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妫在想这些的时候,班库也想起了碧晓音。是的,这一战到此,云若无现下的真正实力已暴露无遗,尽管他以“灵镜诀”不停制造出幻影来加以掩饰,可是只看地面上的血迹,就能够想象得到,影子后面的他的真身,此刻应该已经遍体鳞伤、血肉模糊了吧。
他相信自己先前那两拳绝对洞穿了云若无的胸膛,可是奇怪的是为何那次他却没有流血。在方才自己“火龙神剑”的烈焰狂噬下,他云若无更是伤上加伤,而师妫前面的那两击,每一下也都是致命的,就算他现在还能硬撑不倒,恐怕也熬不了多少时候了吧。这一仗他们这一边显然已是胜券在握,因此他情不自禁地在此时此刻又想到了碧晓音。
今日我杀了云若无,虽然不是独力完成,可是毕竟是我替晓音杀了云若无。她这次应该会兑现自己的承诺吧,应该不会再拒绝我吧,那样的话,也就是,我将会拥有她,拥有在这个世界上,自当年水心梦之后,最具魅力的女子。啊,那该是一种怎样的荣耀和满足,晓音她是那么美丽,是那样媚丽,她全身上下的每一寸地方,都可令曾经见过她的男子痴迷疯狂呢?可是从今往后她就要属于我了,完全属于我巫师班库了,这真是、这真是太好太好了。
他心中这样想着的时候,就仿佛碧晓音已经出现在了他面前,还是那样的风姿翩袅、神采流光,甚至、甚至还冲着他那么优雅妩媚的轻轻一笑,啊,这一笑是那样那样得令人心迷神醉、魄散魂飞,以至于他的身体不由就又起了那种原始的冲动,浑身燥热,一颗心突突狂跳不止。
可是忽然,忽然间他又想到了在上面石室里遇到丽清纶的情形,他不禁浑身一颤,自回忆的迷醉中一惊而醒,霎时间满腔**,全又化成了愤怒:
“晓音,晓音真的竟已启封了‘昊天铃’,晓音她最终还是启封了‘昊天铃’!”想到此他心中不由更是愤怒如狂,“怎么可以,晓音你怎么这样糊涂,你怎么可以为了这个始终对你冷漠无情的云若无这样做?你这样子作践自己值得吗?你这样子牺牲自己值得吗?我早就已经对你过了,你和云若无之间的深仇大恨我班库会替你报,我会为你启出‘火龙剑’对付云若无。可是你,你为什么还是要这样做?你这样做对得起我吗?”
一想到碧晓音竟为了对付云若无不惜启出“昊天铃”,班库就非但愤怒简直暴怒更是嫉妒得要命:“不,这不是真的,晓音你没有用那个法子启出‘昊天铃’对不对?你一定是另外想到了其它方法是不是?一定是这样的,你一定是另外想到了新的方法。”
忽然又想:“晓音她已经启出了‘昊天铃’,如果她真那样做了,那、那样我还会不会喜欢上她呢?”想到此心中又是一颤,竟而不敢再想下去。
他立刻阻止了自己不再去想,非但如此,更是将心中满腔的愤怒,都转移到了眼前的云若无身上来:“不错,就是因为他,这一切全是因为这个人。若不是他,晓音就不会如此;若不是他,晓音早就应该在我班库的怀里成为我的女人了!我要杀了他,我今天一定要杀了他!”
他此刻狂怒之下,不待招呼师妫,身子一晃,“呼”的一声,瞬间已到云若无面前,暴喝一声,一口气就攻出了一十七剑。
云若无身子不动,左手抬起接连迅封挡,整条手臂陡然间金芒又现,一现即收,闷哼一声,退出一步,身子一晃,再退出一步,一张口,竟“咯”出一口鲜血来。
班库攻势不休,见状再大喝一声,踏前又上,双手挺剑奋力狂劈,火神烈焰如怒龙狂飙,汹涌激荡而前。云若无一双拳头勉力再度挥出,“砰”“砰”数声激响,“波”的一声,身子竟向后飞跌而出。一路飞跌一路鲜血如雨花般洒下。
而班库也怪叫一声,左手捂肋暴退,及退回原处,项飞云细看时,见班库身前竟淌出一条约莫三指来宽的“血径”,而捂着的右肋部位,更是顺着指缝,不能抑制地往外汩汩冒血。心下暗自骇异:两人此次交手,虽一触即分,但这顷刻间战况之激烈残酷,却实较先前犹有过之。
再回头看,只见云师又已接连“咯”出两口鲜血来,身子虽仍站立不倒,但却微微颤抖不已,显见只是在强自撑持而已。
可是,可是他的脸上却仍是那副如花微笑,浑身上下,仍是看不到丝毫伤痕?
这、这是怎么回事?
云师他,为什么要永远保持这份微笑?
项飞云不明白,他明明可以感觉得到云若无内心是十分痛苦甚而有着一丝慌乱的,可是,他为什么还要始终保持着这份微笑?
是用来惑敌么?当然会有这方面的作用,可是此时此刻,这作用实在已经微乎其微了,因为相对于师妫班库来,只要证实他云若无灵能丧失、功力大退就已经足够。他在此时此刻,实没有必要再如此做下去。
可是他为什么还要这样做?
云若无,云若无的微笑到底还有什么样的用途呢?
他,他要笑给谁看?永远微笑给谁看?
云若无的秘密,谜一样的云若无的微笑。
?
班库以右手捂着肋下伤口,两只大眼瞪视着云若无,嘶声道:“你、你……仙识,你竟已拥有了仙识?”
他话之时,不但嗓音颤抖得可怕,额上更是黄豆般的汗珠颗颗滚下,浑身抽搐,显见也是伤重之极。最后身子一晃,竟险些跌倒,忙以右手的火龙剑拄地,这才勉强撑住身体。
师妫原本也要上前动手的,然见班库先行动,此刻现场又是如此两败俱伤之状,眼珠一转,嘴角不经意间竟露出一丝邪恶的微笑,非但不欲上前,反而又稍稍退后一步。
――云若无,云若无果然已经伤重力竭了呢?
――即管他拥有仙识,眼力识见比班库高明,但内力大损灵能丧失却是不争的事实,在这种情况下他又还能有什么作为?
师妫站在班库身后这样盘算着时,突见班库猛然间竟将左手自伤口上拿开,伸手成掌,在自己嘴上“啪啪啪”连拍三下,然后大喝一声:“火!”口一张,嘴里竟喷出一道尺来长的火焰,跟着收腹吸气,这股火焰立又被吸入肚中。
班库这一吸气吞火不要紧,只见整个肚腹瞬间竟开始迅鼓胀起来,越鼓越大,浑身上下更是如火炭般红。而随着身子颜色愈来愈红,项飞云鼻中竟闻到一股焦臭之味,心下大惊:难道他想**不成?
大奇之下,凝目细看,只见班库左右肋下,先前被击出的两个血洞,竟奇迹般不再向外淌血。非但如此,伤口处皮肉更是逐渐成焦黑色,就如此刻正被烙铁烙烫,而伴随着伤口皮肉的焦炙成痂,其上更不停冒出丝丝浓烟。
再过片刻,浓烟渐消,肚腹也开始往回收缩,直至恢复原状。等及肚腹停止收缩,再看班库两肋,不要流血,竟连那两个“血洞”也已不见,代之的是两斑血痂。
项飞云这才明白,原来班库竟是以自身“火神劲”疗伤,眼见此功法如此怪异神奇,更是暗暗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