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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逃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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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儿,朕疼你,因为你是聪明的女子,那你就应该懂得适可而止。我皇族的子嗣难道还赔不起你吗?”他冰冷的推开她,拂袖而去。

“陛下,陛下。”居婉厉声的哭泣,爬着扯住苍云的一片衣角,苦苦哀求。“陛下,是婉儿的错,我再也不争了,您原谅雪儿这一次,好不好?”

苍云冷漠,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却丝毫不为所动。“既然知道错了,就禁足一个月,在菡芯阁中好好反省吧。”

“陛下?”居婉不可置信的看着他,身体瞬间瘫软了下来。自古男儿轻薄信,如今,算是懂得了。不过是一场男欢女爱而已,从始至终,动心动情的,不过是她一人而已。

……

苍云自那日离开,便再未踏入赏梅阁半步。虽然她的衣食起居,事无巨细都会有宫人回报,却依旧无法抵挡潮水般的思念。

书房中,桌案上的奏折堆积如山,苍云一本本翻看着,手握狼毫笔,思量的落笔。萧云风恭敬的站在他身前,面若春风。

“下月初,豫南王便会将东歌郡主送入我的府邸,多了豫南王的协助,我们的胜算就会更大。”

“嗯。”苍云淡声应了句,手中的狼毫笔微顿。“目前,并没有那么乐观。你可知豫南王听命于何人?”

“什么?”萧云风不解。

苍云轻笑着,动作轻缓的放下了手中的狼毫笔。“他是俪贵妃已逝父亲的心腹。”

萧云风剑眉一挑,表情甚是吃惊。多年来,豫南王均处在中庸的立场,也并非先帝的宠臣,皇上此言,又是从何而起。“皇上此话怎讲?”

苍云含笑,幽冷的眸光微敛,大致说了那年的情形。

当日,他被父皇传去镇国将军府邸,在与镇国将军叙话之时,他便感觉到了屏风后另一个人存在,虽然那人收敛了气息,可他还是感觉到了。他也很好奇,究竟是何人,竟让父皇如此信任。以至于,在踏出镇国将军府后,他并未离开,而是躲在了假山池沼之后。直到一个高大的身影从殿内悄然走出,那人,着实也让楚琰吃了一惊,居然是豫南王。

苍云冷笑一声,呵,他的姑父当真是深藏不漏。

“如今,又当如何是好?还请皇上示下。”萧云风躬身俯首道。

苍云左侧剑眉一挑,淡然一笑。“你先安抚住东歌郡主,其他的,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是。”萧云风恭敬的回着。

苍云重新握住狼毫笔,继续翻看奏折,此等情形,若是往日,萧云风早已识趣的告辞。而此时,他依旧恭敬的站在原地,没有半分离开的意思。“还有事?”苍云眼角的余光,淡撇了他一眼。

萧作风面露为难之色,却还是开了口。“听闻七嫂她,小产了。可是宫中御医故意隐瞒了卿之有孕一事?”

“嗯。”苍云波澜不惊的应了声。

“御医岂会如此大胆,只怕是有人指使。皇上将三名御医正法,的确是草率了些。如此又如何调查凶手?”楚煜拧眉道。

楚琰目光冷暗了几分,唇角一抹笑意深沉。“能驱使御医,又让他们心甘情愿顶罪的,放眼天下又有几分能做到?”

“难道是——皇后!”萧云风不由得一惊。“皇上的子嗣便是皇族的命脉,姐姐竟然连皇家的血脉都不肯放过。”

苍云漠然,冷若寒潭的眸子,深不见底。他赐死三名御医,已然激怒了镇南王。可他却无法顾及这许多。总有人要为他孩儿的死偿债。

“朕知道你担心她,想看,就去看看吧。”

他的话,竟让萧云风一时间来不及反应,僵硬了片刻后,方拱手退了出去。

……

萧云风踏入赏梅阁时,只见卿之安坐在园中,一袭单薄的白沙,柔弱的让人心疼。她坐在石桌旁,单手托腮,似陷入某种困惑之中。而她的面前,是一盘黑白棋子。

“小王见过贵妃。”他缓步来到卿之身前,微拱手道。

卿之微抬起明眸,淡然一笑。“王爷不必多礼。”

萧云风回以一笑,无声的褪下身上厚重的狐裘披风,搭上卿之肩头。然后,一挑衣摆,在她对面的石凳上坐了下来,眸光玩味的看向桌案上黑白交错的棋局。“贵妃倒是很有雅兴。”

卿之轻笑,不着痕迹的脱下肩上的狐裘披风,置于桌案旁侧。她与萧云风之间的关系十分敏感,任何一个无意的行为,都有可能被有心之人人利用。“不过是一盘死局而已。”

“死局?”萧云风邪魅一笑,修长的指尖夹起一颗墨玉棋子。“不如,我来陪卿之解开这盘死局,如何?”

卿之不以为意的轻笑,显然不信萧云风的话。她白皙的指尖持起一颗白玉棋子,思索片刻后,落于棋盘之上。“那便有劳王爷了。”她的确有些好奇,倒是想看看萧云风如何解开这般死棋。

整整一个午后,这盘死局便在一攻一守间逐渐明朗。萧云风的方法,竟是以退为进,看似死地,却在他的步步退让中绝处逢生。当最后一颗棋子落于棋盘之上,卿之唇角挂起一抹轻浅的笑靥,淡然轻语。

“王爷好棋艺,天瑶佩服。”

萧云风玩味一笑,“卿卿聪明绝顶,并非参不透其中奥妙。只是,你将自己逼得太紧,反而忽略了,退一步,海阔天空。”

卿之蹙眉思索,片刻后,嫣然而笑。“听王爷一席话,果真让卿之豁然开朗。”

“卿之严重了。”萧云风拱手一笑。“不知你的身体可有好转,本王府中新得了一只千年人参,养血补气效果极佳,稍后,我命府里人给你送来。”

“无功不受禄,卿之不敢受王爷大礼。”卿之客套的婉拒。

“哪怕是看在往日情分之上,即便为卿卿而死,亦在所不惜。”萧云风不假思索的回道。

卿之微愣,绣眉逐渐锁紧。这话,从他口中说出,终究是不合适。卿之僵硬的笑,微妙的避开了话题。“王爷玩笑了。”

萧云风表情僵了下,随即一笑,“卿之就当本王是在说笑吧。”

卿之并未回应,眸光低敛,似陷入沉思。一时间,两人陷入了沉默。

不远处,传来媛媛细碎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在卿之面前停住脚步。“奴婢参见王爷。”媛媛躬身施礼,然后对天瑶道。“主子,您该喝药了。”

“嗯。”卿之轻应了声,在媛媛的搀扶下起身。萧云风自然是识趣的主儿,他含笑起身,微微拱手。

“臣先行告退了,改日再来探望娘娘。”

卿之一笑,算作回应。

萧云风走后不久,安清王府便派人将人参送了过来。天瑶对着锦盒中的人参发呆了半响,然后将锦盒合起,递给了媛媛。“先收着吧。”

媛媛微愣,不解的开口。“主子,这千年人参给主子补气正合适,为何要收起来?”

卿之淡然一笑,柔声道。“媛媛难道不曾听过:拿人手短,吃人嘴短这句话吗?我承不起他的情。”

“那为何不命人将这人参退回去?”媛媛复又问道。

卿之沉默,眸光微敛,思索片刻,才再次开口。“终究是一番心意,我不忍拨了他的好意。”

媛媛并未再开口,而是躬身退了出去。

屋内瞬间安静了下来。

卿之来到窗前,伸臂推开了窗子,窗外一轮明月高挂,散发着清冷的光芒。她微叹了声,浑浑噩噩间,又一日过去了。她每日被困在漪澜殿中,像一只圈养的金丝雀,享受着最好的待遇,却永远的失去了自由。她爱的,她喜欢的,她想要的,统统都离她而去。

自从失去了孩子,卿之便再未睡过一个安稳觉,只要一闭上眼睛,眼前都是刺目的鲜红,然后失声尖叫,然后惊恐的醒来……久而久之,她便不敢再睡。她知道,这是梦魔,可是,她无法摆脱。

嘎吱一声轻响,她推开.房门,赤脚走了出去。

月夜孤冷,昏黄幽沉的月光落在似雪的纱衣上,没有一丝温度。冰冷的寒意从脚底传来,反而让头脑更清醒了。卿之茫然的站在院中,白色纱衣在寒风中随意的摆动着。

苍云的话的确让她有所感悟。一直以来,是她将自己逼到了爱情的悬崖边,也许是五柳仙山的日子太冰冷寂寞了,苍云的出现就像一缕阳光,毫无预兆的照亮了她的生命,如今回想起来,卿之甚至迷茫了,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爱上了楚琰,还是……爱上了爱情。

苍云说的对,退一步海阔天空。如今,她已无路可走,倒不如退回原点,退回没有苍云的曾经,做世人艳羡的幽冥少主。师傅曾说:情深不寿。曾经,卿之以为,没有爱的日子是可怕的,如今终于懂得,没有爱,才会没用痛。

卿之微仰起头,去迎接冰冷的月光。

从现在开始,她要习惯这种冰冷的温度。利箭穿身的痛苦,双目失明的恐惧,还有刚刚孕育的生命剥离身体的绝望……她统统经历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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