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开泰惊异于我的措辞，有一会才噗嗤一声笑出来，“你挺有趣的——当然是要紧的，但是后来实在查不出来是从哪里流出来的，又发现那些法器只是报废品，又觉得脸不怎么痛吧，只是发现一次罚没一次，幕后的走私组织抓不到。不过最近林警督统计了一下那些罚没品，发现全部是报废品。”
“没一件是好的？”
“林警督也觉得奇怪，就交叉对比了一下青姓聚居区上报的法器失窃单，发现很多同时失窃的法器，使用率高的出现在罚没仓库里，全新的却没有发现。于是猜测有一条更加隐蔽的内销线路。你见到的那个演技不错的混混，是陆守下城区内销线的一个点。”
“那他说上家是谁都不能信了。”我道。
喻开泰稍稍扬眉，“为什么？”
我从兜里摸出一把铜片和一颗电池，“我拆韩甲德那里缴获的法器发现，几乎每一件法器的制造人都不一样，但都有两个共同点。铜片和少掉的青川石成分。这颗电池按照法器本身规格，至少要有三克八品下青川石粉，但这里只有半克。而在这件还有半克灵源物质的法器里，我没有发现铜片——铜片上面是临时供能术式，用于代替取走的青川石成分。走私的不是法器，是青川石。拿法器走私去问韩甲德是没用的。”
走私法器罪再重也不会死，但青川石不同，无论品质，一克便是死刑。
那种人，死穴没抓对，他就有无限的奢望。
喻开泰沉默地吸了一口烟，“秦安世。”
“大胆。”
“你是我手下叫你名字不对？”喻开泰笑出声，抬手在我发顶按了一下，“小子，你做神官屈才了。”
我打开那只讨厌的头，“注意你的行为，阁下。”
喻开泰听不到似的，笑道，“继续说。”
“所以，这是一个很巨大的青川石走私网络——偷取青姓聚居区里有青川石成分的法器，将其分拆，取出青川石成分，但这样做的话法器很容易彻底报废，于是大量彻底报废的输出境外，还有价值的回收内销，再榨一分利益。至于消失的青川石，镜国国内出售和私藏都会被国石警察发现，留在镜国不太可能。”
青川石是镜国圣物，镜国王玺便是青川石雕成。
除了象征意义，更多的是青川石一种类永动的灵源物质，严格禁止外流。
无论是术式多精妙，没了灵气只是无意义的纹路，书写者提取自身灵力附着在上面无论多长久总有消逝的一天，所以需要灵源物质。
而一般的灵源物质只能放出灵气，一旦自身灵气耗光就没作用了。
但青川石灵力放出和吸收效应是同时存在的，相当于一种用完了电放着一段时间就能满电的超级电池。品阶越高的青川石聚灵效应越明显，三品以上几乎就是无尽灵源了——大量青川石堆积在一起，就算是瞎子也能发现，何况是国石警察。
镜国国法规定，青川石为王室私有，凡私采、私运、私卖、私藏者，皆为窃国。
发现了就弄死，没商量。
喻开泰深深呼出一口气，“小子，下午有个会，记得参加吧。何欢！”
一个青年警员推门而入，朝喻开泰敬了个礼。
“帮我们的君侯殿下准备一套制服，”喻开泰道，“铭牌写秦安世。”
“喂。”我不太能接受这种直呼我名的行为。
“上司讲话不要插嘴，”喻开泰笑着轻捏住我下颌阻止我说话，对何欢道，“编号拿我预留那个。”
名为何欢的青年看我一眼。
“您不是要给您儿子么？”青年问。
“多嘴。”喻开泰松开我，嘀咕一句老婆还不知道在哪里便走了。
吃饭的时候多了几个叽叽喳喳的小姑娘，是吴镇石叫来蹭饭的。室堂的膳室都是御厨水准，一时间吃得大家都很高兴。
林若楠没出现，小姑娘们说这个坏脾气大婶还在审讯室。
吃晚饭综合科送来一套警服，肩章是空的，铭牌刻的是秦安世，编号八位数，从一到八。话少得可怜的谢东烽少见地凑近我，冷不丁帮我扣了风纪扣。
我抬头才发现他警服齐整，肩上二星。
“走吧，”他说，“带你去会议室。”
警司的会议室比审讯室少一点，到的时候里面大约有十五六个人，交了所有通讯设施，找了个位置坐下，谢东烽一声不吭地坐到我旁边。
不知是我的原因还是他的原因，周围一圈都是没人坐的。
陆陆续续人看傻子一样看我，我想，是谢东烽的原因了。
喻开泰没有等人齐了才姗姗来迟，他来的时候林若楠还没到，等了一会才来，“人到齐了会议就开始吧。简单来说，是国石走私。”
柠檬汁溅到眼睛里似的，所有人精神一振。
“三个月前已经跟国石总署那边联系过，走私数目现在还在大略统计中，因为走私的是民用等级，在七阶以下，去向比较难跟踪，但大概估计绝对超过百斤，属于极其恶劣的窃国行为。我不管中原是怎么说的，在我这里——”
喻开泰环视在座众人，“窃国者虽远必诛。”
说完话，又讲了一下情况，和我猜的差不多，罗列嫌疑人的时候韩甲德被塞在角落里，整个犯罪网络密密麻麻的，越往上照片越少，变得神秘而危险起来。
介绍完嫌疑人开始说些有的没的。
差不多讲到三分之二的时候我受不了睡了过去。再次醒来时在林若楠的办公室里，一个人霸占了整一张沙发。
窗外挂着霞光。
叶守在旁边，见我醒来很认真地说，“君上，您还好吗？”
只是睡过去而已，有什么不好？
叶一脸严肃，“您晕过去了。”
这样啊。
我终于记起来我好像是个脆皮法师，这一天也是够折腾的，“回去吧。”
叶扶我起身，“君上，制服带走吗？”
带啊，为什么不带。
上面都写的我名字了。
写上我名字的就是我的东西了，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