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夫子言必中,不中不如不言。
做就行了,等足够了解了,自然知道内力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大早上,随着恶来锻炼了一番,而后又呼吸吐纳了十来分钟,吃过早饭之后,五人分道扬镳。
李三儿和辛栩朝着新庄那边去,准备忽悠人去了。
而秦歌则带着恶来跟青衣一起朝着益州城去。
辛家庄,新庄。
此时不过卯时三刻,也就是早上五点四十五,六点都不到。
这个时候,即便是起得最早的庄户,也依然还在家里准备早饭和中午在田地里的吃食。
辛栩和李三儿朝着周家走了过去。
整个辛家庄,大概就周家是个老好人,是最好说话的一家人,而且,这一家三兄弟都是年轻人,家里并无老顽固干扰。
辛栩敲响了房门。
片刻后,一个满脸迷糊的汉子打开了房门,看见是辛栩,他眼珠子微微一亮,笑着打起了招呼:“原来是辛六哥和李三哥,来来来,进屋坐,进屋坐!”
这是周家二郎。
辛栩笑着点头,脸上全是满足。
以往,这三兄弟就算好说话,也不过是点头之交,而今日,这周二郎却如此恭敬热情,必然是因为十一郎成了秀才的缘故。
辛栩和李三儿走了进去。
“哥哥,三哥儿,辛六哥和李三哥来了!”周二郎笑着大喊。
厨房里面,迅速窜出两个面相有七八分相似的汉子。
“贵客,贵客啊!”周大郎笑着迎出来:“六哥,三哥儿,快请坐!”
说着,三兄弟便将辛栩两人迎入了正厅。
周三郎在见过两人之后,便赔罪告辞,又走进了厨房里面准备饭菜,周大郎和二郎便陪着辛栩两人。
嘘寒问暖一番之后,辛栩直接开口了。
“大郎,二郎,想月入十贯银钱否?”
周大郎和周二郎直接愣住了。
月入十贯银钱?
如何能不想啊!
他们每年辛苦到头,扣除掉自家留着吃的粮食,剩余的粮食就算是卖给了官府,一年也不过才二十贯钱左右,分摊下来,一个月不足两贯钱,这还是三兄弟都年轻有力气,若过些年他们年老力衰的话……怕是一年二十贯都赚不到。
若是能现在就月入十贯……
但,天上不会掉馅饼。
还有,他们死去的老父在生前曾经告诫过他们,别人凭空给你好处,必然是因为他能拿到更多的好处,甚至于,直接就是骗你的!
否则,他又不是你爹妈,为何要给你好处?
到此此次
他们三个虽然没读过书,也算不上聪明人,却胜在能谨记老父生前的教诲。
看着周大郎两人沉默。
李三儿问道:“两位莫非不想月入十贯?这可是我家十一哥儿想着之前大郎兄弟三人待我们和善,这才最先来找到你们的!”
“若是你们不愿,我等也不强求,这便离去就是!”
“这……”周大郎急了,父亲的教诲诚然重要,可月入十贯更重要啊!
他们三兄弟,如今都二十好几了,但却一个都还没娶妻,便是因为没钱,连请媒人的钱都没有。
若是能月入十贯,不需两年,他们兄弟三人,变都能娶妻生子啊!
周二郎开口道:“愿意是愿意,只是……不怕六哥和三哥儿笑话,我们怕……天上不会掉馅饼不是吗?”
李三儿佯怒:“我们会骗你二人吗?你这家徒四壁,我家十一哥儿已然是秀才,前途无量,我等还用得着来骗你不成?”
“倒是你兄弟三人,如今都是二十好几,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大郎都二十六了吧?”
李三儿接着道:“可你兄弟三人却是连媳妇都没取,就这样中一辈子田,当一辈子老光棍吗?”
“跟着十一郎干,月入十贯,不消两年,你三兄弟皆能娶妻成家!”
“愿意还是不愿意,给个痛快话就是!”
“这……”周大郎顿住了。
李三儿这番话可真是说到他心底去了。
周二郎也顿住了,娶妻生子……
这事儿他从十八岁想到了二十三岁,整整五年,一直是空想,如今,似乎真有点苗头了。
厨房里面的切菜声,也停顿了一下。
李三儿和辛栩对视一笑。
十一郎说得没错,先让对方知道,这不是骗局,再找准他们的弱点,找到他们急需钱的方面,然后,便不愁对方不心动。
而只要对方心动,再将保险的好处和真实性说出来,例如官府的保障,再例如保险的前景。
言之有物之下,能让人看见赚钱的希望,再加上人家已然心动,便能轻松大功告成!
而只要成功了一家,后续的,只需要带着最开始成功的那一家一起去,说动其他的人,就会像十一郎说的什么多米诺骨牌一样轻松简单。
等到大势已成,那时候,甚至都不需要他们去说,自然就会有人主动找过来问及此事!
就在两人笑着的时候,厨房内传来周三郎的声音:“哥哥,二哥儿,莫不如先听听辛六哥怎么说,先听一听,咱们再考虑考虑。”
“三哥儿说得有理……”周二郎眼中也是蠢蠢欲动。
周大郎顿了顿,而后开口道:“那便请六哥儿说说,如何才能月入十贯钱吧,若是可以,我兄弟三人,自然是愿意跟着十一郎干一番事业的!”
辛栩和李三儿再度相视一笑:成了!
而后,昨日秦歌所说的保险的各方面,全被李三儿生动形象的重复了一遍,周大郎和周二郎听得心动不已。
厨房里面,周三郎切菜的声响也似乎欢脱起来。
“我们兄弟愿意跟着十一郎干!”周大郎终于正式答应了。
辛栩笑着点头道:“既如此,让你家三郎跟我们去劝说庄子里的其他人,你二人还是去忙活吧。”
“好!”
辛栩再度开口道:“记住,明天去我家,咱们听十一郎说说这事儿到底要怎么干!”
“好!”
而后,辛栩带着李三儿和周三郎,三人朝着下一个目标赶去。
与之同时。
秦歌三人已经到了益州城,在十字路口跟青衣告别之后,秦歌和恶来便直直的朝着文府走去。
此时,距离文府已经没多远,再加上头班油壁车上,车夫满脸惺忪,乘客更是一个皆无,要是等着坐油壁车,指不定还要等多久。
两人便没有乘坐油壁车,而是步行朝着文府去。
途径四方街的时候,四方街尽头有着一群泼皮混混在满脸不善的打量着秦歌二人。
秦歌微微一顿:“注意一下那些泼皮!”
闻言,恶来警惕了起来。
也就是这个时候,前方一个穿着秀才服的人走了过来。
隔着老远,那个秀才便笑着作揖:“十一郎,晨安!”
秦歌迅速回忆,终于想起来此人便是同样因查卷而重新列入次榜的张振全。
“张兄!晨安!”秦歌笑着走了过去。
两人直接面对面了。
恶来紧紧的盯着四方街另一头几个贼眉鼠眼的纹身泼皮。
张振全松开了因作揖而合拢的双手。
电光火石之间。
秦歌看见张振全的右手从左袖里面掏出了一柄匕首!
心底一跳,全身陡然紧绷起来。
秦歌迅速错开身子,同时抬起右脚踢了出去。
但同时,匕首已经刺进了他的胸口正中央,冰冷刺骨的感觉,剧烈的撕扯般的疼痛传来。
那一脚也在这个时候踹了出去。
张振全被秦歌一脚踹飞了出去。
匕首也被带了出去,一抹鲜血迅速染红了秦歌胸前的衣服。
秦歌陡然满脸苍白,全身发虚,原地便就要直直的倒下去。
恶来迅速扶住秦歌,杀气腾腾的看向张振全,就在恶来要出手弄死张振全的时候,街道尽头的一种泼皮,全部挥舞着砍刀和木棍冲了过来。
龙二郎!
我草泥马!
看见这一幕,秦歌心底怒气冲天,但他迅速压抑了下去,伸出左手紧紧的按住自己胸前伤口的同时,迅速思考起来。
此时天方亮,路上行人都没几个,巡逻士兵更是没有,这个时候,的确是杀人的良机。
而对方选择这个时候动手,定然是已经下定决心要弄死他秦歌的!
得跑!
往哪儿跑?
这个时候,按照常识来说,去文府、太守府衙或者巡尉司是最好的选择,只要到了这几个官府所在之地,这群泼皮必然不敢乱来。
但他能想到这一点,对方怎么可能想不到?
那么,对方肯定早就在前往各处衙门的路上设置了埋伏。
若秦歌真的让恶来带着他往府衙之类的地方跑,必然一头撞进对方编织好的天罗地网之中。
既然如此……
只能反其道而行之!
想着这些,秦歌立马吼道:“恶来,快走,出城!”
恶来沉默着,一把将秦歌翻到了他的背上,背起秦歌,恶来迅速转身,准备朝着来时的路返回。
但此时此刻,泼皮们已经围了过来。
恶来伸手抓住了对方其中一个泼皮劈砍过来的长刀,一脚踹了出去,同时用力一扭。
鲜血,从恶来手上渗出,但长刀却是落在了恶来的手上。
恶来脸色平静,似乎没有感觉到疼痛一般,他只是轻轻翻手旋转,长刀便脱手旋转了一圈,刀柄落在了他的手上。
“杀不杀?”恶来问道。
秦歌用左手紧紧的按着自己的胸口,右手则紧紧的抓着恶来的肩膀。
他咬牙切齿,满目通红,声嘶力竭的怒吼起来:“杀!”
恶来挥动了长刀,鲜血一蓬一蓬的溅射起来,甚至有断臂残肢飞舞在天空中。
泼皮混混的哀嚎声也慢慢的连绵起来。
偶有的几个路人,看见这一幕,迅速躲避。
恶来一路杀一路朝着外面冲。
片刻后,两人便在城门守卫的惺忪睡眼之下冲了出去。
而那一众泼皮则是心惊胆战的看了一眼两人的背影后,迅速回头,收拾了地上遗留的尸体,退走。
他们可不想留下什么痕迹,从而惹来官府方面的麻烦。
林间小道。
恶来放下了已经快要昏迷的秦歌。
这个时候去找大夫已经来不及了。
恶来沉默了片刻,迅速窜进旁边林子里面。
不多时,他便找到了一种被叫做马鞭烧的草药,迅速咀嚼出汁液,然后一把撕开了秦歌的衣服,按在了秦歌胸口的伤口上。
所幸在事发的时候,秦歌已经有所警觉,不仅侧身躲开了要害,还踢了张振全一脚。
以至于,那一匕首才插进他的胸口,便被迫退出去。
伤口不致命,只有一寸不到的深度。
在那草药暗绿色汁液的浸透下,鲜血,停止了溢出,伤口也开始结痂。
晌午时分,秦歌才缓缓的苏醒了过来。
他只觉得胸口创口处仿佛有着一块烧红的烙铁一般,火辣辣的疼,连带着嗓子也干痒难耐,眼睛也感觉到一团燥热汇聚,脑袋更是昏昏沉沉的,就仿佛前世重感冒之后一觉醒来的那种症状。
很难受。
咳嗽了两声,嗓子干痒的感觉消退不少。
这种时候,要是能抽支烟就爽了,不过大宋没有烟草,这具身体也并没有烟瘾。
“你醒啦?”恶来的声音传来。
他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只是知道那般重伤后,是不能再瞎折腾的,再加上早晨那会儿秦歌只说了出城,于是,他便就让秦歌在林间的枯叶上面躺了一上午。
秦歌点了点头:“恩……醒了。”
听着自己的声音,秦歌心底渐渐浮起阴霾,他的声音已经沙哑得不像样子了。
怕不是真的伤口感染然后引发重感冒了吧?
在大宋重感冒,遇不到良医,可就是必死的绝症啊!
恶来皱了皱眉,问道:“现在去哪儿?继续去文府?还是去医馆?”
闻言,秦歌沉默了。
去医馆吗?
去医馆只是暴露自己的位置,暴露了位置,以龙二郎益州地下世界老大的身份,想要弄死他的手段会很多。
继续去文府吗?
或者去衙门状告有人要杀他?
不好意思,在这种关键时刻,权威和法律只能是旁观者。
权威和法律需要证据,而证据弄出来的话,就会发现恶来是真的杀了人,而人家,顶多就刺了秦歌一下。
最后的判决结果,将是恶来被发配边疆,而张振全则只是过失,最多罚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