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意思是,我”
一个吻,将我脑中的盘算一古脑儿地打破,不应该是这样的!苏怡她竟吻了我!为什么会这样?这不合常理
刚刚我只是想着,今天我最大的成就,也只是牵牵手,至多是一个热情的拥抱罢了
本来应该表现出来一些成熟男人的风度的我的定力修养比两年前高出了太多不是吗?可是,在这一个浅浅的吻的震撼力,却让我的镇定修持完全崩溃,苏怡的动作在昭示着那个意思吗?
一时间,我大概也只懂得呆呆地傻笑了,此际脸上微微泛出红晕的苏怡,却做出了远超出我想象的动作,她挣开了我放在她肩膀上的手,轻灵地跃上了气垫摩托,引擎在瞬间加到最大值,在突突的转动声中,一个漂亮的水面大回旋,高速向来路冲去。
这是这是干什么?难道她在害羞?
一时反应不过来,我只能呆呆地看着她远去,而在百多公尺外,她才扬声送来了答案。
“在海上多待会吧!要知道,你带来快乐的同时,也带来了好多困扰呢!”
带着笑意的声音渐渐淡去,可我仍从中捕捉到一些可称之为“喜极而泣”的颤音,而且,从苏怡已无法掩饰的感情外露中,我也可以得出,她确实也在害羞啊!
“啧!这难道便是最有可能获得『东方女皇』称号的炎黄后起之秀吗?”
如果单从字面上来理解老姐的意思,或者有可能会将其中的感**彩解释为“轻视”,但是设身处地地想一下,便会发觉,那根本便是“羡慕”乃至于“嫉妒”才对!
把这场好戏从头看到尾的老姐,想当然的也知道她心里不平衡了。
本来还想听苏怡的建议,在海上多待一会儿,等到兰光那边诸多事宜都准备好了,才过去和诸人相认,但现在我的后背慢慢地浸上了一层冷汗——或许,这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所幸冰山的寒气没有冻伤我的脑袋,在这种情况下,我以为,一个最佳的办法莫过于——逃!
“老姐,这边的猴子交给你了,要杀要煮或是直接吸猴脑都随你的便,我想,我还是去岛上给大家一个惊喜比较好”
嘴里面说着漏洞百出、自己都不知所云的话,脸上却露出了一个乖宝宝才有的温和、甚至带着些羞涩的笑,那种矛盾,连我自己都觉得脸红!
不过,老姐并没有说什么,她只是笑盈盈地立在海面上,有意无意地用一种极其怪异的目光,扫视着昏迷中的何姓小辈,那种眼神
敏感的我打了一个寒颤,想起了不久前老姐那惊世骇俗的言辞
不会吧!只想想那种堪称为污浊的画面,以及随之而来的世界毁灭般的后果,我的胃部便有大力翻搅的感觉。
这是一种预知般的感觉,没有什么理性因素做为后盾,但那种逐渐膨胀出来的可能,却让我从内心里颤栗起来。
如果说,对我的有意无意的勾引,可以用“玩笑的预谋”来表达,那么,这个似假似真的揣测,就是“真正的堕落”,不要说什么“一旦实行”,对于这个念头,唯一的处理办法便是——抹杀!完全地抹杀!
异想天开的小子!
老姐这样笑骂。
可能是我的修养还远远不够,自以为藏得足够严实的心思,在数息后被老姐一眼看穿。
这个时候,她将自己身上不经意间透露出来的叛逆气息尽数收敛起来,再度恢复了她一贯的优雅从容。
“请放心吧,小弟!任何一个有理智的正常人,都不会和一头未开化的畜生过夜的信不过我吗?”
她笑盈盈的表情令我苦笑,怕的就是你当真没有了理智啊!
不过,既然她能够直接地说出来,并在不经意间做出了保证,我也就放下了大半心思,而稍后,深海处涌上来的某种特异波动令我真正松了口气。
“那么老姐,你老弟我可当真要到岸上去玩会儿了!”
用双指甩出了一个还算是帅气的敬礼,倏忽间我便移出了老姐的视线之外,而相应的,刚才由深海中所发散出来的波动,离我是越发地接近了。
“奥马修几天不见,你的气色大好啊!”
我微笑着与从海水中冒出头来的人物打招呼,而他只是略带矜持地点点头,算是回应。
奥马修,这个神话英雄力量之十二神将中最具争议色彩的人物。
其外表倒是和传说中他的性格极其一致,是一个蕴含了无限爆炸力和杀伤力的肌肉男,方方正正的脸庞因鼓起的横肉而显得狰狞,戾气横生,但蓝得过分美丽的眼睛,却隐蕴着冷静冰寒的光采。
十三岁,便以天纵之资修习到了仅次于神将的“英雄”阶,其后更以其令世人为之颤栗的凶残和冷酷,窥机刺杀了继承“海皇”神力的神将,生啖其血肉,强行继承了海皇神力!
在压倒性实力的支持下,也在当权派,也就是老姐的大力支持下,踢开了被他消化掉的前神将,挤身十二神将之列,获得了这千百年以来,最受争议的地位和荣誉。
也许是因为老姐的支持,一向桀骜不驯的他对老姐却是忠心耿耿,大部分时间都隐遁到老姐的身边,行保护之责。
堂堂神将,做一个保镖,倒似甘之如饴。
自从认识了这家伙,我一直觉得,与其说他对老姐忠心耿耿,倒不如说他对老姐情根深种——是很疯狂也很压抑的那种!至少,我无法想象,如果老姐正和某人亲热,这人隐在一边,会是一个什么样子。
我永远无法理解西方人的价值观,但我明白,有他在老姐身边,且又明白地对我做出了表示,那么,我应该放一百二十个心了!
不过一向冷淡的他,竟然会向我做出这么明显的表示,是否说明这家伙是面冷心热之辈呢?
心中突然冒出的这个想法令我失笑,却也没有和他进一步沟通的打算。
我们两个虽然是认识多日,但性格明显不和,之间自然没有什么共同语言。在确认了各自发出的资讯后,我便掉头而去,数息间便到了数公里外,但仍感到,后面那人复杂的目光仍盯在我的后背上!
似若闲庭信步,在海面上悠悠闲闲地举步,速度却一点儿也不慢,感受着已远在十多公里外的苏怡的气息,我想了想,终于还是走了与她相反的方向。
在与她再次碰面之前,我想以一个局外人的身分,来感受一下兰光现在的气氛——怎么说,兰光也是我心中内定的未来几年的休假地,如果当真打成一团糟,那可真是大煞风景了!
一时间还没有找到固定的目标,我颇有些散漫地沿着海岸线踏海散步,听着海浪拍打岸边礁石的沙沙轻响,心境已渐渐地从刚刚久别重逢的激昂感情中恢复过来。
在逐渐平和的心境中,一缕幽思却浅浅淡淡地缭绕心中,没有刚刚冲刷理智的激扬,但回旋蒸腾之际,那种氤氲和暖的感觉,却比任何一个时候更为深刻清晰。
不自觉地,一个浅浅的微笑浮起在唇角,心境在笑容中愈发平静,而心中那温暖和谐和的情感却似乎触手可及,有若实质,似乎感表充盈心胸,但心胸却愈发地广阔明朗,更胜往日。
月华流转,透空而下,铺洒在身上,竟似透体而过,举起手臂,迎向月光,这个新生的**当真如婴儿般洁净无瑕,白晰粉嫩之处,倒和女人差不多我想我应该明白老爸那比妖怪还俊美三分的皮囊是如何得来的了。
只是,我十七个年头或平平淡淡,或激扬壮烈,或险死还生所留下的诸多印记,也一并消失不见针对于肤浅的喜悦,我更有些怅然。恍恍惚惚间,思维流转,溯源而上,千载冰川,铁血战场,少年轻狂,千百情境一发而来,又一发而去,如梦如幻,不类人间。
也在这一剎那,我突然晓得,我,再次回到了三年前,那个初到兰光的青涩少年的体内,再一次地感受到了那种只有少年才明白的涩然和纯净,同时,也获得了一种根植于力量基础上的真正的从容。
记得老爸曾经讲过,戴上封印眼镜的我,是一种“次完美”状态——仅次于我武艺大成后那种真正的高人风范。
那么,在现在,我是否已经是“完全的完美”了呢?
本想着深究下去,却又突然地有些不好意思——什么啊!想来想去的倒也真是无聊,又不是那种钻研学问的老人家,有一个少年人的迷糊,应该是最好的选择了吧!
随手将这个问题放到一边,我瞄了瞄四周,似乎也没有人在这个偏僻的海边逗留,我也就不客气地在海面上伸伸胳膊甩甩腿,活动一下筋骨,同时,也开始正式地思考上岸后要去的所在。
只不过,好像上天在“星殒事件”后对我特别照顾,一个引发我心中波澜的微妙反应,就于此刻自不远处传来,这个反应呃,很熟悉呢!
远远地看过去,一辆墨色的敞篷跑车静静地停在沙滩上,无声无息的,像一只孤独的黑豹,发散出森冷而危险的气息——或者,这并不是因为车子这死物的缘故,真正归结原因的话,把坐在车前盖上,正仰头痛饮的车主人作为罪魁祸首,那是绝对不会出错的。
飘过来的酒香对我这个刚刚成年的男人来说,谈不上什么吸引,只是,蕴含在其中的那熟悉的气息,却让我分外亲切当然,也微有些心悸。
淡蓝色的酒液从夜空中倾下,从她玉一般洁净无瑕的脸上滑落,顺着滑腻的肌肤,流入了领口之中,也有些液滴,在她如绸缎般顺滑的长发上流动,滴在沙地上。
看着她,就像是看到了一位放纵多情的女妖,对着朦胧流转的月华,吞吐着这天地间的生机,那是作用于感官,却直达人的内心深处的惊人魅力,纯粹而自然。
也只有她,才有这般妖异,这般美丽生于天地间的妖女,容知雅!
竟然是她!
好巧!巧得让我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如何反应。
应该怎么办呢?怎么样才能得体地应对这个近似于我的克星、永远给予我另类的诱惑、且毫不客气地“夺”走了我的初吻的容妖女?
在两公里外的海面上,我一边欣赏着妖女不经意间透露出来的绝世风姿,一边低低的苦笑了出来。
应该怎样才好?
虽然是在苦恼之中,但我的脚步却似乎忘记停住,虽然远较方才缓慢,却依然向着那处沙滩走了过去。
不知不觉地移动了将近一公里的距离,心中却依然没有任何的结论,而于此刻,遥远的沙滩上,那一抹由冷淡瞬间转化为灼热的目光,剎那间映得我眼前一亮,也让我明白,她看到我了
一公里的距离不算远,至少我的目光可以轻松地在这月色下,勾勒出沙滩上的美人儿那优雅而狂野的轮廓,甚至于更精确一些乃至于感受到她轻微的吐息。
但,一公里也不能算短,只因为在这种距离下,我完全无法体会这时候容妖女神秘莫测的心情,是狂喜?是平静?还是淡漠?
刚刚开始揣测她的心思,那答案便来到了我眼前。
纵然我先前假设了千百种可能,设想我与她见面后的情景,却也绝没有想到,她欢迎我归来的礼物,就是一发灌注了神秘力量的白金子弹。
在高速飞行的弹头面前,早应是刀枪不入、水火不浸的我,没来由地感觉到了一阵心悸,本能地偏头闪过,尖锐的嘶啸猛撼我的护体真气,令我当时便出了一身冷汗。
她是怎么办到的?
我立刻开始怀疑,那边的妖异女郎到底是不是容知雅,接着才进一步地考虑,是不是她没有看清我这个踏海而来的人的真实身分,然而,数息之后,破空而来的连续不断的呼啸,却让我把这两个怀疑一起打碎。
惊人的枪法,不可思议的力量,在海面上纵横交错,在我的脚前,击打海水,生成了一闪而逝的有序水波。
小笨蛋还未死耶?
这便是容妖女式的见面礼吗?虽然从未渴望她能像苏怡一样,送我一个值得纪念一辈子的吻,但这般模样
她的目光恢复了刚刚的冷淡和朦胧,至少,已不再如刚刚那样的凌厉,遥遥地传过来了资讯,召唤我前去。
就像是一个听话的孩子,我半垂着头,苦笑着走上前去。
轻轻地踏上沙滩,迎上了容妖女那似笑非笑的脸。她因酒意而朦胧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细缝,身体在一个最舒适的情况下蜷曲起来,像一只慵懒的猫。令人无法想象,刚刚那杀伤力十足的枪弹是如何出膛的。
再次见到了这位克星,又受了那样另类的见面礼,本来还在想,怎么也应该流露出一些负面的情感才算合理,只是,在数息后,由内至外,自然发出的资讯形之于体外,却已成了一个阳光般灿烂的笑脸,由心底生出的那种纯粹的欢喜,令我自己也为之震惊。
“容小姨,三年不见,你是愈发地美丽了”
里面或许有些哈巴狗式的讨好意味儿,但更多的,还是真心的问候和赞美。
身处一生之中黄金时期的容知雅,在数年来岁月的雕凿下,那形之于体外的,叛逆另类到妖异的气息是愈发地浓厚了,无时无刻地不在发散出致命的诱惑,所以,在我说出这句话的同时,我的脸不自觉地红了,而以此,也终于搏得了佳人一笑。
“谢谢夸奖,三年来,你似乎聪明了不少呢!怎么样?能不能说一下死里逃生的经历?”
那是属于妖女破天荒的温和与宁静,完全不同于和苏怡相见时的感情冲击,两个人的对话也绝对算不上太出采,但越是这样,我越觉得自在从容,虽然心跳频率远较平日为快,但无论怎么说,言行举止之间,也能表现出适宜的水准。
比较随意地倚在车边,爽快地接过容知雅送上的烈酒,在酒精的滋润下,也在容知雅少有的温和言辞下,有一句没一句的,我将别后三年的一些事情道了出来。
容知雅只是在一边静静地听,少有插言的时候,气氛平静而悠闲,然而,在我讲累后一句不经意的话,将难得出现在两人之间的气氛整个打破。
“大家都好吧?”
当时的我,正接过容知雅递来的第二瓶“蓝梦”,小小地喝了一口,问出了这样一个笨拙的问题,容知雅对此却没有明确表示,只是模糊地“嗯”了一声,似有所指地问我,“和小怡见过面了吗?”
其实这句是废话,如果我们没有碰面,苏怡没有给予她我已“复活”的消息,她怎么可能这么平静地面对一个“死人”?
我苦笑,但仍然点头确认,本来还想说在暗处碰到了江雅兰,却在此时听到了她的一声叹息,“相对于小怡的修为,有人明显地还差了点儿火候,纯粹小笨蛋一个!”
她在骂谁?
一时间我想不到谁能和我共用“小笨蛋”这一殊荣,脸上刚刚显出了些疑惑,衣领便被眼前这位喜怒无常的妖女一把揪住,整个人都被拉了过去,脸庞更是几乎紧贴着她温热的唇瓣——如果夜色可以遮住我已经通红的脸,我必将十二万分地感激!
而她在此时,是生气吗?感受到她锋锐如剑的眼神,我心中竟生出了一种“久违”的欢欣,心中理所应当的惶恐倒是淡了许多。
可能是感觉到我的心态了吧,她攥着我领口的手愈发地用力,从口中流出的酒香和她自身的气息糅合在一起,生出的危险的感觉一如往昔——令人在小心的同时感到了分外的刺激!
“看来还有人不知道他干了什么好事”
她的眼神分明带了些杀气,感觉到这一点的我,自然而然地要陪出笑脸,可是,我真的不知道我干了什么祸事啊!
“跟我来吧!”
容知雅此时解决问题的文雅程度几乎要让我感激涕零,本来我还以为她会把枪管直接塞进我嘴里,进行逼供用刑哪会想到,她只是一脚把我踹进车内,和我一起在公路上狂飙呢?
“容小姨,我现在身分暧昧,这样过去不太好吧”
从老姐这两个月给我的资料上也能看得出来,容知雅虽然在近年来保持低调,但仍然是令敌人不能忽视的重要目标,在现在兰光这样的情况下,如果没有什么细作跟踪,那才叫怪!以我此时“注销”身分,如此招摇过市,那个影响不太好吧?
陪着小心,我点出了此刻我所担心的问题之所在。
只是,妖女此刻的回应却是已经恢复了正常水平。一把光芒流转的银制小手枪顶在我的太阳穴上,保险打开,子弹上膛,更惊人的是异力流动,杀气腾腾之下,当场封住了我的嘴巴。
一时间,我为之哑然。
车子挤上了环城高速,在滚滚车流中,以容知雅的性格,也不得不稍稍减速,车内的危险气息也相应地消缓下去,手枪离开了我的脑门。我三分真实七分做作地呼出一口长气,再度开口,却已经不敢触及敏感话题。
“兰光现在挺乱的那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虽然是没话找话,但问的的确是盘绕在我心中的疑问。
兰光此时的情势,又岂能用一句“挺乱的”来形容?
现在兰光的情势根本就是一触即发,随时会引爆出惊人的杀伤力,将这极天洋东部最美丽的明珠列岛炸上天去!
除了已近千年未曾露面的失落文明力量外,五大力量、三大制约的精英齐聚岛上,规模为近两百年之最。
只是,生成这一乱局的矛盾中心,却仍只是掌握在少数人手中,有些时候我问及此事,以老姐的大方也只是笑而不答,连我这弟弟都要瞒的事情,会是什么呢?
“一块破石头而已,也不见得有什么特别的”
容知雅也是轻描淡写地带过,她和老姐的反应倒也挺类似,都是那种真正不甚在意的模样,以此为依据,我也大约明白那东西的价值究竟怎样——或许贵重,影响力也大,但,为智者所不屑
为了保持我的品味,我也自然不会再问下去,容知雅似乎也没有再和我说话的意思,从后视镜的反光里看她的眼神,也是一种神秘莫测的样子,我眨了眨眼,终于在心中鼓起勇气,第二次地问出了敏感问题——“容小姨我们现在去哪儿?”
些许的沉默过后,她轻声低语:“小容这两年挺想你的,和她见一面没问题吧?”
我愕然,怎么也想不到她的目的就是这个,这有什么问题?和有容妹妹见面,不正是我求之不得的事情吗?用得着这样拿枪顶着脑袋来强求?
根本连想都不想,我第一时间的回应便是迫不及待的点头,容知雅的唇角勾起了一抹微微的笑意,里面似乎藏着不少东西,这一个笑容,似乎把一件单纯的事情变得复杂了。
车子以其卓越的性能在滚滚车流中无声无息地行驶,此时,已经进入了市区,而我也可以感受到,至少有十多股来自各方带着兴味的目光,照射在这辆跑车上,有人的想法很单纯,而有些人,则是极其复杂的了。
容知雅虽然是在高速飚车,但似乎也在一心多用,至少百多条资讯从她的手里通过特殊的渠道直接发送出去。
随着这些资讯的迅速处理,车外的形势也在发生着微妙的变化,我对这些事情却不怎么关心,容知雅现在可是炎黄中举足轻重的大人物之一,她的言行都随时影响当今事态的发展,现在这种情况,实不足怪。
只是,兰光夜间的热闹场景还是出乎了我的意料,车水马龙的形容也许还算贴切只是,那些像蚱蜢一样上蹦下跳的年轻人是干什么的?
在繁华的街道上,这些奇装异服的年轻人,无疑构成了街道上的主流。脚下踏着一条似乎是极其流行的滑板,不可思议地展现出种种绝非普通人所能达到的跳跃力,动辄三四米的高度,实在不是我脑中常识所能解释的现象。
难道兰光这两年率先展开了武技普及运动?还是这些滑板
正目瞪口呆的当儿,一个一看便知是反骨败类的小子,怪叫着从街道的一边横跨大道,越过了高速飙过的容妖女的座驾,安全落到了另一边,引来了一阵叫嚣和欢呼。
这时候,我听到了容知雅的一声低哼:“九流水平!”
嘎?这句话的内蕴实在是可圈可点,这可不像是容妖女一向的为人。
她此时也看向我,眼神扫过了我,微带着惊讶的脸,微笑道:“看到了那些滑板了?”
我猛点头,如果容小姨能和我好好地解释一下这问题,我必将十分感激。
“这是纤纤的诸多研究成果中,第一个申请国际专利的商业化产品,空气冲浪滑板——天行者!”
以惊人的尖端物理科技为基础,以微弱的空气阻力为动能,以高超的技术要求为号召,以世界闻名的苏氏企业为代理商,“天行者”才一上市,便造就了一场惊人的流行风暴,风暴的中心在兰光,而影响所及,则覆盖了整个中天洲,并向全球扩散。
“天行者”近乎奇迹般地满足了普通人个体飞天的梦想,充满了梦幻意味儿的诸多“飞行技术”,简直就成为了人们生命里追求的目标,这种划时代的娱乐和体育器材的出现,令世界也为之瞠目。
“或许对你这种可以轻易御气飞行的人而言,天行者算不上什么,但,对于笨拙的普通人,天行者的吸引力,可算是无与伦比了”容知雅如此说。
我摇了摇头,不赞成容知雅对我的评论,想想十五岁那年刚刚可以御气飞行的时候,只为了短短的半分钟的滑翔而欢欣鼓舞的经历,对这些人的想法,我颇有些感同身受的味道。
不过,不管怎么说,纤纤当真是了不起——相对于在长链战场上那些天才发明的杀伤力,我更喜欢这个“天行者”,只有这个,才是一个纯洁无瑕的少女所应该接触的东西。
容知雅微微一笑,似若无意地道:“小容的技术才真好呢”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令我一时间没有完全反应过来,但我应该可以明白,容知雅刚刚为什么会如此苛刻地,评价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了。
眼前是一座极其宽敞的广场式建筑,而在其中,无疑是年轻人,尤其是另类年轻人的天下。而在此,脚下踏着“天行者”的人,更是占着九成以上。
在广场***通明的映照下,这些年轻人怪叫着在半空中做出种种花式,单看滞空时间,大街上的“九流”与这些人之间的差距,可不只是一点半点而已。
“这里是兰光最大的『天行者』集结地,一般的大型活动和比赛都在这里展开,很热闹,是不是?”
车子无声无息地驶进***照不到的暗影里,容知雅打开了酒瓶,微笑着再喝了一口。
我看看广场,再看看她,一时间反应不过来,为什么她突然有兴致带我到这里看热闹?不是说好要去见有容妹妹的吗?
容知雅的眼神在黑暗中愈发地不可测度,她纤长的手指轻轻地弹击酒瓶,发出轻轻的声响,唇角处那一抹隐约的笑纹也愈加明显。
她的手指引着我的目光指向了广场方向,说出的话却是风牛马不相及,“一个孩子长大成人,总要经过一个阶段的”
我只想着举手投降,求她老人家高抬贵手,放过我已经乱成一锅粥的脑子,把想说的事直接了当地说出来算了!
可是我也知道,妖女整人的兴致还未过去,我苦笑了一下,乖乖地顺着她的话往下说:“什么阶段?”
她的眼神轻轻地瞥了我一眼,眼神中是盈盈的笑意,伸出去的指尖变化了一个方向,指向半空中,淡淡的一句回应:“叛逆期!”
我的目光应声上抬,而此刻,惊天动地的欢呼声响起,在呼声中,一个纤瘦的身影高高地飞上半空,脚下仿佛是冲击着滔滔海浪,在空中以流畅到惊人的动作滑行,越飞越高,最后几乎要达到将近二十米的高度,同时尚在空中做出种种高难度的花式动作——那人,真的不会飞吗?
侧翻滚,空中平移,高空滑翔,急速低掠等种种只有在御气高手身上才会出现的动作,被空中这人发挥得淋漓尽致,也无怪乎会引起下面那些“低手”赞佩的呼声了。
在动作的同时,其高度仍然在不断地上升,每上升一分,下面的欢呼声便更大。虽然无法感同身受,但神念扫过空中被切割排挤的大气,分析其中的着力点和平衡点,代入普通人的资料,却依然可以想象,对于一个内气不彰的普通人而言,这是怎样地一个难度。
我真的有点佩服这家伙了
终于上升到了极限高度,大约三十五米左右,一个超高难度的高空回旋翻滚,有意地将滑板所能借力的大气割了个支离破碎,将什么着力点平衡点一发地抛开,理所当然地,高度陡降!
这应算是人造的失速吧
无法理解这些叛逆年轻人的不要命的做法,我在下面猛摇头,心里却明白了上面那人的做法——在失速状态下,迅速找到千变万化的着力点和平衡点,使滑板在空中停住,难度是理所当然的超高,相应的,危险系数也是极大。
空中的那人,利用着自己刻苦锻炼过的身体力量,和超出一般人的肢体灵敏度,努力地使自己的身体恢复平衡,表现在外,便是人体从高空划着不规则的弧线,扭曲着下坠。
下落速度以可喜的程度减缓,似乎成功在望,但眼力超高如我,又或是容知雅,均可看出最后的结果。
“差了一点儿真可惜,又失败了!”容知雅再灌了一口酒,微微地叹了一口气。
这反应倒令我微吃了一惊,妖女经常看这人来耍滑板吗?
念头未落,那面一声沉闷的声响,高空滑板的表演者失去了平衡,带着滑板一起地撞在地上,滑了出去。
观看的人群中先响起了几声惊呼,然后便是一片大众化的叹息。叹息的内容,和容妖女言辞却是大同小异。
里面真有古怪呢!
从容妖女似笑非笑的脸上,实在是得不到什么有效的资讯,我只能将目光又移向那个不幸失败的“天行者”高手,却见那人狠狠地甩开了旁边一人的扶持,勉强地站起身来,舒缓了一下筋骨,竟然拿起滑板,想要再上!
乖乖隆个的咚那小子不要命了吗?
此人的倔强令我为之咋舌,虽然只是远远地看着,但以我对人体的了解,以及在战场上积累的丰富经验,我仍然可以肯定,那人因为刚刚的一摔,至少也有两处的软组织挫伤,以这时候的状态再来一次,说不定便要直飞天堂了!
我的形容可能是当真过分了些,容知雅的脸上出现了一种淡淡的嘲讽,说话的语气也有了微妙的变化:“是啊真是不自量力”
淡淡的一句话,透露出来的意思却是很耐人寻味,充分表现了容知雅高超的语言艺术。
一时间,我竟然无法想明白,她到底是在评论那个不要命的家伙,抑或是在以一种我无法理解的方式讽刺我。
我看向容知雅,希望她能把话说明白一些,而她这次终于没有令我失望,微微一笑间,她低声轻语:“现在这妮子是越来越难管教了难道这就是叛逆期小孩子的通病?”
叛逆嘛,总是会有这样那样的问题的那个那个,那个——妮子!
在说什么啊!我只能呆然以对。这个只针对于年轻女性的专有名词好像是一根尖针,狠狠地刺进了我的脑门不可能!
我的眼珠子定在了那个正再次推开别人扶持的“妮子”的身上,少年纤瘦的身材,长檐的遮阳帽,在灯光下反射出青春光泽的肌肤,似若相识的脸部轮廓
难道,难道是
再次用力地推开身边那烦人的家伙,强忍着膝盖上阵阵的抽痛,她还想着再一次地尝试刚刚那没有完成的动作。
半秒钟后,她的“天行者”滑板便被那人夺了过去,比力气,从来没有练过武技的她,哪能比得上这个炎黄进化力量中名列前茅的新秀,有“离魂剑”之称的路杰雄?
但是,她的滑板可不只是一个而已。
“赵雅仪!妳现在马上停止!”
路杰雄气极败坏的声音,只引起了她冷冷的一笑,自己早认清这家伙的为人了,一个词概括的话——虚伪!初相识之际的彬彬有礼,和此际的自我专断形成的反差,可是强烈得很哪!
如果说一年前刚认识的时候,她还把这人当朋友看待,那么在一年后再次见面的今天,他的地位除了那害死宇哥的生死仇人,便算得上他了!
那只死追苏怡的不自量力的猴子,都比这人要诚实几分!
在心中臭骂这厮千百遍,她的动作不停,从一边的背包中再拿出了纤纤专门为她订做的折迭式精品滑板,冷冷地瞥了那人一眼,踏上滑板,轻击地面,在旁观者既惊且佩的目光中,也在路杰雄低声的咒骂声中,借助反弹力再度升空。
用最小的动作来驾驭“天行者”,身体似乎也撑得过去,膝盖处还在隐隐作痛,但几年来直线上升的倔强意志却足以抵抗这一感觉。身体几乎呈四十五度倾斜,斜斜地压迫着空气,在空中运动的速度也逐渐加快,本来和缓的风在耳边形成了呼啸,拂过了她的脸。
虽然是在市郊,但空气的质量和山区还是没法比!很快地游离于广场灯光的照射范围之外,相对稳定地在空中滑翔,享受着轻风扑面的滋味——比在地面上的感觉好上十倍。
但,较之那时在哥哥的怀抱里,那种轻松自在,心胸畅然而又满溢着幸福的感觉,却又差上一千倍!
然而,那种感觉根本不可能再出现了啊!不知不觉间鼻头一酸,眼眶里有些发热,她赶紧伸手,要抹去即将流出来的泪水,然而,这是在至少二十米的半空中!平日里不经意的一个动作,再加上刚刚的心不在焉,必会酿成不可收拾的错误!
剎那间,她失去了平衡,在下方拔起的惊呼声中,没有任何减速地直直摔下。
这次可惨了不过,不知道宇哥撞山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种感觉?
心中莫名其妙地闪过这个念头,地面已在她眼中无限放大,她本能地闭上了眼睛,下一刻,身体与地面接触!
预期中的剧痛并没有到来,反而是手腕上出现了一圈温暖的触感,似是被人抓住不放。身体一时间空荡荡地浑不着力,好像只要那人一松手,自己便要飞上天似的,那情形可当真是诡异之至。
“不要命的小妮子”
她听到有人这样在她耳边� �哝,好像也是个年轻人,那似若听闻的声音,竟是说不出的熟悉,她睁开眼,抬头看向那个人,却被镜片反射出来的灯光刺花了眼,耳中又出现了那人的一声叹息。
“叛逆期的小孩子嗯,可千万莫学坏了!”
那人的手离开了她的手腕,身体那轻飘飘的感觉立时地消失不见,正微有些怅然之际,却见一只大手老实不客气地伸向了她的脸——好好无礼!
少女的羞恼心情,在她的目光中表露无遗,狠狠瞪眼,瞪向那个有可能是她的“救命恩人”的登徒子,目光透过那人伸来的手掌指隙,终于将他的面目整个地看清。
也在这时,久违数年,本来已不可能再现世间的气息扑面而来,在她不可置信的抽气声中,对面的少年对着她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以远超出他自己想象的威力,轻而易举地引出了少女积蓄了两年的眼泪。
竟然是竟然是
既然少女没有明显的反对意思,那只手也就老实不客气地抚上了她的脸,少年脸上现在已是一片极其严肃的研究色彩,首先是看少女的眼睑,半晌后点头,“嗯没有抹眼影”
然后是耳垂
“嗯耳眼扎得比较规矩”
嘴唇
“还好啦无色唇膏,可以理解!”
接着便是脸蛋儿、头发、胳膊、大腿
“没有抹粉没有染发没有纹身还说得过去身上呢?”
什么话!就算是心里仍在强烈震撼中,小姑娘仍是当场脸上大红。
某人终于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赶忙收起要去拉人家胸口衣服的手,微有些尴尬的一笑过后,又自我解嘲道:“这个还是让你小姨去验吧现在,初步可以断定”
做秀式地间断了三秒钟,让脸上比阳光灿烂千百倍的笑容,完全地蔓延到整个空间,少年大张双臂,再猛然合拢,将少女完全地置于他的拥抱之中,同时高声宣布:“你还是我那个清纯如水、不染尘垢的有容妹妹!”
本以为今生再无可能触摸到的那温馨而火热的气息,在此刻将她整个地包容在其中。
身体亲热的接触已在其次,那直指本心,强烈如飓风般的欢喜以及喜到极处,莫名而生的丝丝惧意,狠狠地击中了少女两年来不断加固的心防,瞬间将之摧毁殆尽。
全身的力气在此刻一泻而空,她软软地伏在了少年的怀抱里,已然使不上力的手,却不知为何,却还能紧紧地抓住少年胸前的衣服,再也不会松开。
她就像一个刚出世的婴儿,没有压抑、没有伪饰,就那样大哭出声,泪水很快地浸湿了少年胸前的衣物。
“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