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小乙和刀疤脸一同重新摸进了齐鞍城,刀疤脸等到和路小乙重新回到了客栈,将房门关上,给路小乙看了茶,这才小声疑问道。
“康沛是出了名的老狐狸,这一看张贵就不是有实权之人,他会攻城吗?”
路小乙喝了口茶,笑着说道。
“他们会的,我可是给了他们重礼!接下来你想办法送弟兄们出去,去往灯都等人”
“是!可等谁啊?”刀疤脸点头行礼,转身还没走两步,扭头疑问道。
“蓼国敬将军,说不定还有蓼国太子!”路小乙平描淡写的说道。
“他……他们会来?”刀疤脸今天算是长大见识了,全部都是响当当的大人物,康沛将军、旧番少将军张贵、蓼国新护国、权倾朝野的蓼国储君。
“嗯!我会放开手脚,爽上一爽!”路小乙站起身来,一抖双袖,两把铁扇突然绽放,瞬间消失不见,看着那个脸上有兴奋之色的刀疤脸笑着说道。
“请多保重!”刀疤脸拱手行礼,认真说道。
“好!”路小乙点点头,对着刀疤脸认真道。
刀疤脸开门离开,路小乙重新打开自己的木盒,按下摆放扇子的一个不容易发现的凸起,拿出了一件四四方方的东西,放在怀里,喝了两杯茶,便打开窗户纵身跃下,前往应该有那个混蛋的地方。
南浔古镇口,盛夏有齐鞍。
齐鞍城有一个名胜古迹,叫做南浔古镇,再也没有以往的热闹,因为清一色被换成了胡人,看样子还不是平民百姓,而是军中之人,路小乙正装着不知道的样子,大摇大摆的走在稀稀拉拉人来人往的正红街道,想着有没有一两个不长眼的东西,前来先入黄泉。
可路小乙从街头走到街尾,人人都把他当做不存在,即使路小乙挡在他们面前,他们也会低头绕过路小乙,接着做自己的事情,路小乙傻了,头一次遇见找茬没人搭的情况,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突然一声尖锐的哨声,所有店铺全部关门,街上除了路小乙,一个人都没有,路小乙嘴角微微上扬,静静等待后文,路小乙走到街头,歪头看向街尾处唯一没有关门的店铺,一个身高八尺挂零,身上全是匕首刀的男人,缓缓走上街,将头上的黑布系了系,磨拳擦掌,做着一些准备动作。
“假把式真多!看拳!”路小乙摸不清对面到底是使用什么兵器,依旧是先用拳,逼出对方家伙式,在循规蹈矩杀而后快。
只见他后撤一步,猛然抬头,双腿微曲,将自己如同破空箭矢,激射出去,对着那个还在准备,丝毫没有一点想要防御的人,一拳抡圆打了出去,这一拳可有上四百斤的力道,夯在那男人的胸口,他只是微微后撤两步,抬起右手示意,路小乙再来一拳。
路小乙只觉右臂发麻,仿佛打在了一个绑有厚厚一层棉花的巨石之上。
“这货好生厉害,不过,软肋可有这等强悍的防护!”路小乙并没有被这一次直接唬住,马上对着他腰间上一掌的地方,再次出拳,那男人这才伸手去挡,可路小乙的拳法,本出自自悟出来的四两拨千斤,化拳为掌,一拨他的五指如扣,二击他致命软肋,三撞他脱根树桩,一气呵成,那男人直接被撞进了左侧的一店家门面,路小乙调整呼吸,看着那还在冒烟的门面房,脸上挂上了几分不屑。
突然路小乙感觉面门发凉,三枚寒镖从那屋里急射出来,路小乙侧身一躲,那三镖便砸进了后面的店铺门板之上,路小乙抖落一把铁扇,紧盯着那个破了一个大窟窿的店铺,一声巨响,从他右边响起,路小乙转身看去,那男人,脱掉了,那挂满匕首的破洞袍子,看样子是想一招定生死。
路小乙撑开扇面,一手负后,学着那男人起初的动作,示意你可以试试看。
那男人将袍子挥舞起来,对着路小乙用力甩了过来,一把把锋利的匕首向他飞来。
“让你看看!什么是登峰造极!”路小乙大喝一声,飞速旋转手中铁扇,将那些匕首全部弹飞出去,直冲过来,那个男人也没有停下,从手里不断甩着飞镖,却根本无法阻止路小乙的脚步,路小乙越来越近,那男人便开始节节后退,手上依旧没有闲着。
“去死吧!”路小乙知道这人本身太过于马虎,便不在和他多说,一扇掷出,又有一扇在手,在男人伸手格挡之际,划开了他保护严实的喉咙,男人跪在地上双手捂着自己的喉咙,低声嘶吼,路小乙却转身离开,把玩着扇子上的两滴鲜血,哼唱离去。
等到听到男人倒地的闷响后,路小乙才大叫道。
“张贵,手下取废敌首级,不日攻城!”
直到路小乙消失不见,才有胡人赶紧过来,处理那个倒在血泊之中的男人,人越来越多,只见第一个接近那个男人的胡人,抬头望向众人,遗憾的摇了摇脑袋。这才赶紧处理好尸体,用水冲刷街道,一切恢复正常。
“真是废物,完全没有过瘾!”路小乙在一处深巷子里,揉了揉自己手腕,无奈的自言自语道。
还没准备离开,一个穿着和刚才路小乙杀掉的男人一样的货色,手持一把短刀,划着墙慢慢过来,路小乙看了一眼他身上黑袍挂着的东西,都是飞镖,这才知道,刚才那个男人,其实是用来,摸清自己底细的傀儡,能用真人做傀儡,其心术可见一斑。
路小乙抖落出自己的扇子,学着他的样子,划着墙慢慢向他走了过去,两个人相聚不到一丈,骤然加速,碰撞到一起,路小乙用铁扇死死拉住这双手紧握短刀,想要捅进自己咽喉的,蒙面男人。
只见刀离自己越来越近,路小乙想要抬脚分开彼此,那人仿佛知道路小乙的动作一般,伸腿挡住了路小乙,刚要抬起的右腿,死死卡着路小乙的胳膊,依旧用力让短刀往路小乙的喉咙直逼过去。
“太过于自信了,一把铁扇根本施展不开,难道我真该如此死法?”
路小乙额头开始冒着冷汗,可根本动弹不了,两个膝盖也被死死顶住,扇子也撑不住了。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个男人抽刀快步上前,对着那个压制住路小乙的男子,腰间就是一刀,男人吃痛,一脚蹬在路小乙的胸口,路小乙倒飞出去,连忙抽出第二把拉在胳膊肘的铁扇,用尽全力,向男人转身已经开始疯狂挥刀的人,攻了过去,那个蒙面男人,砍倒捅自己一刀的小人,转身想要砍杀路小乙,路小乙双扇绽放,按下扇柄的开关,几根长针拉在墙上,带着火花,用力的挥舞了上去,将男人脸上,胸口,以及胳膊,划上了根本数不清的伤口,路小乙丢掉扇子,夺刀快速的捅着,直到那个蒙面男子已经咽气了,还在捅着,要不是那个砍倒在地的男人,捂着胸口拉住了路小乙,说不定路小乙还不会放手。
“把头快走!”路小乙恢复了理智,看着浑身是血的刀疤脸,点了点头,将刀对准那个死了不能再死的蒙面男人的磕头用力的戳了进去,带着刀疤脸,快速离开了现场。
两个人进了客栈,路小乙心急如焚的给刀疤脸扯着衣服,定睛一看,一层厚厚的猪肉,挂在他的身上,刀疤脸这才不好意思的说道。
“保命神衣,装的像不像?”
“你他奶奶的……吓死老子了!”路小乙头一次出脏话,竟然是因为这个装的实在太像的聪明货色。
“胡人奸诈,我是和他们学的,我害怕您上当,还是不放心跟了过来!嘿嘿嘿”
刀疤脸搓了搓手,将自己衣服脱了下来,堆在一旁,又去洗了洗手,这才跑到桌子前,摸了摸已经重新放满茶水的壶,给路小乙倒了杯茶,看着路小乙一个劲的傻笑道。
“你救了路某一命,放心吧!回佑以后,你可举家来我凤凰城,为我路家座上宾!”
路小乙无奈的摇了摇头,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笑着说道。
“那敢情好,我就不客气了!把头!”刀疤脸美滋滋的给路小乙倒了杯茶,也给自己倒了一杯,递在路小乙面前,路小乙笑着举起茶杯,两个人碰了一下,刀疤脸一口饮下,笑着说道。
“太久没有经历过生死,大意了,如果没有你,我真的会死在这个鬼地方!”路小乙回想刚才的那个情况,头上还是会冒出虚汗,深呼吸好几次,才缓缓说道。
“还是那句话,把头以前不知道,胡人太过于奸诈,尤其是在这个方面,真的无所不用其极,他们怎么打下番国,并不是你们了解的那样,兄弟倒戈、同袍相残、等等,无法细说。”
刀疤脸想起自己刚来番国的繁华样子,虽说上层腐败不堪,但老百姓依旧能把自己日子过得红红火火,反而是自持开放与胡人交好以后,番国就开始变的有些奇怪起来,直到虫灾泛滥,又加上自家前任主人,贩卖军中辎重,要说番国成为这个样子,其实他们这对人马,也是罪魁祸首之一,佑国人对于大部分胡人来说,是救命恩人,而那些手握重权的一小撮胡人,反而认为佑国是趁火打劫的响马之后,就算改头换面,归根结底依旧是见钱眼开的混蛋,而蓼国人,是真正可以交心的正人君子。
成见永远是座大山,无论你一个人乃至很多人想要搬动它,只要有一个是烧香拜山的善男信女,它永远屹立不倒。
“这江山,怎么就不能重新合并,分成这么多片,苦的是百姓,伤的是将士,死的却是一个又一个心怀大志向的……唉~”
路小乙看见刀疤脸,愣在那里,不知道想着什么,他扭头看着自己刚去的巷子,已经燃起熊熊烈火,心一紧,自言自语道。
“义父,军师,您们看!齐鞍城中,起大火了!”双狼贺子豪在小解以后,抬头望向齐鞍城,发现浓烟滚滚,马上跑到刚刚送走去往子母河将士的康沛将军和军师张贵面前,面露喜色的惊讶道。
“去看看!”康沛将军和张贵两个人相识一眼,连忙跟在双狼贺子豪的
身后,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向齐鞍城方向看去,果然浓烟滚滚,城门都关上了,还多了不少巡逻队伍,围城巡逻。
“烧的好!路先生果然厉害,你看看这么大的浓烟,他烧了不少房屋吧!大事可成啊!”
康沛将军,双手拢袖,短眉舒展,一脸看戏的表情,笑呵呵的说道。
“我们也要更加注意,我认为,咱们换地方吧!后撤十里,不然如果不这样,可能会提前暴露。”张贵其实也痛快,可他权衡一下,便拱手行礼对着康沛将军直言道。
“军师在理,双狼贺子豪,传令下去,按照后撤案,我们这个地方,改成陷阱,后撤!”
“义子,双狼贺子豪领命!”双狼贺子豪拱手行礼,转身快速离开。
康沛将军和张贵站在一块,依旧看着远处仿佛乱成一锅粥的地方,谁也没有说话。
一阵微风吹来,乱了康沛的白发,迷了张贵的眼睛,张贵揉着眼睛,流着眼泪,康沛将头发轻轻拢了拢,看向仿佛在哭的张贵安慰道。
“放心吧!没有让你看到番旗飘扬,老夫就算将棺材板都卖了,也不会让你死的!”
“言重了,康沛老将军,对了,您其他义子,事情办的如何!”
张贵觉得这句安慰确实挺涨士气的,笑了出来,轻声询问道。
“一切安好,只要我们这一拿下,就算源祖帝君,举兵讨伐,他也无能为力,没有粮食,他们就是一盘散沙,就像当年差点饿死在自家土地一样,我已经散布了他们建京观的消息,蓼佑皆知,这次谁也不会辅佐他,这种灭绝人性的畜生种族,就应该在这个土地上,永远埋在泥土之下!”
康沛将军面带微笑,看着齐鞍城,昂着驼背的首,挺着再也挺不笔直胸膛,说道。
“那就好!咱们也移步吧!”张贵伸手搀扶着康沛,轻声道。
“走!”康沛将军紧紧握着张贵的手,两个一老一小,却生命都接近终结的人,走的那么坚韧,走的那么自信,仿佛若有光,仿佛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一撮自认为是炮灰的人,用最后的余热,点燃了这座早已狼藉的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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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长安、何不谓、陈梁献、以及当驮夫的蒋玉明一同过了福隆山,在下坡盏休息期间,陈梁献带着敬长安,两个人又重新折返去了一趟暗堡群,陈梁献回来后,在屋子里躺着不出声,他本以为敬长安是说的假话,可他真正混到那个地方以后,看见那满是尸骸,以及恶臭难闻的地方后,吐了口血,晕了过去,敬长安背着陈梁献回来,把何不谓和蒋玉明也吓得不轻。
三个人呆坐在陈梁献的屋子里,大气也不敢喘。
陈梁献缓缓睁开眼睛,敬长安赶紧走了过来,蹲在陈梁献的床边,等着陈梁献说点什么。
“什么样的血海深仇,让人能够如此残忍?这是人命啊!不是臭鱼烂虾,对吗?”
陈梁献红着眼圈,歪头看向,脸色也是特别好的敬长安,喃喃道。
“都怪末将,多嘴,才让……”敬长安想不出能够接下蓼国太子陈梁献的问话,还没说完,陈梁献摆了摆手,又说道。
“即使这里不是我们的国土,本宫希望各位放下芥蒂,能够在完成任务的情况下,帮一帮那个病入膏肓的苦命郎,本宫以前狭隘了!真的狭隘了!本宫,好后悔啊!”
陈梁献说着说着,眼泪流了出来,这是他有记忆以来,第三次哭泣,他哭的是突然明白了,张贵当时的拳拳之心,他哭的是番国百姓,惨招荼毒,竟然无人可帮寻,哪怕是一点点兵器,哪怕是他陈梁献愿意顶着朝堂之上的自家父亲,以及大臣们的口诛笔伐,借兵给他们。
“太子殿下!末将懂您现在的心情,我们是规律之内的人,我们大蓼风调雨顺,不仅仅是明君,贤圣,不仅仅是有一个护国如子的果决太子,还有千千万万的爱国百姓。胡人狼子野心,已经天下皆知,我们不会让他们得逞的!请保重身体!”
敬长安退了几步,跪在地上,发自内心的磕头说道。
何不谓和蒋玉明两个人,也是如此,磕头附和着敬长安最后一句话。
“好!明天早上我们出发去往灯都,与他人汇合,本宫身体不会因为这个而倒下,既然知道不良善,不去给他们两个巴掌,教教他们礼义廉耻,还是我大蓼好男儿吗?下去休息吧!”
陈梁献握紧双拳,深吸一口气,将自己撑起来,两个眼睛里,涨起滔天怒火,咬牙切齿地说道。
“末将领命!”敬长安单膝跪地双手抱拳,低头行礼道。
何不谓和蒋玉明皆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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