赐地卧龙三百里,番疆旧人不良善。
云亦云山,旧番皇陵,源王进京,曾经派人将皇陵保护起来,竟然被一些蒙面武士突然袭击,使用的是白火,这种东西极其少见,丢下如同面粉一般,可突然又会爆燃,遇水更加猛烈。
但是源王依旧咬牙将云亦云山给保护了起来,不许他人靠近。在冥冥之中,得了不少老百姓的口碑。
云亦云山,只有一个进山口,名为藕花台,寓意‘躺莲梦神仙’之意。出自老神仙,刘闰昌和鬼斧心无骛之手。
可新番王并没有去山顶礼祖,再加上源王称帝,百姓之间还有人认为是老祖生气,断了他番君的九五之尊。云亦云山从原来的香火鼎盛,也逐渐变成了无人问津的古怪之地。
凌辰是守皇陵的不良善,这几天心里莫名的慌张,老是感觉有些不妥,于是将守陵人全部召集起来,把很久没有用的守墓机关重新检查了一遍,还给源祖发了一封密函。
“祖!恐有人劫墓,金沙速遁!”
康沛在云亦云山下的白莲城,等待着张贵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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宵禁,白莲城只有一家高悬明亮灯笼。
一人身披最为朴素的衣袍,静坐在春雨茶庄的贵客包厢,等待着应该在今天傍晚就应该坐在自己面前的一个人。
“臣!给源帝磕头!东源明亮,万古长青!”一个头上全是汗珠,身穿金海银星官服的男人,从门口走开,跪在地上,两手平摊两耳侧,低声说道。
“汀尔,为什么人都要染指云亦云山了!你们天星门和掌月司一点作为都没有?”
只见那双鬓如霜,棱角分明,两眼已藏杀气的男人,一手搭在高檀品鉴桌,一手拿起一杯已经冷了许久的茶杯,微微尝了一口,歪头看着地上那个不敢起身的男人冷冷道。
“臣该死!臣有罪!”
那个趴在地上,一直磕头的男人,带有一丝哭腔的说道。
“朕都花重金让蓼国派个分散贼人注意的男人过来!你已经看看!这几个月送来的折子,损失了多少东西?多少百姓流离失所!”源祖帝君脸色阴沉,将手里的茶杯直接摔在地上,恶狠狠地说道。
“臣已经查到贼人蛛丝马迹,灯都彭府爆燃,说明旧番的那帮老顽固已经留不下了,待臣收集完……”
“还等?来人啊!拖出去斩了!”源祖帝君彻底失望,怒斥道。
只见两个身穿银色护胸甲胄的男人,从门中一闪而过,屋里除了那个脸色不好的源祖帝君,再也没有人了。
“源祖让我来吧!”一个穿着五虎奔山绣服的遮面男人,从门外走进来,单膝跪地,双手交叉握拳护胸道。
“腾吾虎,活的抓不到,朕就要尸体!”源祖帝君从袖子里掏出五枚带黑血手印的金币,随意丢出去,那男人伸手一抓,放在自己抖落到自己袖口里,微微点头,转身离开。
“花了朕五枚不胜币,张贵的人头,有点值钱,至少比他父亲多了两枚!”
源祖帝君,给自己倒了杯茶水,一口饮下,闭眼,感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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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贵赶到了白莲城,服下了一颗佟家秘制丹药,竟然和平常男人一样,行走自如,佟三昧心疼坏了,可张贵再三请求,她才将这个消耗生命的毒药又给张贵服下了一颗。
“张侄儿的病好了?”任我游坐在一处高树下乘凉,看见张贵脸色红润,步伐稳健,完全和正常人一样,翻身站起,快步应上来,开心的笑道。
“差不多了!”张贵也笑着点点头。
彭扬打探完城里的事情,骑马赶来,看见张贵竟然脸色这么好,开心的不行,直接从马背上翻滚下来,一路快跑停在张贵面前,喘着粗气,围着张贵来回转圈,跳起来大笑道。
“好了?张先生果然吉人自有天相啊!”
“行了行了!别贫嘴!与康沛将军的人接上头没?”张贵握拳锤了一下,彭扬的胸口认真说道。
“接上了!康沛将军在千莲庙里等着呢!”
彭扬嘿嘿笑道
“看你这样子,好像还有什么话没说啊!”
张贵点了点头,看着彭扬嘿嘿傻笑,双手拢袖,歪头看着他说道。
“原来这白莲城是康沛将军的祖家,我套话套出来的!”彭扬眉毛高挑,自豪的说道。
“我以为是什么呢!都知道啊!小伙子!”任我游失望的摆摆手,将自己坐骑唤了过来,上马嘲讽道。
“确实有点失望!”张贵微笑着,往马车那边走去,扭头说道。
“这……那……唉~”彭扬尴尬到了极点,看着两个都已经开始出发的二人,挠头开始找着自己马跑到哪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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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小乙和左廖两个人并没有走,而是在酒楼酣睡了两天,打算去找敬长安告别以后再回佑国。
两个人边走边打听,才摸到敬长安住的酒楼,上楼一看傻眼了,人
去楼空。
连忙拦住一个正在打扫房间的清场夫,询问道。
“这些人去哪里了?”
“哦!两位客人,我只是听说啊!有两个人受了重伤!被我们几个弟兄抬到医馆里去的,到现在不知道活下来了,还是翘辫子了!”清场夫将手里的两块抹布,放在木桶里拧了拧,继续刷着地,左廖低头一看木桶,水里全是血污,心里一阵打鼓,赶紧询问道。
“医馆在哪里?”
“出门右拐走到尽头,在左拐便是!”清场夫头也不抬的说道。
“谢谢!”路小乙从怀里拿出一小快碎银子丢在地上,和左廖快速下楼。
两个人火急火燎跑到医馆,医馆里全是受伤的百姓,左廖心急的找寻着,看到了和一个郎中在说着什么的柏温,快步迎了上去。
“敬长安有没有事!”左廖脸上写满了担心,拉着柏温询问道。
“参见……不……左先生,他没事!”柏温被人一拉,扭头一看,竟然是佑国帝君左廖,结结巴巴的说道。
“你们啊!敬长安没事,不过他的两个兄弟,刚被救回来!”金簪缨脸上全是汗,把手里的钱送到那个郎中手里,郎中这才赶紧叫人去药铺取材。
路小乙眉头一皱,心想着不是要吊命的药,医馆不会需要这么多钱才对,走到金簪缨面前,行礼询问道。
“这么严重?医馆还要去药铺现取材?”
“对啊!这祝融膏本就有毒,再加上还中了毒箭,雪上加霜,差点人就没了!”
金簪缨低头轻声道。
“长安人在哪里?”左廖看着一个郎中正在给两个人施针,看了一下,没有敬长安,便扭头看向头冒虚汗的柏温道。
“去……云亦云山,找张贵算账了,这一切都是张贵干的!”柏温赶紧说道。
“孤说了他玩不过张贵!让他等!就是不听孤的话!”左廖双拳紧握,咬牙切齿的用通国语言说道。
施完针的郎中一愣,扭头看向这个低头紧握双拳的七尺男人,心中已经是翻江倒海。
“您也别太着急,大不了我们也去就是,我路小乙最痛恨的便是伤百姓之人。”路小乙看着医馆里哀嚎的百姓,气不打一处来用通言说道。
“天子在上,请受老夫一拜!”郎中直接用夏言对着左廖磕头低声行礼道。
“你是佑国的人?孤刚才没看见你的头上发饰,起来吧!好生照料!”左廖上前搀扶这个花白头发的郎中,低声用通言点头道。
“是!是!远亲来信,我们有了好帝王,分田又免了苦窑役!我有旧疾回不去!怕死在路上,何德何能啊!能见到我们的新君主!死而无憾!死而无憾!”郎中擦着蜡黄脸上的眼泪,紧紧抓住左廖的手,颤声低声说道。
“孤还有事!老人家多担待!”左廖拍了拍郎中的手,将手轻轻抽出来,笑着说道。
转身对着路小乙又认真说道。
“路小乙!去云亦云山!孤要拦住敬长安!”
路小乙点了点头,两个人从医馆快速跑了出去。
“柏校尉!他们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说他是天子?”金簪缨早就觉得这个男人绝对不简单,看到这一幕,再次轻声询问如释重负的柏温道。
“佑国皇帝!左廖!”柏温低头对着金簪缨说道。
金簪缨的脸马上就白了,她竟然和一国君主喝了酒,还说了几句混账话!心跳的特别快。
路小乙和左廖骑马离开自己的酒楼,去了一趟指路司,找到了云亦云山的堪舆图,左廖用心记下,便和路小乙简单吃了点吃食,开始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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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人,前面过了白莲城就是云亦云山,不过康沛真的和张贵达成某种协议,白莲城绝对不好通过。”百湖在敬长安靠树休息的空档,将周围的一切都踩了个遍,看着千山给敬长安刚刚处理好身上的伤口,敬长安吃痛醒来,指着一处弯道,认真说道。
“ 为什么?”敬长安对着还在用白布擦着手上血污的千山低头致谢,艰难站直身子,询问道。
“那里是康沛的祖地,也就是说整个城都是他的!我们不管怎么过,都会被发现!”百湖想要过来搀扶敬长安,敬长安摇头不用,她才认真说道。
“这样啊!我觉得张贵绝对就在城中!我们不过去,就在城中埋伏下来,等!等他出现!我就不信这都快捅到源祖帝君眼睛里了!他还能这么嚣张!”敬长安也有点犯难,转念一想,左廖提起的那句‘等’字诀,长呼一口气说道。
百湖点了点头,转身准备骑马,千湖也上了马,两人还没准备出发,一听一声闷响,扭头一看,刚刚脸色还好的敬长安,从马背上摔下,昏迷不醒。
两个人赶紧跑了过来,看着敬长安煞白的脸,心中大惊,一人拖拽着敬长安上马,一个在底下,用力将敬长安往上送,两个人又把他那沉重无比的大刀从背上解开,放在另一只马背上,赶紧往白莲城疾驰。
按照以前逃跑的
路线寻过去,竟然东西还在,两个人心中有些惊讶,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把敬长安和东西,全部一点一点顺着那狗洞顺了进去,马儿们则是放弃掉,她们带着敬长安跑到医馆里,好生照料,敬长安便在服了三天的药后,这才缓缓醒来。
看着两旁,歪头一致,闭眼轻睡的百湖千山,心里不是滋味。
“您醒了!谢天谢地!”百湖觉得鼻子有点痒痒,挠了挠一看敬长安正在看着她,站起来蹲在敬长安床前,笑的特别开心道。
“这是哪里?”敬长安看着这个太过于简陋的房间,轻声问道。
“这里是医馆!白莲城只有死人和活人,没多人能够去寻医,还好这个医馆郎中没走,不然就不知道怎么办了!”百湖有点不好意思,可就只能呆在这里比较安全,只能让敬长安在这里修生养息了,有点抱歉道。
“我只是觉得突然天旋地转,我这是怎么了?郎中知道吗?”敬长安看着身上全是白布,歪头又询问道。
“箭上有毒,您的体质异于常人,能抗几天已经很厉害了!这个郎中就剩一点药材,恰巧能够帮你医治,怪不得那个柏温大叔一直叫您贵人,您真是个贵人啊!”百湖两个蓝色星辰的眼睛,转了转,带着笑意认真解释说道。
“这样啊!希望他们两个人没有事!成这个样子我难辞其咎,贵人根本算不上,我把你这话当挖苦我了!”敬长安苦笑一声摇了摇头,略带一些自责意味说道。
“主人还是水太浅了!玩不过也不要灰心,还有我们!以后别说这种话!”千山这个冰冷刺骨的人,突然张口为敬长安打抱不平说道,
百湖扭头一看的惊讶,看着千山,千山白了一眼百湖又变成了那个不苟言笑的女子。
“你能说话!我突然开心了那么一点!多亏你们了!不过不要掉以轻心,康沛和张贵两个人,经过这么几次试探,真的很厉害!”敬长安咧嘴笑了笑,对着二人认真说道。
“知道了!主人您就好好养病!一切有我们!云亦云山我打听过了!是旧番皇陵,源祖帝君特意还保护过,他们两个真的不容易进去。肯定会想办法,不会这么快的!”百湖点了点头,想了想又说道。
“这样啊!那还有可以搏一搏!”敬长安点头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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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廖和路小乙还走错了路,越走越不对劲,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山,便扭头回去,到了开始自己选的左岔路,两个人看着天黑了,便在岔路旁的一个树下停下,开始准备生火,过夜。
左廖依靠在树下,看着路小乙在树下捡着晃掉的树枝,心里有点疑问,便询问道。
“这都是有水的!怎么可能点的着?”
“活人还能被尿憋死?这树后面还有这么多布条,怕什么!”路小乙将发现的布条全部缠在树枝上,堆成‘井’字形,拿出两个火折子,一个直接用力拧断,倒在‘井’字中间,一个吹着开始点着,不一会火就燃烧了起来,左廖竖起大拇指,靠近了些路小乙在那里傻笑。
“学着点!不对啊!这味道怎么像!”路小乙双手环胸,坐在地上昂首挺胸,刚说一半,就闻到了一些奇怪的味道。质疑道
他将怀里没有用完的布条贴近火光一看,左廖和他都吃了一惊。
人血!
两个人连忙起身,路小乙举着火折子,和左廖绕到树后一看,还有很多血迹,左廖看到不也远处还有一个发光的东西,连忙抓着路小乙手里的火折子靠近一看。
“这,这是我给敬长安的无事牌!难道他!”左廖呆坐在地上,手里拿着那个无事牌,不知道该怎么办。
路小乙赶紧过来,从左廖手里拿过火折子,看着地上的马蹄印记和杂乱的脚印,以及一个像是大刀刀鞘的痕迹,看着远处的一个羊肠小道,欣喜说道。
“没事!绝对没事!你看这边的软松地上,还有脚印和马蹄印记,从这脚印上来看应该是女子的才对!应该就是那两个绝色美人,我仔细用眼看过,从上往下!”
“应该这里是通往白莲城别的地方,要不然他受了伤,去白莲城绝对会被发现!赶紧走吧!”左廖吹灭了火折子,拉着脸上有点猥琐的路小乙,往树后的两个马儿那边走去,认真道。
两个人快速处理了现场的痕迹,快马加鞭往白莲城那边赶去,果不其然还发现了三个扎堆睡在一起的马儿,两个人相互看了看,将东西收拾一下,徒步向前方摸了过去。
走到明显有人走过的野草茂盛地方一看,两个人傻眼了。
“又是狗洞?”左廖一脸吃了屎的表情,看着这个狗洞小声怒道。
“呀!九五之尊还好这口啊!”路小乙偷笑道
“放肆!你是不是不想混了!这事说出去!我踏平你的老母鸡城!”左廖一咬牙一跺脚,将包袱推了过去,直接钻了过去,趴在地上看着目瞪口呆的路小乙,恶狠狠的说道。
“我路小乙,从今以后鞍前马后,以君为心中圣人!”路小乙真的没想到左廖会过去,也把东西一推进狗洞里,直接跪在地上给左廖磕头请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