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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七十九 识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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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多亏了谢琛的药,第二天一早,李暮阳的低烧便已退了。但我却不敢再让他劳累,生怕再勾起病来。毕竟谢琛前一日诊脉之时的神色语气都极为郑重,想必不是一时愤懑而说些狠话来威胁的。

家中诸事现在大半都由李霏和清竹她们打点,而我基本上只需照顾病人即可。然而,一味枯坐甚是无聊,两人对坐读书也沉闷得很,即便聊天也无法整日不停。可以说,这样陪着李暮阳养了两三天之后,我已闷得快要精神分裂。

好在第四天清早便有人来访。

我们到了待客之处时,发现孙葳、靳宓早已在厅中。而那来访之人也站起、迎了过来。那是个风尘仆仆的中年男子,身材高壮,只穿着半旧羊皮袄,红黑面庞,五官细看来有些不像中原人士,再看他周身的气度,似是走南闯北惯了的。

李暮阳向前踏了一步,抱拳笑道:“秦老板,许久不见。进来路途上可还顺畅?”

见了他这样行为、语气,我便大约猜到此人虽是商人,但应该是性子粗犷、不拘小节之人,说不定是什么商队里的人物。

我还在琢磨这秦老板的真实身份,便听得低沉洪亮笑声:“路上顺畅得很,只不过前阵子那番鸟事,害得老子运来的玉都几乎砸在手里!好在那皇帝老儿还不算混账到家,这个把月以来倒还把亏了的本钱赚回来了些。”

哦,看来,果真是商队的老板,不过这人……真不是粗犷二字能形容的了。在这年代能一口一个“皇帝老儿”的,恐怕除了绿林好汉之外,还真是不多。

李暮阳似乎猜出了我的心思,用衣袖掩着,轻轻捏了我的手一下,大约是示意我不要做出什么失礼表现。

此时,刚好橙子进来奉茶。秦老板大喇喇从橙子手中直接接了茶,一口饮干,又咂咂嘴,笑道:“倒是李少爷你,听说前阵子吃了不少苦头。要说那刘老头真是个老不死的祸害,自己家的屁事都管不好,反倒出来祸害旁人家!真该砍了利索!”

这番言辞几乎让我忍不住笑出来,又怕让李暮阳难堪,只好低了头咬住嘴唇。

“哎?”好似刚发现我的存在一般,秦老板又问道,“这是?”

“拙荆。”李暮阳淡淡答道,又让了次座,自己也在主人位上坐下。我在李暮阳旁边的椅子坐下,而靳宓二人则在略下首侍立。

秦老板却似乎没有放过这个话题的意思,毫无避讳地打量了我半天,咧嘴笑道:“真是世事难料啊。要我说,李少爷你这般人物,就算不娶个国色天香的美人儿,至少也得找个比我家那婆娘标致的吧。没想到啊!”

如果有镜子的话,我觉得我肯定会看到自己额头上青筋暴起的状态。你说这人他那缺根弦的脑袋怎么不赶紧被驴蹄子踢了呢!

我喝了口茶,想压压火气,未果。

又喝了一口,继续想压压上升的火气,仍然未果。

第三次把杯子端到嘴边,没等喝下去,这火气就发出来了。

我僵硬地勾起嘴角,冷笑道:“秦老板,在我家乡有句话,叫做君子娶德,小人娶色,不知您听过没有。”好吧,其实这句话压根就没有过,纯属我现编的,不过那秦老板不知道就是了。

秦老板大概没想到我会回嘴,脸色略微变了下。

我又皮笑肉不笑地开口:“承蒙秦老板抬爱,称赞我家相公。只不过,您既知他是君子,又如何拿那小人的喜好来衡量他。妾身虽称不上才德兼备,但若是比起那些只有脸蛋的美人,却也不敢自谦。怎么秦老板走南闯北这么多年,竟然还是落进了以貌取人的窠臼?”

“红叶,不得放肆。”李暮阳的声音清清淡淡地截断了我的话。但从语气上判断,他其实并未有任何不满,只不过做做场面上的样子罢了。

果然,他又对秦老板笑道:“请秦老板不要介怀,拙荆虽心直口快,但并无恶意,这些日子以来又是多亏了她帮我打点家中上下事宜。今日,我打算着,这进货之事,也让她了解些才好。”

听得这话,秦老板先是一愣,随后哈哈大笑起来:“李少爷若是这么说了,那尊夫人定然有过人之处,只不过……”说到此,他干咳一声,转了话题:“即然这样,待会你二位一起去点货便是。我就先告辞了,待会儿我叫弟兄们把货运来。”

说着,他便起身,也不再客套,只拱了拱手就大步朝外走去。

李暮阳向身侧瞥了一眼,轻声吩咐:“孙葳,你随孙老板一起去,把大致的账目算算。”

孙葳低头应了,这便跟着出去。

两人刚走远,靳宓便噗嗤笑起来。初时,我并不打算搭理他,可这人却越笑越离谱。我一时忍无可忍,骂道:“混小子!皮痒了是不是!今天敢嘲笑我,明儿个是不是连少爷、太太都不放在眼里了!”

靳宓好容易止住笑,挤眉弄眼答道:“太太我总见不着,少爷嘛……我可不敢。”

得,怎么弄了半天就我一人成了笑料了。

我还要说话,李暮阳轻轻拦了我,开口道:“靳宓,这些日子我不曾约束你,你倒愈发把这痞气带到家里来了?”

一听这话,靳宓马上蔫了下去,低头垂手道:“靳宓知道错了,少爷您别生气,以后我再也不说那些混账话就是了。”

“罢了。”李暮阳摆了手,依旧是不轻不重的语气,“少奶奶性子直爽、不拿架子,但你们却不许忘乎所以。在家里还好说,若是在场面上,难免让人看轻了咱们家去。你可记得了?”

靳宓更加笑不出了,正色恭谨答道:“少爷教训得是。”

“行了,你先去忙吧。有事便叫程梓去我屋里通报一声。”

如同得了大赦一般,靳宓赶紧行礼退下。

我看着他的背影,不由对李暮阳笑道:“这人平时从来没个正经,怎么就在你面前这么老实?好像耗子见了猫似的。”

李暮阳微笑牵住我的手,边走边简略答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他从小跟着我,几次闯了大祸也都是我为他遮掩的,所以我说的话,他还略听些。”

“啧,又谦虚了不是?”我瞥他一眼,“就他那性子,若是不真心服了谁,怎么可能这般听话。”

说话间,清竹正好迎面走过来。见了我们便笑道:“少爷,少奶奶,我刚送陆定文启程。他看起来有些心情郁结,但只说了但愿少爷少奶奶身体康健、家里诸事顺意罢了。至于礼品,除了寻常东西外,我又自作主张挑了些上等的人参、燕窝,也托他一起稍给亲家太太了。不知可有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并无不妥。”李暮阳低声叹了口气,待到打发清竹走了,又道,“如此倒也好,让他彻底断了念想,也省得日后纠缠不清。”

我默默点了头。心里难免仍感慨了一番。想来那陆定文到了二十好几仍未娶妻,这番心意也真是难得,只可惜于己于人皆是无益。

到家略等了一两个时辰。便有人来通知,说是秦老板的货物已经送来了,请我们过去查看点验。

出乎我意料的是,运来的并非大块玉石。

我站在一旁看着李暮阳指点靳宓和几名新雇来的家丁查验,发觉其中最大的不过也只有二、三十斤罢了,而那些玉料也并非我想象中如同凝脂一般的精贵样子,反倒有几分像石头。

点验完毕,李暮阳便自己细细查看了秦老板的手下呈上的账单,另与孙葳私下所列账目对照了一番,这才点头示意孙葳去钱庄支了银两付款,又吩咐下人将玉料好生收至园子东北角的库房中。

客套几句、送走了秦老板之后,李暮阳似乎想起些事情,又唤住正在搬运玉料的下人。

他敛眉沉吟片刻,吩咐道:“那边拿盒子一一装置妥当的小块玉石不必存到库中,直接送到我房里便可。”

听下人们应了,他便与我一同回房。

不多时,那些小块玉石也已送到。靳宓亲自接手捧到书房,整齐码在桌上,这才挥手示意众人一起退下。

“红叶,”李暮阳拉我到桌前,笑道,“我这身子终究还是无法如过去一般劳碌,这就不得不让你跟着我受累。我想着,多少教你些玉石方面的事情,日后在生意上助我,也不至于太觉生疏。”

我早有此意,一听这话当然觉得甚合吾心,于是赶忙答应。

他浅笑:“你也不用一时记下太多,只挑粗浅的懂了便可。”这便习惯性地拉我坐在他腿上,侧身执笔在纸笺上列出名目,一边轻声给我讲解:“先是,有几大玉种。岫岩玉、独山玉、南阳玉、和田玉、绿松石等等,其中以岫岩玉最普遍、和田玉最为名贵。而和田玉中又分山料、籽料和山流水。”

我听得发晕,忙问:“那什么山料籽料的如何区分?”心中却想,就我这眼神,能看出是玉还是石头就已经很不容易了,如何能分辨出那种种琐碎类别。

李暮阳淡淡瞥我一眼,轻笑道:“不会令你去分辨玉料,只需听伙计禀报或是看帐之时心中略有个数就好了。山料顾名思义,正是山石中之玉料矿藏;籽料是由山上剥落经水流长久冲刷而成的,外形圆润,常块度较小。而山流水则是介于二者之间,虽经了河流冲刷,但通常未经搬运到较远之处,表面棱角未曾全部磨去。这三种之中,籽玉质最优,若是同等雕工,通常价也最高。”

说着便启了桌上几只盒子,取出其中几块小巧玉料,最大的也不过巴掌大小,反倒是看起来颜色各异,煞是可爱。

“这是色皮。”他指着我手握的玉石表面笑道,“你倒是识货,知道这秋梨皮的贵重。”

我更加不懂,又听他细细解释了色皮、糖皮以及种种色皮的差别、如何辨识玉石质量等。半天,好容易才刑满释放,一下地便觉得眼花头胀。

“你这是精神摧残呐!”我懒洋洋倾身趴在书桌上,一下下轻弹着仍置在桌上的几块籽玉。

李暮阳无奈看了我一会,终于莞尔道:“你当初那一副跃跃欲试想要帮我打理生意的样子,怎么如今全都不见了?传出去,人家还不得笑话李家少奶奶做事一点长性都没有。”

“呸!”我支起身子,呲牙骂他,“谁敢嘲笑我试试!你等着,明天之前我把这些全记熟了给你看!”说着,扯过他刚做好的要点摘录,拍拍衣裙转身出门。

刚推开书房门,我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回头时,果然见李暮阳眼中尽是笑意。

“喂!臭小子!你果然又是故意的对吧!”

他但笑不答。

我正琢磨着找个方法扳回一局,忽然听外面来人通报:“城南周家少爷周子淇公子来访,说是事先有约……请问少爷、少奶奶,要如何应对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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