运多艰,哲宗专宠容貌俏丽的刘婕妤,刘婕妤恃宠成骄,经常冒犯皇后,后通过阴谋斗败孟皇后。哲宗以孟皇后“旁惑邪言,阴挟媚道”的罪名废居瑶华宫,号“华阳教主,玉清妙静仙师”。

孟皇后被废,原是端王妃的王皇后常去看望安慰她。

及而徽登基,王皇后也被徽宗冷落,最后抑郁而死。

孟皇后与王皇后同病相临,互相关照,感情更胜似姐妹,王皇后死后,孟皇后专心扶养太子赵桓,赵桓尊称孟皇后为皇娘,对她的安排和指示向来听从。

王藻并不听赵桓的解释,严肃说:“让他守在门外,任何人不得进来。”

赵桓下令,这名卫士才走开,立在门外,脸上始终平静如水。

吴中信把朝中发生的陈驸马案叙述一遍。

宿景元和何灌都已熟悉该案件,听了自然没有什么反应。

赵桓听得有趣,“陈驸马薄情寡义,民家女拼死上告”,这真是一件有趣的故事,等会讲个爱妃听,她一定也会笑。

工藻眉头紧皱,他边听案情,边疏理其中的头绪,从中查找对赵桓有利和无利的因素。渐渐,他听出了眉目。现今朝中,分作明显两派,一派拥护太子赵桓,大臣有刑部尚书吴中信,太尉宿景元,马军都指挥何灌等,因为太子法定是下一任皇帝的继承人,所以朝中拥护太子的应该在多数,越是老臣越会倾向拥立太子。从目前看童枢密应该是站在太子这一方,蔡太师则态度不明朗,并且此人极善变,不到最后关心你根本看不透他会拥立谁。益王赵楷是另一派拥护的对象,赵楷的生母王贵妃与郑皇后同为向太后押班出身,与郑皇后关系亲密,在后宫比较得势,赵楷能文擅谈,深得皇上宠爱,皇上性情风流轻佻,以文人骚客的眼光处理国家大事,而赵楷与皇上脾气相投,皇上早有废太子立益王的私心。看到皇上的私心,朝中一些大臣也积极站在益王赵楷这一方,经常在皇上跟前谗言,希望废太子立益王,拥护赵楷的大臣中,数王黼和蔡攸权重。殿前司都点检陈挺楷本来不属于赵楷这一方,在王黼等宠臣的撺掇下,皇上把陈挺楷的儿子陈世伟钦点为驸马,让柔福帝姬嫁给他,而柔福帝姬与益王赵楷同父同母,感亲自然深厚,如此一来,陈挺楷也自然站在赵楷这一方。幸而陈世伟品行不端,欺骗良家女子的感情,令女子失身怀孕。案件既然告到三司会审,看来陈驸马不能轻易脱身,如此就能打击益王赵楷这一方的实力。

王藻理出所有头绪,得出一个最终观点,无论如何,都不能轻易放过陈驸马,要通过陈驸马案重重打击赵楷,给朝中大臣一个警告,凡是拥护赵楷的,都可能会遭遇不测。

何灌突然有一丝惊兆,他感到门外的卫士正在仔细听取案情陈述,尤其是案件中的某个人名,他听得似乎更加仔细。客厅大门离他们谈话的位置有两丈来远,厚厚的大门还是紧闭,这个卫士会有这样深厚的内力和高超的听力吗?但想到赵桓曾说他对他忠心耿耿,看来这个卫士不会有什么非分之念。

王藻突然问赵桓,“殿下,你有什么看法。”

“哈,有趣。”赵桓刚说出这句话,觉得不妥,立即改口说,“陈世伟薄情寡义,理应受到法律的严惩。”

“殿下还看出什么?”

“国法大如天,任何人触犯国法都要受到严惩,不管他是平民百姓还是皇亲国戚。吴尚书既然是刑部尚书,又参与三司会审,就要给民女秦红芍主持公道,严惩忘恩负义的陈世伟。”

“殿下,请你不要说这些冠冕堂皇的废话,如果你不能从中得出有意义的东西,你就浪费几位大臣一片苦心。记着,从现在起,朝中发生的任何事情你都要归结为是否影响你坐稳太子宝座的事情,你要学会分析,找出对你有利的因素,也找出无利的因素,有利的因素你要总结扩大,无利的因素你要设法避开,或者转化成有利的因素。”

“外公教训得极实,孩儿受教了。”赵桓一脸仰慕和感激,自母后过逝后,外公是他最坚强的人生后盾。

王藻询问三位大臣的看法,这件案件该如何审理。

吴中信说:“我们处理这件案件的目的,是看它能给太子殿下带来多少帮助。现在朝中,形势非常明显,王黼和蔡攸一心扶持益王,还有一些大臣看好益王的得宠,也想向益王靠拢,但没有明目张胆与王、蔡勾结一起。王蔡也感到有些势单力薄,想多拉拢一些大臣,陈都点检就是他们拉拢的对象。所以在驸马案件上,王蔡歇力维护陈驸马。包括开封府钱知府,看来也是与王蔡一伙,这件案子如非蔡太师私下透露给我,可能就被钱知府私下化解了。我想利用好这件案子,给王蔡一伙沉重打击,并且借此拉过来更多的朝臣,毕竟太子殿下是我大宋天定的储君。”

何灌说:“今天朝上,我看童枢密和蔡太师都有意维护尚大人,他们应该是偏向太子一方。”

宿景元摇摇头,表示对何灌的说法不太认可:“你不太了解童枢密,他之所以力挺吴尚书,是因为他对陈挺楷不满,陈挺楷私下向皇上奏过本,说童枢密在西北滥用兵权,谎报军功,实际上西北连年征战,宋军败多胜少。童枢密自然怀痕在心,借机报复陈挺楷。”

吴中信说:“童枢密和蔡太师都是朝中数一数二的元老级的大臣,如果能有他们协助太子殿下,我们自然必胜无疑,但是,他们一心跟随皇上,许多时候往往看皇上的心意行事,如果我们处理好了,这两位元老会对我们大大有利,否则的话,会给太子殿下带来很*烦。”

王藻说:“我赞成吴尚书的看法,蔡太师号称朝中不倒翁,曾事奉过三朝皇上,深谙为官之道,他的很多做法都是表里不一,话里说着好,背后可能会告你的状,就象今天这件案子,明里看是他故意透露给吴尚书,背后说不准是想看我们和王黼和蔡攸斗法,争个两败俱伤。”

赵桓听得心慌,他想不到皇位之争会如此复杂,外公常给他讲玄武门之变的故事,但他很难理解,为了争夺皇位,兄弟之间真的可以兵刀相见吗?

王藻接着说:“不过,单从这件事来看,该案的审判有利于太子殿下,让朝中大臣们都看到,凡是与王黼蔡攸之流合伙的,都会受到太子殿下的惩罚。”

宿景元问吴中信:“尚书,你对该案有多少把握。”

吴中信说:“现在很难说,三司会审,刑部、大理寺和御史台各占三分之一,御史台肯定是要袒护,而大理寺卿李纲是出了名的硬骨头,如果本官摆明与对御史台对着干,李纲不见得会偏向我。从现在的案情分析,陈世伟毫无疑问做了违法乱纪的事情,关键看人证物证是否有力度,还要看案情发展到什么程度,如果案子判轻了,可能会判陈世伟品行不端,欺骗良家女子,重了会判他纵容手下,意图伤害孕妇及亲子,再重了就是判他欺君之罪,来个斩刑。”

听到斩刑二字,赵桓打了个寒颤,人命关天的事情,吴中信却能轻描淡写的说出来,但是,柔福妹子一生的幸福可能就此被毁,赵桓虽然与柔福不熟悉,可见过她几面,她就象一个瓷娃娃一样娇美可爱,这样美丽可爱的少女,如果突然丧失夫君,成为未出阁的寡妇,这样的事情想也不敢想,赵桓忍不住说:“吴尚书,能否有折中的法子,既能惩罚王中丞、蔡殿侍,又能不伤害柔福公主的幸福。”

“殿下仁爱天下,微臣实在高兴,但是在这件案情上,如果放任品行不端的陈世伟迎娶柔福帝姬,正是对柔福帝姬的伤害。微臣参与三司会审,目的是惩罚违法乱纪之人。”

王藻毫不管气的批评赵桓:“殿下,如果你到现在还认识不到皇位之争的残酷性,你趁早放充太子身份算了。纵观历史先朝,凡是成大事者,都有超越常人的坚强和果敢,妇人之仁只会一事无成!”

王藻的批评很尖锐,丝毫没有顾及赵桓的面子,赵桓脸色一红,不敢乱插言。

何灌问吴中信:“尚书,处理刑狱你最在行,你认为该案如何处理对殿下最有利,我们如何做才能帮你的忙。”

吴中信脸色一板,冷竣说:“判陈世伟欺君犯上之罪,论罪当斩,这样才能最有利。至于如何判案行刑,本官还没有接触案情,不敢妄下定论,不过,详细分析涉案诸人中,名叫韩希文的这个人是本案的关键,把他处理好了,就能判陈世伟死刑。如果处理不好,还可能令陈世伟无罪释放。”(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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