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失声痛哭,不敢相信一向坚强的爸爸,竟会对我说出如此颓废的话来。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妈咪离他而去,我无法想象爸爸如何能孤单地苟活于世。
“小哲,你也不要这么难过了,这都是你妈的命不好,她若有个健全的身体,爸爸也不至于孤军奋战这么多年,好在你已能够帮爸爸分担一二了。”爸爸沉重地叹息着,“你妈咪呀,现在是三天两头地昏迷,以后我去公司的时间会越来越少了,公司你得多费费心了。”
“爸,我会努力的。”我用手擦拭着眼泪,又吸了吸鼻子,“我已经和慎儿商量过了,打算这段时间带她回家的。”
“我看就这个周末吧!”爸爸缓缓说道。
“爸爸,一定要这么急吗?”
爸爸点了点头,“小哲,爸爸知道你犹豫的原因,爸爸虽然给了你富贵的人生,却没能给你一个健全的身体,其实我和你妈咪心里清楚,正是因为身体的原因,你才迟迟没带那个女生回家,你一定是担心你将来会像你妈咪那样,给不了她一生的幸福,可是这些话,你终究是要同他说清楚的,如果她是真心爱你的,又何尝会在意这些呢?”
“爸,我还是先带她回家里吧,至于我的病情,我想先缓一段时间,找个适当的时间再对她说。”我思索了一番后说道。
“你自己决定吧!不过人家是好女妨,你也总不能一直瞒着她。”爸爸叹息一声,又接着道:“公司那边,我会安排好,资历老些的前辈,你一定要虚心请教,他们都是当年同爸爸一起为莺歌打拼的元老,可不能怠慢了他们,小哲,莺歌的重担,就交给你了。”
“爸爸您放心好了,我一定会尽最大能力打理好公司的。”
“那就好,我和你妈呀,现在只盼着你能早日结婚,生个健健康康的大胖小子,保证我们司徒家香火不断啊,所以你也一定要振作起来,实在不行,向家的那丫头,其实也挺不错的,至少她不嫌弃你的身体,况且你们是从小就认识的。”
“爸爸,我的个人事情,还是我自己来解决好了。”我一听爸爸提及向叔叔的女儿向薇,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来。
“爸爸也不逼你,点到为止。”爸爸说完后,起身去了妈咪的房间。
回到房间后,我把自己关在里面一整天,思索着爸爸的话,天黑时,突然特别想知道慎儿此刻在做些什么。
电话很快接通,听慎儿的声音十分迷糊,猜想那丫头定是在梦中醒来,听得出来她的心情很好,我沉重的心顿时也跟着欢快起来,“慎儿,爸爸让我下个周末就接你来家里呢!”
慎儿立即紧张起来,“这么快!我、我还没有做好心里准备呢!”
我失笑,这种感觉很是奇怪, 似要将心中最珍贵的东西分享给爸爸妈咪般,所以也莫名跟着紧张起来。
末了,慎儿问我,昨晚和段若尘及陈琛共处一室,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我装糊涂,只说段若尘昨晚喝醉了。
慎儿见我不愿意多说,也没有再追问下去。
慎儿又告诉我,自我清晨走后,她一直在酒店照顾段若尘,我听着有些生气,可依然表现得非常大度,谁知那傻丫头竟问我是不是生气了,末了还小心翼翼地向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单独和段若尘呆在一起了。
我愣了半晌了,随即心情大好起来,心里的阴霾顿时消褪了不少。
这丫头,分明是觉得理亏,在努力讨好我呢!
周末很快就到来,那晚,我掐着慎儿的下班时间去了她公司门口,看到晒得黝黑、略显憔悴的慎儿走出那高端大气的鸿达地产大厦时,我的心里一疼,如果我们当初没有闹别扭,如果我不惹慎儿失望,她也不会任性地跑到芦州来工作。
慎儿被我突如其来的拥抱吓得羞红了脸,边在我怀中磨蹭着、边提醒我这是在她的公司门口,我自然清楚很多人在看着我们,更加清楚我们相拥的一幕,极有可能被段若尘尽收眼底。
最初知道慎儿来芦州上班时,无论如何也没有和段若尘联系在一起的,想必慎儿本人也是毫不知情的,因为段若尘,从来就入不了她的眼,最重要的是,慎儿不可能无缘无故承他的情。
只是那晚,段若尘酒醉后,嘴里一直喊着慎儿时,我心里方才明白,原来不知不觉中,我已有了个强劲的对手,这个对手的出现,既让我措手不及,也令我防不胜防。
好在我们毕业至今,中间虽隔了数月,还夹杂着那莫名其妙的误会,慎儿的心依然在我身上,再听到慎儿对我百般解释与讨好后,心里头才算舒坦了许多,只要她的心里、眼里依然是我就好。
那晚,我带慎儿重回湛阳,晚上吃饭时,我静静地听着她唠叨,没成想那个传说在建筑设计界呼风唤雨的人物陆震淳,竟然是慎儿的顶头上司。
我心里暗暗吃惊,想来这定然是段若尘在幕后的安排了,我吃惊的同时,不动声色地听慎儿数落着她那位不按常理出牌的风云人物。
末了,我试图说服她辞职离开鸿达,回湛阳来帮我打理公司,爸爸一生的心血,我一个人支撑太过孤独,我一直认定莺歌未来的总裁夫人,一定非叶慎儿莫属。
可是慎儿想都未想就直接拒绝,我抚额长叹,我太清楚她的个性了,她若拒绝,便再无商量的余地,若把她逼急了,势必会适得其反,遂点到为止。
就让她再自由几年吧!莺歌的担子太重,一定会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吃完晚餐后,我带慎儿回了我平常居住的酒店,因为妈咪喜欢安静,我又刚刚接手莺歌,每天下班时间都不定时,时常忙到深夜才回到家中,为了不防碍她休息,所以我工作日都是住在酒店的。
原本,我打算暂时在酒店住段时间,等相中了自己满意的房子后再搬离酒店的,后来觉得不如等我和慎儿确定婚期后再去找房子,到时候可以给她一个惊喜,所以在那天到来之前,我会一直都住在这酒店中。
慎儿回到湛阳后,神情一直严肃紧绷,天气微凉,可她的手心却一直出汗,我知她是怕去见爸爸妈咪,为了让她放松心情,我特地带她去游了车河。
在游弋车河时,她紧绷的情绪才逐渐放开,疯狂地与其它的车子追逐,我没来由地相信她的车技,不过我不太确定那位陆大设计师一大把年纪了,还能承受得住慎儿这疯狂的酷炫车技。
游了一会儿车,慎儿突然停了下来,车子换回我开时,她突然沉默起来,一直看着窗外不作声,我知她一定是因为重回湛阳心生感叹。
从B大出来后,她一直在芦州,对从出生到大学毕业从未离开过的湛阳市,当然有着深刻的怀念之情,我思考良久,忽然灵机一动,心里已有了想法。
我将车子停在一家车行前,牵着慎儿在车行转了几圈,见她的眼神一直停留在一辆红色的奥迪A4上,便示意她上车围着车行跑了几圈,她兴奋地上了车。
下车后,她对我竖起了大拇指,我立即让她拿出身份证来,准备用她的名义买下这部车,她弄清楚我的意图后,竟冷着脸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车行。
没办法,想用物资来讨美人欢心的计划泡汤,也罢,很早以前我就知道她从来都不是一个唯物主义者,对物质要求基本处在可有可无的状态,所以这四年多来,她坚持与我保持着经济独立,从不肯让我给她买任何奢侈品。
唯一的一次,就是我们刚拍拖那年,我从林宣那里得知她的生日,那天,我特地请了半天假,出去给她挑选了一件早秋款连衣裙,我记得她当时看到那件裙子时,本来是非常开心的,可当她看到那裙子上的四位数标价后,硬是数落了我好几天。
从那以后,我无论给她买什么礼物,都会亲自带她去,她不同意我买的,我绝对不会自作主张,当然,偶尔给她一些小小的惊喜,她还是非常乐意接受的。
那夜,我们两人相拥而眠,表面上相安无事,天知道我是如何忍受着美人在怀却只能煎熬至天亮的痛楚,好不容易熬到天亮,看着慎儿换上全新的衣服在我面前转着圈时,心里的那么一点点的失落也消失殆尽。
慎儿在穿着方面,从来都是大大咧咧的,用她的话说,自信的女生最漂亮,后来雕琢而成的美人儿,她不稀罕,可是此刻她为了迎合爸爸和妈咪,讨得他们的欢心,竟然会在仪容方面下足功夫,将自己全幅武装地包装了一番,整个人看上去端庄素雅、怡静淡然,这完全就是爸爸妈咪心中的标准儿媳形象。
果然,爸爸和妈咪见到慎儿后,一下子就喜欢上了她,虽然爸爸并没有表现得太过于明显,但是从他的言谈中,对慎儿还是相当满意的,当然了,爸爸的满意,至少有一半是取决于妈咪的。
同样,妈咪因为和慎儿一见投缘,她今天不但和我们同桌用了午餐,饭后还陪慎儿在后院里聊了许久,这些年来,妈咪从未出过正屋,看来她今天因为慎儿的到来,连精神也一下子好上了许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