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长安拾阶而上,越走越快,便看到,左廖拿着一大堆东西铺在地上,撒了药粉,和左封一起,给敬长安处理身上的伤口。
“我只简单处理了一下,不过这个小子能够撑这么久不死,命太硬了!”
两个人从太阳高挂于顶,忙活到夜幕降临,才将敬长安放回了地方。
左封接过,自家儿子给自己端来的水,一口喝光说道。
“父亲,他是谁啊?还有我什么时候能够下山!”
左廖搓了搓手,试探性的歪头说道,两个眼睛带着期待,看着自己的父亲。
“等我回来再说,照顾好他!”
“知道了!”左廖等到左封离开,将敬长安搬进屋子,日夜照顾,太阳起起落落,敬长安一直在那里看着没有出声。
敬长安明白了什么,突然睁开眼睛,一个人坐在他旁边,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醒了!喝水吗?”何不谓揉了揉眼睛,起身倒了碗水,端在敬长安面前,询问道。
敬长安先捏了捏脸,感受到了疼,才接过水,两三口喝了个精光。
“你伤好了吗?”
敬长安喝完水,才想起来何不谓应该还在那边躺着,怎么现在自己房间里,询问道。
“什么伤?我没受伤啊?倒是你!从岭南回来以后,躺了这么多天!”
何不谓摸了摸敬长安的头,发现很正常,这才叹口气,笑着说道。
“我还没出去!这里有什么心结呢?”敬长安一阵挠头,喃喃自语。
何不谓这句话没有听到,转身出了门。
敬长安起身,闭眼一睁,自己身上的衣服变成了穿甲挂大刀的模样,推开屋子,便看见红甲军和獠牙面胡人厮杀。
敬长安赶紧抽刀,翻身下去,可自己却浮在了上空,敬长安在回头,空无一物,而自己的脚底下,却在酣战当中。
敬长安百思不得其解,他抽刀用力砸在脚底上,火光四溅,一点作用都没有。
他做在地上,喘着粗气,远处出现一层白雾,从雾里出现了,四个敬长安的劲敌。
远中雀,落善!
一下来了四人。
敬长安以俎虎刀为杖,将自己支撑起来,将刀横在胸前,两眼微闭,深一一口气,两腿过微风,猛然睁眼,踏步而去。
其中一个黑面远中雀,拖刀应战,两人战至四百回合,敬长安又进入了死局,而这一次,那把匕首,实实在在贯穿了他的身体,敬长安口吐鲜血,摔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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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怎么吐血了!”蒋玉明赶紧给敬长安用白布搽拭嘴角扭头询问道。
路小乙双手按住敬长安的两个手腕,附耳倾听敬长安的胸膛,摇了摇头,轻声说道。
“他的心脉跳动太乱,应该是进了问心局,我们无人可解,心病还需自己医啊!”
“我心弦崩的时候,只是胸口闷痛,哪有他这样吐血的啊!”
蒋玉明将敬长安的头,微微侧过来,轻轻捏住他的嘴巴,将鲜血用棉布引出,忙活完了,才擦手问道。
“可能是生死局,他又哭,又笑,现在开始皱眉吐血,如果过不掉这个坎,身上武学尽散不说,还有可能直接死在床上!等吧!我们无能为力!”
路小乙坐在敬长安的床边,手里本拎着一坛酒,现在自己喝了大半,蒋玉明明显看到他喝酒的动作,手在发抖,看来这不是小事,路小乙的脸色都已经变得很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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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长安重新战了起来,身上的甲胄恢复原样,再看去,原来本只有四个远中雀,现在却变成了五个。
敬长安再次横刀在胸,默念心法,全身血脉偾张,脸色通红,大喝一声,原地消失。
两个远中雀落善,拖刀应战,敬长安加入了四两拨千斤,险胜一人后,被远中雀两刀砍在胸口,倒地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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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胸口怎么会出血的!”蒋玉明屁股还没坐热,敬长安的胸口白布,开始慢慢染红,路小乙连酒都不要了,赶紧和蒋玉明给敬长安的胸口白布扯下,看着两道自己裂开的长刀口,二人皆是倒吸一口凉气,两人合力将敬长安抬到蒋玉明开始在的地方,用药水冲洗,用了两瓶刀枪粉,才把敬长安的胸口伤口止住了血,再看敬长安,脸色煞白,嘴角发紫,两个人却什么都做不了,将自己的手洗好以后,相互对视,才发现对方的脸色,也已经差到了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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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长安再次起来,看着对面已经变成八个远中雀落善,嘴角上扬。
“我等这个时候,很久了!杀你八次!”
敬长安心中笃定,能得俎虎,说明自己可用双刀,便将刀分开来,左手大刀,右手子虎刀,闭塞自己的眼睛,慢慢走了过去。
“出刀应有快诗意!”
“你是背刀客!”
“孤家寡人!”
“敬长安!”
“贵人!”
“谁敢横刀立马!我乃敬长安!一起上吧!”
敬长安怒吼一声,两刀扛在肩头,八个远中雀一起拖刀前来,敬长安左手反持大刀,硬生生解下八人重砍,用一口气,聚力在自己右手,用力劈下,八人应声拦腰截断,瞬间一切回归原位,敬长安依旧站在白石板的地面上,手里有一把苕帚。
他还没说话,一切又再次消失,敬长安站在了一处,极其隐秘的高山之上。
“你来了!长安!”
“小弟!你来了!”
“你们是?”
敬长安看着眼前一个个背刀在身,洁白长袍,胸前一个大写的‘敬’字。
有两个人,嬉皮笑脸的看着自己。
“恭迎,山主,敬长安归位!敬世昌盛,武学久安!”
敬长安还没开口,便睁开了眼睛,便两个人用嘴张老大,脸上全是惊讶之色。
敬长安再看自己的身体,一股腥臭味,扑鼻而来。
“好恶心!我是拉了吗?”敬长安刚说完,用手拉着自己的胳膊,竟然撕开一块有一块皮,吓的也是不轻。
“你不是在修心弦?”路小乙拉着敬长安的手,两眼全是惊讶之色,可敬长安还能隐约看到一丝嫉妒。
“什么叫修心弦?您先等等!”敬长安翻身下床,感觉身体很轻,一个人光着脚,去隔壁房间,用冷水洗了个通透,穿着衣服回来,路小乙和蒋玉明已经将屋子收拾妥当,两个人一直等着敬长安的到来。
“接着说,你是不是一直陷入死局,重复重复,一直过不去?”
路小乙先开口,看着脸色正常,身上如同女子如玉肤色,走路如踏风的敬长安,脸上有些焦急又带有一丝期待问道。
“不是,而是从小到大走马观花,到最后杀了一个我最想杀的人。”敬长安摇了摇头,认真说道。
路小乙和蒋玉明两个人脸上先是惊讶,后是沮丧着脸。
路小乙两拳攥的生紧,随后松开来,他又问道。
“你是何地生人?师承何处?哪个山门的供奉?你还是童子之身?你到底叫什么名字?”
“我是蓼国金南山的啊!师傅?吐万方教过我一点皮毛,我不是山门的人,我确实是童子!我是敬长安啊!就叫敬长安!”
敬长安脸上满是疑惑,没有任何猜疑一一回答道。
“这不可能!咱们可都是一个船上的手足兄弟!你不用藏掖,直接说吧!这对我真的很重要。”
路小乙没有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看了眼蒋玉明,蒋玉明也是直摇头,他才再次认真说道。
“我是去了一个很奇怪的台子,上面我以为是沟壑,谁知道是尘土,我扫一块,就会回到从前,最后杀了云亦云山的守将落善,应该是八次!然后又跑到了一座高山上,他们说什么,我归位了!然后我就醒了!”
敬长安闭上眼睛想了想,直接说道。
“这……您服了没?路城主?”蒋玉明听的心里羡慕的直打颤,语塞了半天,看向路小乙,苦笑说道。
“傻人真的有傻福!敬长安,你一回往事,二斩心弦,三归宗门!相当于你又活了一世,知道吗?”
路小乙也是苦笑不已,揉着脸看向敬长安说道。
“有些明白,又有些不明白!”敬长安眼前一亮,然后又开始皱眉,后面直接摇头说道。
“就是说,你现在是你们敬家的宗主了,如果你能寻到根源,可以说是,整个敬家要当老祖宗看待的人!”
蒋玉明白了一眼敬长安,嫉妒的说道。
“我家好像,就我一个了!”敬长安先是欣喜,随后非常委屈的低声说道。
“我想起来了,敬家是原来通国的一个大山门,因为不肯借兵给朝廷攻打异瞳人,朝廷早就怀恨再心,恰巧二十二年前,他们那边突然大摆宴席,朝廷安在那里的钉子,隐忍了几代,终于是有了可乘之机,用毒药灭了门……”
路小乙还没说完,蒋玉明起身用手肘捅了捅他,他抬头看向敬长安,只见敬长安的脸色十分不好,才闭上了嘴。
“对的!应该是吧!我养父母那两眼深陷,我现在才知道,他们是中了毒。”
敬长安惨笑一声,看着对面两人,平静的说道。
“不说这个了,我们收到密报,川凝打算开始进攻了,现在桓丰,兵力是我们的两倍不止,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倾尽全力,攻打白莲城,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路小乙拍打了自己的脸,变回了原来的样子,他认真说道。
“打!我能打得过,落善!”敬长安摩拳擦掌,咬牙切齿地说道。
“行!我来这里就是这个意思,你现在身上的伤又好了,蒋玉明也没有大碍,我会在给康沛和张贵压力,让他们派林晨上阵,你和蒋玉明在其后面,不过先说好,明为帮他,暗为监视,他是什么人,我们都摸不准他的脉,万一扭头帮着落善,得不偿失!”
路小乙,抖落出一把铁扇,象征性的扇了两下,正色道。
“知道了!我一会就去统军那里,叫上庞金山,好好合计一下。”
敬长安点了点头,拱手行礼说道。
“
最迟后天,不然我们就被动了!”路小乙一脚跨出门外,想了想回头说道。
“知道了!”敬长安和蒋玉明异口同声说道。
路小乙这才转身离开。
“不过,您这修身之法,真的很厉害!”蒋玉明和敬长安把自己的包袱背在身上,准备离开,蒋玉明看了眼敬长安受伤的地方,感叹道。
“挨毒打,你还不让我好的快!我还过不过了!”
敬长安想了想笑着说道。
“我可没说,您自己说的!”蒋玉明两眼一眯,坏笑说道。
“你去看看何不谓他们,我先去那边,一会儿你再过来!”
两个人一前一后出了门,敬长安深吸一口气,看着日上三竿,伸了个懒腰,对着站在自己身边的蒋玉明说道。
“知道了!”蒋玉明拱手行礼,看了看两边,直接往敬长安相反的地方走去,说道。
敬长安一个人背着自己的包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拿下挂在那里的甲胄,定睛一看,上面的破损处,里面被人用东西敲打过,还贴上了一块布料,敬长安将甲胄反转过来,一看到布料上还纹有一行小字,心中一暖。
“长长安安-娇”
敬长安将甲胄抱了会儿,才穿在身上,将自己的大刀挂在身后,把头盔带上,穿上靴子,往黄燃众那边走去。
此时黄燃众的房间里,三个人在那里看着抄送过来的密报,愁眉不展。
“敬长安打不过的大将,我们怎么打?”庞金山心里没底,他自己非常清楚,敬长安的战力何等厉害,他都被打败了,其余的人,肯定都不在话下,而且川凝带着大军准备过来,这前有拦路虎,后有大混蛋的。
黄燃众倒不是这么想,打自己从军,南征北战这么多年,什么局都见过,只是觉得自己能退,而这帮人跑不掉有些难受,再加上敬长安身受重伤,对动摇军心也有影响,实在很难办。
黄小娇则是看着两个大男人,在那里愁眉苦脸,有些难受,外加上敬长安那边还不让自己去探望,心里边总是堵的慌。
还没把自己娶过门的男人,受了多少次伤,黄小娇都已经记不清了,只觉得一次比一次厉害,她坐在那里端起茶盏又放下,心里又有些嫉妒自己大姐。
丁晴风一直在蓼国,又不用去哪里,在自家人军营中,还不是和在家里一样舒服。
冯念慈姐姐还能够跟军,毕竟是宗旗,两个人在营帐搞点什么,实在是太欢乐了。
敬长安走到房门前,敲了敲门,屋里三人同时抬头,黄燃众直接说道。
“来!”
敬长安便推门而入,直接单膝跪地抱拳行礼道。
“末将敬长安,给统军行礼!”
黄小娇一下就站了起来,刚想过去,一看庞金山在,又一屁股坐了回事,脸上是说不尽的笑容。
黄燃众心情好了大半,连忙走到敬长安的身边,将敬长安扶了起来,看到敬长安的脸,愣了一会,特意看了看他的肩膀,敬长安点了点头,黄燃众明白过来,欣慰地拍了拍他肩膀。
“统军,我听路先生说,川凝要攻城,相必也给了我们最后通牒对吗?”敬长安开口询问道。
“对的!派人偷偷送过来的!也就那几个字!蓼军入惑林,生死勿需思!咱们撤了,那就是把蓼国的脸,丢到人家脚底让人踩,不撤吧!又没有好的办法!”
黄燃众眉头又挤在了一起,将敬长安带到书桌前,用手指了指桌子上的两张信件,摇头叹息说道。
“敬将军,我没想到您能这么快好,您是不是有了好的方法,请您别藏着掖着,速速道来,金山也好早做准备。”
庞金山看敬长安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再加上自己性子有些急躁,便一股脑的全部说了出来。
黄燃众瞪了一眼,庞金山,庞金山依旧拱手看向敬长安,没有在出声。
“我是这样想的,落善不会把这次冲突向川凝汇报,毕竟应该是藏在云亦云山,而不是奇袭蹉跎城。再加上偏将还被我杀了,他落善不是像林晨说的那样,没有本事,恰恰相反,此人带兵打仗,绝对有一套,他就是一点不好,爱喝酒,窝与他斗时,他是喝了酒的,再加上军中不少人非常散漫,从我们端了他的粮仓就能看得出来,有了这两点,那么我们就好动手了!”敬长安将黄燃众书桌上的图,撑开以后指着一处地方,分析道。
“这不是一处空白吗?有什么巧妙之处?”庞金山没有看出什么来,他询问道,还不忘用余光看了眼黄燃众,见到他也是皱眉,这才放下心来
黄小娇走了过来,歪头偷偷看着敬长安,发现他比以前更加俊俏,她的脸上有了些桃红。
“这是他们涵洞的一处破损,是我和蒋玉明还有林晨砸出来的,我带着三人,一同跳下去,在他们的涵洞里,一路摸到他们的大本营,而你们和路先生,往白莲城靠拢,他一出来守城!”
敬长安说到这里,便不再言语,而是看向黄燃众和庞金山。
二者皆是眼前一亮,开始聚精会神看着图纸。
敬长安偷偷侧过身子,用嘴点了黄小娇的脸颊一下,后者笑的更加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