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江急冲冲来找李逵,说开封府已对杨志审讯过,判他京城之地擅自动用凶器,妄杀朝庭武举,其罪该斩,刑期就定在三天后。
事情紧急,宋江草拟了一份申诉状,准备到开封府为杨志申诉,申请对他减免刑罚,不过,他觉得一个人力量太单薄,想拉李逵陪他上诉。
李逵被宋江的义举感动得几乎要热泪盈眶,二话不说,一口答应,并热情扬溢的说,只要宋大哥有用得着他的地方,他李逵会追随到底,万死不辞。
韩希文对宋江也敬若神明,说也愿意追随他。
宋江对韩希文颇有好感,那天,韩希文那些看似疯巅的话,大大激发了他的梦想,天魁星,是天上二十八宿北斗第一星,主大富大贵,如果他真是天魁星,那么他这一生肯定会大红大紫,财有万贯之多,官至府台之上。但是,即便他是天上星宿下凡,富贵也不会从天而降,需要他努力争取。他只是郓城县的刀笔小吏,虽然靠仗义疏财搏得一些薄名,那也不过局限于方圆百里之地,他要取得江湖名望,让朝野上下都知道他宋江的大名,名利名利,有名才利,可是,象他这样江湖草民,想取得万人动容的名望,靠一步步蜗牛似的往上爬,爬到老死也不见得能爬出什么结果。东京城是大宋的政权核心,京城踱踱脚,下面的府县就会发生地震,如果他能在京城搏得一点名气,这名气放大到下面的府县就会变成大大的名人。而杨志的事情就是他宋江扭转命运的挈机,他要借助杨志的事情把宋江的名字传播到每个武林人士的耳中,他宋江不是碌碌无为辈!再说,神仙是本是虚无缥缈的东西,谁也没有看见神仙从天而降,只是信得人多了,才造就成了神仙,不管他是否天魁星下凡,只要有人相信,那么他就是天上神仙。
“韩兄弟,看你也是有福之人,好好干。”宋江也给韩希文戴一顶高帽,宋江虽然对韩希文有点好感,但并不愿带他做事,韩希文其貌不扬,武功平平,出去做事只会拖后腿。
韩希文说:“多谢宋大哥,我会好好干的,我们都要努力奋斗。”
努力奋斗,多么贴切的词啊,宋江忍不住又仔细打量韩希文,面前的他是个傻乎胖胖乎的少年,脸上带着稚嫩带着些腼腆,眼睛里热情似火,看他的样子,分明是个不懂世故的少年,却能说出努力奋斗这样豪迈的语言,要么是傻人无意说的傻话,要么是大智若愚。
“韩兄弟,我看看我写的申诉状如何,这样做可有不妥之处。”宋江试探的问。
“宋大哥写的东西肯定是最好的,你是天星下凡嘛。”韩希文嘿嘿一笑,接过宋江的诉状,看了几眼,心中暗赞,高人啊,宋江的诉状超脱了单纯为杨志伸冤的个案,把状词放大到了宋朝的重文轻武的弊政,三大不公深入民心,用词造句铿锵有力,不过,韩希文有更佳的点子,“宋大哥,你写的诉状真是太好了,道出了天下习武之人的心声。不过,我觉得份量还有点不够。宋大哥既然想借替杨志伸冤之时道出天下武士的心声,为什么不联合更多的武举呢,我们可以搞个联名上访,游行示威,你想一想,有上千人排着队伍,喊着口号,穿过御街,来到开封府替杨志伸冤,那阵式让开封府的大官们不得不重视。”
“联名上访,游行示威”,听到这两个词,宋江眼前一亮,兴奋得发抖说:“弟弟,你的想法太好了,我现在就去办!”
连李逵也不可置信的打量着小师弟,伸手在他头上暴个栗子,“老四,想不到你这大脑壳里也会蹦出一两个好点!”
宋江不亏是个人材,受到韩希文的启发后,立即到各个武举的客栈游说,这时武科考试已基本结束,大部分武举都面临落榜的结局,他们正是满肚子怨气,听了宋江的鼓动,纷纷响应,半天功夫,宋江纠集了几百名武举,排成一队向开封府浩浩荡荡开过去,边走还边高喊口号。开封城里本有许多闲人,见这热闹,都加入游行的队伍,一同向开封府走去,游行的队伍越来越长,将近有两千人之多。宋江见有如此多的弟兄跟随他,心中激动不已,更是在队伍前头卖力的领唱口号。韩希文混在队伍里,也兴奋异常,想不到能在这古代游行示威,更是令人向往。
开封城是天子皇城,治守甚严,负责治安的厢军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寻常街皮敢在大街闹事早被拿,但这支游行队伍是由武举组成,个个都实枪荷箭,厢军们不敢上前阻拦。
游行队伍浩浩荡荡来到开封府衙门前。
开封府座落在正阳门南街东,因太宗皇帝为开封府尹时,曾在晋王府邸处理政务,而晋王府邸在大内及开封治所的南面,自此,开封府有了“南衙”别称。
北宋东京开封府为大宋全国府中之冠,号称“天府”。
东京城是天子之城,是京畿重地,皇室贵族和王公大臣遍居城中,所以开封城内无小事,事事都有可能惊扰圣威。
开封府典治京师,政务浩繁为天下极,所以皇上委任历届开封府尹,都挑选精明强干资历深厚的大臣知开封府。
而以往历任开封府知府,要么在任内功绩显赫,受到皇上赏试,很快晋升更高官职,要么在任内犯下过失,被贬到外地。
纵观以往历任知府,名垂千古流芳万世的大有人在,如以果断高效治理京师的范仲淹,以惟刚正不阿威严公正治理京师的包拯,以宽平简明治理京师的欧阳修,这些名垂千古的开封府尹是继任者们追随的榜样,新上任的开封府知府都暗中以英明前任为学习榜样,都想在任期内立下彪炳功勋,受到皇上恩赐,晋任为更高官职,另外,也能给后人留下千代美名。
现任开封府府尹姓钱名协,治理手段以刚正威严、专尚重刑著称。
杨志的案子报上来后,钱知府根据人证罪证,迅速下达初审结果,科考期间,京城重地,杨志私带凶器,行凶杀人,判立斩。开封府管辖范围较广,人口众多,刑诉案件纷繁复杂,如果不采取速战速决的审判方式,只这些刑诉案件就会把他的政绩搞得一塌糊涂。
开封存府衙,衙门高大森严,平头小民不要说来府衙投递诉状,即便看看高大森严的衙门,就会两腿发软。而开封存府的吏胥可以说都是达官贵人的亲属子弟,即便一个小门差背后可能都有朝中大官为其亲属。所以开封府的差吏比地方上的更加傲慢奸诈,许多投状人受不了差吏的横眉冷目,本来清清楚楚的一件案子会搞成冤假错案。幸而包拯知开封府后,简化了案件诉讼和序,报案人可以直接到公堂鸣鼓申冤。
游行险伍来到衙门前,宋江跑进开封府衙,走上堂来,擂响大鼓,鼓声响起,一班差役迅速上堂站好位置。钱知府得到手下报告,早就坐上大堂,威严打量堂下的鸣冤人。
钱知府四十多岁,目光矍矍,眉毛浓粗,神态威严,颌下飘着三缕短须,菲色公服穿着得体,身居高位者的威严自然散发。
“堂下何人,因何鸣冤。”
随着钱知府发问,大堂两厢列着的二十多个堂差齐声喝“威”。
高大空阔的大堂立即充满圣威气氛。
“草民宋江叩见钱大人。草民本是京东郓城县的武举,因见同科武举杨志无故受刑,心中不平,特向大人申冤。”
“罪犯杨志,酒后行凶,京城滋事,于天汉州桥杀死本届武举牛瑞,现人证物证俱在。杨志持凶杀人,罪不可恕,本官判其杀人罪名成立,其罪当斩。”
“大人,草民曾在衙门做过,略知大宋刑律一二,任何死刑犯,在斩决之前如果有重大免罪证据提出,行刑官都要重新审讯。”
“你们有什么证据证明杨志无罪,快点报上来。”
“大人,杨志并非普通武者,与草民一样,同是本届武举,因故被拒绝于省试门外。杨志也并非酗酒闹事,恣意行凶杀人,而是另有原因。为减免杨志刑罚,草民曾求得千名武举的签名,连名请求大人重新审察对杨志的判决,以安慰天下武举的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