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烈焰刀神和血轮老魔那场震惊天下的长平之战以来,长平郡城在废墟中重建,至今已经承平一百多年了,而今在长平郡王的治下更是歌舞升平,城廓连年扩建,规模几不下于王城。血轮妖人这百年来虽然屡次复出作恶,却都在北地,此次却因为剑神传承南下长平,果真如传闻当中那般残暴邪恶,你们说说,他们的死尸怎会如此可怖地消失于无形?”
“齐师兄,那个恶人当真便是血轮妖人么?”
“这种不可思议的吓人邪法,不是血轮妖法,又会是何方妖法,若是一百多年前的长平之战,烈焰刀神将血轮老魔一刀斩杀时将他的徒子徒孙也一并除去便好了。何至于血轮妖人这百年以来屡剿不灭,每隔一段时间便会死灰复燃。”
“说到烈焰刀神,实在是让人难以想象,以区区三十岁之龄,修为已经那般出神入化,尤其是其神迹来无踪去无影,让人完全无法琢磨其来历,只留下让无数后人敬仰的劈天一刀。在我看来,一百多年前的长平之战,完全可以媲美剑神扁为驱使异族的盘阳之战,不然血轮老魔席卷天下之势大成,有谁可以阻挡?”
“只是长平之战太过悲惨了些,受烈焰刀神和血轮老魔毁天灭地级别的打斗波及,长平城毁成废墟,城中人口尽陨,那时的城中人口虽然不及我们现在之多,却也有一百多万,不过半日光阴便尽入黄泉,或许也是因为如此,烈焰刀神方才在斩杀血轮老魔后愧疚至避世不出。”
“血轮妖人猖狂不了几时,此次长平郡王广邀天下门派高手齐聚广平郡城,血轮妖人不止想前来阻止组盟之举,更妄想夺得剑神传承,实在是不自量力。”
“覃师兄,郭大人的剑鞘当真是昔日剑神扁为的剑神之鞘吗?”
“什么郭大人,那是郭师伯。”
“噤声,莫议此事。”
◇
室外,武馆弟子的窃窃私语之声戛然而止。
房中,圆形澡盆热气腾腾,虎牙捧着花篮,小丫吃力地垫着脚尖,朝盆里撒去几瓣,又可爱地拿小手拨开雾气,朝着新认的爹爹邀功说道:“爹爹,妈妈每次沐浴都要撒好多花瓣在里面,小丫给你撒。”
又朝远处的妈妈喊道:“妈妈,爹爹洗白白了好好看,你来看看。”
小小女囡童言无忌,她懂得一点美丑,哪知多少内情,虎牙在一旁点头附和,屏风之后的木氏却羞红着脸避得远远的。
她以未亡人的身份为夫君守节五年,不曾想遇到如此糊涂公公,领了一个血迹斑斑的新相公回来也就罢了,更让她亲侍相公沐浴净身,她稍稍推脱几句,便惹得公公癔症发作得厉害,一众武馆弟子忙相劝与她,让她暂且应付应付。
好在郎中说这个陌生男子伤势无碍,又有武馆弟子体贴地帮衬着忙内忙外,不然她自此以后都没脸见人了。
小丫还在里间喊着妈妈,木氏径直跺脚,拉开门便要出去,门外的武馆弟子苦笑着道:“小师婶,你再委屈委屈,师公正和师傅在堂上小酌,你且等师公他老人家睡着了。”
又往里窥来道:“小师叔可是还需要热水?”
旁边的弟子瞪去他一眼,在木氏的窘迫面前,训斥他失言道:“你倒是喊得顺口。”
◇
此方世界的沐浴条件虽不及临山城,却也非商殷世界可比,类似前世的热水管道和排泄口,让殷水流省去了许多遮掩。
雾气弥漫,污垢去尽,热水并未蒸出半点红润。
这种诡异情况,一对撒完花瓣,欲要与爹爹多加亲近的小儿女如何能看出异常来。
武馆上下皆知小师叔在五年多前遇难,遗下不满二岁的虎牙和襁褓当中的小丫,本就因为接连丧子而患有癔症的师公如何肯承认再失幼子的实情,不提武馆弟子们不敢在这对小丫兄妹面前提及他们的爹爹,便连木氏在儿女面前也只有垂泪附和公公的说辞。
“爹爹,小丫和哥哥来帮你擦肩。”
两个小小人儿做着大人状,奈何他们再是垫着脚尖,也做不来娘亲往日对他们做的事情。
木氏把门虚掩,并未去关严,她朝里面喊道几声,小丫便在里间不情不愿地嘟着小嘴道:“妈妈,小丫和哥哥就来。”
小手再给殷水流挠了几下,在盆沿旁仰着小脸,脆生生地说道:“爹爹,妈妈说过等你回来了,你便会和我们说《列传》,你今天晚上和妈妈睡的时候,把小丫和哥哥……”
大多小孩多年不见父母,再是嫡亲的血缘关系也会怯生,木氏倒是没有想到她的这对儿女会如此痴缠里间的陌生男人,隔着屏风见女儿越说越不像话,哪里还能再听下去,让虎牙快些带着妹妹出来。
“爹爹……”
耳旁的声音远去。
殷水流仍在澡盆里微眯双目,凝视着眼前萦绕不去的热雾。
◇
从未见过如此奇怪的眼神。
自进入到武馆以来,殷水流眼前浮现的便尽是窗边人的眼神。
对方三十许人,留有短须,容貌平平常常,除了眉间的一瓣浅色图纹之外,其他地方并未有什么奇特之处,若是没有脉知能力,殷水流连对方眼神当中的奇异之处也感觉不出。
那种奇异,好似殷水流和他认识了许久,便如他认识真言和尚那般。
“射杀那个陌刀男人的暗器便来自于他那里,对方如果便是那个编号七七八五九四三八,他如此位于窗旁和我对视,纵使我没有开启争先模式……”
编号者无论是否开启争先模式,彼此之间不禁厮杀,一旦起疑对方的身份,便可以选择是否击杀,虽然没有任务点数的奖励,却可获得翻倍编号值,随着连斩次数的提升,更有几率获得多倍编号值。
“而且他眉间的图纹,不知是不是……”
殷水流有些心烦意乱,自编号七七八五九四三八的十连斩开始,他便感觉到了那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危机压迫。(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