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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集齐情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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努尔哈赤给他们的孩子取名为皇太极,那是一个非常健康、可爱的男孩儿,努尔哈赤已经有了那么多儿女,但却像是第一次体会到作为父亲的乐趣,对孟古母子简直是寸步不离,对这个儿子的疼爱超过了他的任何一个孩子。

皇太极一点点的长大,一点一点的学会了走路,一点一点的学会了叫“额娘”、“阿玛”,这是女真人对父亲和母亲的称呼。面对着孩子的成长,孟古和努尔哈赤是欣慰而幸福的。

然而,这种幸福的时光在皇太极满一岁的那一年戛然而止。因为,努尔哈赤与叶赫在这一年彻底决裂,两个部落间的战争随之而来。当初这两股势力为了各自的利益考虑结为姻亲,如今又是为了利益兵戎相见。

面对着不可避免的战争,孟古是无奈的,一方是自己的哥哥和族人,一方是自己的丈夫,她不愿意看到他们争的你死我活,可是她又能怎么样呢?

在与叶赫开战之前,努尔哈赤对孟古说:“我知道这是你最不愿意看到的,可是孟古,这场战争不可避免。”

她柔和的目光中带着淡淡的愁绪,一手摇着摇篮,一手握着他的手,轻声说道:“我知道,所以我不会阻止你,我只希望你能答应我两件事。”

努尔哈赤看着她,“你说。”

她将另一只手也覆在他的手上,说:“不要伤害叶赫无辜的百姓,不要杀我的两个哥哥,可以吗?”

努尔哈赤想也未想,轻轻的点了点头。

但是,他并没有做到对她的承诺,在一场战争之中,孟古的哥哥布斋被俘,被努尔哈赤的弟弟舒尔哈齐所杀,并且亲手砍下了布斋的头颅。这件事在努尔哈赤和孟古之间形成了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也成为了他们之间一切幸福的终结。

努尔哈赤没有责罚舒尔哈齐,那毕竟是同他出生入死的弟弟,就算他违抗了他的命令,他又怎么能为了一个女人而放弃自己的兄弟手足?而且他心里知道,就算他杀了舒尔哈齐,孟古也不可能原谅他了。

回到费阿拉城,他去看她,她坐在梳妆镜前,头也不回,语气疏离哀怨,“努尔哈赤,你骗了我,我永远也不想再见到你。”

“孟古。”他叫着她的名字,声音粗噶。

“你永远也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或者,让我回叶赫。”她语气坚决,微微一顿,继续道:“再或者,直接杀了我,让我去陪我的哥哥。”

努尔哈赤身子一颤,垂在身侧的手紧紧的握成拳头,好一会儿,开口说道:“好,我不来打扰你就是了,但是你要照顾好自己。”

这是他们说的最后一句话,说完,他关门,转身,步子踉跄。

努尔哈赤也曾无数次的站在孟古的门外,望着室内晦暗的烛光出神,每每总是等到看到她房间里的灯熄了,才会转身离去。

他们这样持续了整整七年,因为第七年的时候,孟古已经病入膏肓了。其实,她的病他早就知道,还在宫外找了许多的知名的大夫,但是终究还是救不了她。大夫说她心中郁结难舒,一切病状都是由心病而起。医术再好的大夫,也医不了人的心病。

他在知道她药石无医的时候,是绝望的,无助的。想努尔哈赤这样一个英雄,居然也会有无助的时候。他去看过她,都是趁她睡着的时候,也不允许下人们告诉她他来过。

一次,他就站在她的床前,静静的看着她,忽见她张嘴,不知道在说着什么。他俯身去听,听见她叫的是“额娘”。

那是努尔哈赤第一次向自己的敌人低头。他写了一封极具诚意的信函,信中把自己的姿态放的很低,几近祈求。只希望孟古的母亲能来见孟古最后一面。在写到孟古时日无多的时候,他拿着笔的手竟然在颤抖,嘴角也跟着颤抖,竟像一个孩子一样哭了起来,好一会儿才平复过来,接着去写接下来的内容。

虽然努尔哈赤态度诚恳,但是孟古的母亲并没有来。这可以理解,两个部落间正在交战,孟古的哥哥怎么会安心让自己年迈的母亲以身犯险来敌人的地盘。如果努尔哈赤以他的老母亲作为筹码来要挟他,他该怎么办?如果努尔哈赤就此扣下他的母亲,他又该怎么办?两国交战一向是兵不厌诈,什么看上去不光彩的手段没有呢?而且,他大概也不会相信,像努尔哈赤这种人,会为了他的妹妹低声下气去求他。所以恐怕努尔哈赤的姿态越谦卑,他越会觉得努尔哈赤有所图谋。

在得到叶赫的答复后,努尔哈赤只说了一句话:“想我努尔哈赤,堂堂大金国汗,竟然连自己的女人临终前一个小小的要求都满足不了。”

两天后,孟古离开了人世。那正是春风四月,当年孟古嫁过来的时节。满院的桃花树,已经枝叶繁茂,妍丽的桃花在枝头开得正好。看着镜中的情景,我忽然想起很久以前听到过的一首诗:“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那桃花开得那样好,明年,后年,依旧会在这样的时节开放,可是那个桃花般的女子,却是再也回不来了。不知道以后每年的这个时候,当努尔哈赤看到院子中生机盎然的桃花,又该是怎样的心情呢?

事实上我的担心是多余的,因为努尔哈赤把这个院子封死了,还将院墙建了两丈多高,这样即使里面的桃花开得再盛,外面的人也看不到了。他到底是有多伤心,又有多不敢面对孟古已死的这个事实,才会有这样的举动啊?他不想再看到有关她的一切,害怕再忆起过往的点滴。他要逃避,可是又不忍心摧毁这一切,毕竟,这里有他和孟古最幸福的记忆。所以,他只能将这里封死,从此不再踏足。

努尔哈赤逃避着关于孟古的一切,甚至就连他们共同的儿子,他也不愿意看到。那个继承了他与孟古身上所有优点的儿子,他只要一见他,就会想起孟古,就会想起他们曾经是如何一起迎接这个生命,如何看着他学会走路,学会叫“阿玛”和“额娘”。但他又没有办法不爱这个儿子,因为他毕竟是他和孟古的儿子。所以当他看到他建立战功的时候,心中满是欣慰,却从来不会表扬他;当他看到他受伤,心中担心焦急,面上却仍是冷漠。

努尔哈赤后来册立的大妃叫阿巴亥,她的眉眼与孟古有七分神似。努尔哈赤很宠她,但是经常会恍惚,把她的样子与孟古重叠在一起。

我看着床上奄奄一息的努尔哈赤,大金国汗,一代枭雄。他实现了自己的野心和抱负,可是这些真的能给他带来快乐吗?

他再次睁开眼睛,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意识已经有些混沌,看着我直叫“孟古”。

我走到他床前,提醒道:“我不是你的孟古。你还有什么事情要和其他人交代的吗?”

“皇......皇......”他只说了两个字,便闭上了眼睛。

皇?皇什么呢?皇太极?他是只是在叫儿子的名字?还是意思是要把汗位传给皇太极呢?也不知道努尔哈赤提前安排好了没有。

既然拿到了情丝,我也不用再多做逗留了,很快就会有下人发现努尔哈赤已经过世,至于权力的交接,更不是我应该管的事情了。

走出努尔哈赤的房间,见长琴正在一个房顶上坐着,我飞身上去,说道:“可以奏响伏羲诀了,你一直想听的绝世琴音。”

长琴斜睨着我,问道:“你不是应该说,终于可以救出战神刑天了吗?”顿了顿,不等我说话,又接着说:“你每次拿到情丝的时候,看上去都很不高兴,如今大功告成,也是这样。”

“因为我拿到情丝,就意味着有人死了。”

“他们还会轮回,还会获得新的生命。”

“是啊,他们还会轮回。可是我只是不明白,人世间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悲剧和遗憾呢?为什么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为什么有些人总是在失去时候才会追悔莫及?”

长琴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说道:“因为人也好,神也好,都已经不复天地初开时的简单,而人一旦复杂起来,这个世界就会变得复杂。”

我回头看向长琴,“神也一样吗?”

长琴道:“你别忘了,人是由神创造出来的,人的身上一切的缺点和阴暗的一面,神的身上也全部都有,自私、贪婪、狂妄、怯懦。”

“可是你说的这些,我从来没有在天神的身上看到过。”

长琴看向远处的青山,说道:“那是因为,你从小一直生活在你的父亲和母亲的羽翼下,而他们是最正直最无私的天神。你没有参加过神界的战争,所以你看不到。”(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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