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有几页纸,已经被涂抹得不成样子,有拼音也有图画,甚至还有一部分英语。
这就是江雪最近几天的工作成果,也是她的心路历程。
她怕"她"知道,所以不敢想,只能信马由缰,写到哪里算哪里。
几页纸上密密麻麻布满了图画和字符,是她被关进山谷后的三个月里,她能记住的发生的所有事。
她想尝试着推算出这个阴魂不散的家伙,到底从哪儿来,为什么会找上自己?
可惜,没有得出任何有意义的结论!
小梓慕已经会翻身了,她得拿出更多的精力才照顾孩子。
可那个鬼女人趁着自己睡熟时,又去勾引了一个守卫,想到这里她就气得浑身哆嗦。
脸前有一面镜子,镜子里的女人消瘦白净,眉头微蹙,眼角却散发着一抹妩媚风情。
愁苦和妩媚,素雅和艳丽,这些本来相对的表情和气质,竟然在一个人的脸上同时体现出来。
"唉",江雪喟叹出声。
她伸手紧紧抓住那把剪子,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道:"我不知道你是从哪来的,也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停留在我身上不走。
但我希望你能放过我!
我只是一个可怜的单亲妈妈,我在这个山谷里待得很如意,请你不要打搅我的生活,求你了!"
镜中人低眉斜眼,就像是站在九天之上俯视渺小众生,显得如此不屑。
江雪抬头,一瞬不瞬地盯视着镜中人,"不管你信不信,我真的不怕死!"
"又如何?"
"她"终于张口了。
"小梓慕呢?难道你就狠心抛下他不管?"
这是江雪的死穴,她一拿一个准。
可江雪却没有如她所愿般变得怯懦,而是冷笑一声,"会有人管的!"
说完就毅然决然地朝自己脖颈扎了下去...
这次合伙算计乍仑蓬家族的家伙们,已经在张雷的筹划下被一个个定点清除。
当然不会去动手杀人,对于这些势力和家族而言,胡萝卜加大棒政策从来都是最有效的。
如果说对付乃旺父子是他高高举起的大棒,那么接下来就是捧出胡萝卜的时候了。
面对如日中天的乍仑蓬家族,没什么人敢不自量力去捋他们的虎须。
再加上足够的利益和令人向往的合作前景,这些家伙早高兴得找不着北了,谁还会再去做哪些螳臂当车的傻事?
国与国之间都没有永恒的敌人,何况是家族?
眼见此地大事底定,张雷也辞别老丈人,想回去看看家里的两个大肚婆。
眼看再有几天就是预产期了,要不是这里事多牵扯,他早就回去了。
可他刚进入机场,就接到一个陌生男人的电话,讯息很简单,只有一句话,没等张雷回问就很快挂断了。
"江雪被囚禁在莫纳达山谷!"
那个女人被师父囚禁在莫名的山谷,张雷是知道的。
他已经对她彻底放弃,不管她是好是坏,是生是死,终身都不想再见!
可这家伙是谁,听声音对方应该是个中年男人,他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又怎么愿意替江雪传递消息?
难道她有危险?
应该不会,师父是一言九鼎的人物,既然说了不杀就绝对不会食言的!
事关江雪,张雷本以为自己能彻底放下,可一旦她有事,他才发觉自己终究没有那么绝情。
就在检票登机的一瞬,张雷叹口气后转身离开。
莫纳达山谷位于这个国家的中南部,其间沟汊纵横,野兽出没,是一处人迹罕至的所在。
能找到这么一处地方,可见师父也是下了一番苦功的,那么相应的看守也一定严密之极。
为了避免误伤,张雷决定找一个人。
师父那么多手下,他只认识近卫加太,所以只好找他。
听说他要去见江雪,近卫一脸苦涩,主人吩咐过,除了拿些运送给养的守卫,任何人不能见这个女人。
"她以前是我的女人,因为要害我,才会被师父囚禁。
我只是想见她一面,不会叫你为难的!"
对于其中的细节,近卫加太不得而知,但他知道主人对少主极为疼爱。
既然少主已经知道关押犯人的所在,就算不通过自己,也一样能进得去!
"少主,既然你执意要见,那就走吧!"
一路无话,半天车程后,二人徒步进入山谷。
这里的自然条件很好,溪流清澈、绿树成荫,简直像一个世外桃源。
对一个厌倦尘事的隐士来说,这里绝对是一块上佳的风水宝地。
从谷口的封闭严密的小铁门进去,他看到了不远处的那座小院。
这是一处典型的砖石结构的中式院子,两间正房、一间配房,门外还用河卵石砌了一溜儿一人高的围墙。
"我们每隔几天都会运送一次给养,包括孩子的日用品!
院里有一套太阳能发电系统,可以提供日常的生活用电。
还有一套净水系统..."近卫加太详细地解释道。
张雷点点头,"你在这里守着,我要进去看看!"
一个四十出头中年男人主动站了出来,"我跟您一起去吧!"
张雷知道他是这里的守卫,说的又是汉语,就点头答应。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老梁。
自从跟江雪有了夫妻之实,他无时无刻不在想她,现在张雷要进去,他自然要想尽办法跟着。
他不知道眼前这位年轻人是谁,也不管他有多大的后台,即便加太先生对他恭敬有加,但只要他敢对江雪有所企图,他一定会不惜搭上性命来阻止!
小院距离谷口,只有不到三百米距离,现在是中午,小院里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冒起炊烟。
老梁有些奇怪,江雪是个很自律的人,每天都是定点起床,定点做饭,连睡觉的时间都很固定。
今天是怎么了?
随着脚步渐近,张雷却闻到了一股奇怪的气味,那是一种带着咸腥的铁锈味道。
是血!
一想到这里,他陡然提速,瞬间就把老梁甩在身后。
老梁见他如此,心下登时骇然,于是紧跑几步跟上。
到了近前,张雷见大门紧锁,抬腿就是一招梯云纵,在空中一个漂亮之极的翻转略过墙头,然后稳稳落地。
小院里鸦雀无声、门窗紧闭,只有靠西头的正屋大门还狭着一道缝隙。
张雷透过缝隙朝里望去,只见床上有个赤身**的男人正躺在床上,脖颈往下全部被鲜血覆盖,把床单被褥全都洇湿了。
这间屋子狼藉不堪,另外一间正屋却收拾得纤尘不染,小院里没有婴儿啼哭,也没有女人的咒骂和抱怨。
江雪,跑了!
老梁终于把门撬开闯了进来,当看到那具***的尸体后,他先是一阵发呆,然后才低声咒骂道:"他娘的,这个骚货!"
张雷斜了他一眼,忽然心有所动,于是掏出手机打了出去。
"叮铃铃"
老梁赶紧从兜里把手机掏了出来,却惊奇地发现,张雷正拿着手机冲自己冷笑不止,顿时吓得瘫软倒地。
"电话是她给你的?"张雷坐在江雪常坐的那张石凳上,冷冷问道。
老梁神情尴尬,然后微微点头。
"她想通过你逃出去,这很好解释,可为什么还要找我?"
老梁愣了片刻,然后摇头,"最近她很怪!"
张雷眉头一蹙,"哦,怎么个怪法儿?"
老梁一顿,脸上瞬间通红。
张雷自然看得一清二楚,"你们帮主下了严令,谁跟她接触都没有好果子吃!
但你只要肯跟我说实话,我会替你求情的!"
这个葫芦形山谷里宽外窄,四周是百丈高崖,只要扼守谷口,别说是江雪,就算是一个武道宗师想闯出去都费劲。
张雷现在急需知道的,就是为什么那个女人这么反常。
果然,他这一句话顿时让老梁如五雷轰顶,面对手段狠辣的帮主,帮中弟兄一个个畏之如虎,想想都腿软。
于是他连忙摆手,"我说,我说..."
张雷听他说完眉头一挑,"你是说她前后变化极大,完全就像换了个人?"
"是啊,他做那事的时候疯得厉害,可平时又是一副冷冷清清的模样。
而且,事后她会哭,我见过!"
张雷推门走了进去,只见那家伙面目狰狞地躺在床上,还圆睁着双眼眼,似乎至死都不信那个婆娘会出手。
他的脖颈以及胸口有多处创口,看样子是一气呵成,这家伙根本就没来得及反抗。
创口狭小,不像是刀子,倒像是一把尖锐锋利的锥子造成的。
床上有一把剪子,但上面没有血迹,应该不是凶器。
于是张雷围着现场转了一圈,终于在一个角落里拾到了一枚簪子。
簪子将近二十公分,是黄金打造,上面还镶着一块红珊瑚,样式古朴,应该不是现代的东西。
最重要的是,上面还沾了不少血,而且簪子前端还微微有些变形。
张雷断定,这就是江雪所用的凶器。
老梁看着眼前的惨景,双腿都快站不稳了,他指着那根簪子嘟嘟囔囔说道:"我就知道,这婆娘不简单,她性格肯定是分裂的!"
他这么一说,张雷立刻把目光再次转向这根簪子,略微回想一下当初的情形后,顿时大惊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