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六。
项金回到了襄阳。
自从南蛮建北城外杀了彭寿,宇文嵩就不让他跟着了。
项金既然已经拜访过他家,也没什么理由再跟着他。
项金意外得到一本武林秘籍,本来没指望有什么收获,抱着随便翻翻的态度看了看,竟然发现了不错的武诀。
那本书大部分都是武功招式,可最后两张纸却是内有玄机。
最后两张纸的材质明显与前面不同,项金看不出来是什么,思考一阵,觉得像某种兽皮制作的。
上面虽然也画着武功招式,但项金把神识探过去,便发现了上面的奥妙。
它是被神识浸染过的,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刻文烙印。光影流动间,一幅幅会动的画展现出神秘的武诀。
两张纸分别载有两种不同的武诀。不过其中一个是断篇。
一个能看出体内经脉真气流动的似透明非透明的人影,在给项金演示一种他觉得眼熟的身法武诀,御空飞行的同时迈着特殊的步伐,愈演愈快,最后右脚下出现了一只粉色的蝴蝶。
项金觉得意犹未尽,可是它却到此而止了。
项金对这个有熟悉的感觉,因为他学过比这断篇更残的一点儿,应该还是被人改动过更低级的。
项金曾经在跟踪某个采花贼的时候偷偷学了那种如蝴蝶飞行的身法,不过那是一种武功,并不是修道者的武诀。
现在想来,那种高深莫测的轻功应该是哪位前辈高人从这种武诀中领悟改编的。
招式繁复变化的武功是修道者不擅长的,不如说是他们不屑于精研的。所以这轻功身法有利于项金在近身搏斗中闪避腾挪。而现在学习武诀,有利于提高赶路的速度,有时候赶路就是逃命,最需要速度了。
另一张上记载的是一种攻击武诀。项金看了一眼就放弃了修习的念头。因为那明显是女人的东西。
同样的能看出体内经脉真气流动的似透明非透明的人影,不同的是那个是男性形象,这个是女性形象。
人形光影流动,模糊而又清晰,举手投足如风拂弱柳,指尖足下频频花开,一拳一掌一踢一踏,每一击落处都会绽放一朵三尺宽的花影。起先是粉色的零散花瓣,渐渐成了紫色的丁香,最后是红色的合欢。
项金觉得三种不同的颜色花影代表了不同的进境。
这武诀就算再厉害,就算没有规矩明说男人不能练,项金也打死都不学。他还是修习他的断篇吧,残缺不全就不全吧。
他觉得既然这两张纸放在一起,流传下来,那应该是同一个人留下的,是同一门派的。那么他的蝴蝶身法也可能分为粉色紫色和红色,他手里的是最基础的部分。
项金边赶路边练习,不紧不慢回来了。
襄阳城内人们情绪高涨,项金听来听去是因为前线又打了胜仗。
具体是什么情况,项金听街上传言可听不明白。传来传去,一件事能有十几个版本,听得项金摸不着头脑,还是回去问荆玉吧。
项金走在回公府的大道上,大老远就看到小兔儿牵了一匹马,马前跪伏一个骑奴,郡主殿下已经抬起了玉足。
项金急忙大喊:“停!”
荆玉闻言转头看到他,喜笑颜开,“大善人回来了!这是前线押回来的俘虏,是杀我将士害我百姓的坏人。你不要爱心泛滥了。”
“我朝有把战俘充作奴隶的规矩吗?”
“可是这次很特殊,陛下对豫王的恨意,是个男人都能理解吧?”
“唉,也是。”项金表示理解。
荆玉道:“所以这次的叛军俘虏全部分配到皇族王公达官贵人的宫里府里充作奴隶。”
“可是你看这人的身板,哪像是打过仗杀过人的?”
荆玉笑道:“你看他孱弱,说不定是叛军帐内的谋士,这种人满肚子坏水,磨磨嘴皮子就能杀人。”
项金笑道:“可是这个人绝对不是,因为我认识他。”
项金俯身扶起那个人,和他大眼瞪小眼,片刻后,那人激动地保住项金,“大侄子!”
“叫谁大侄子呢!”项金很不愉快,“我们是朋友。”
孔光并不同意,“大侄子,那次我们见面的时候你不认师叔也就算了,今天一定要再救师叔一次啊!”
这个人是项金曾经救过一次的孔光,与项英同出白云山谷的孔光。孔光二十二岁。
“我再说一遍,我们是朋友。”项金非常不愿意有这么小年纪的师叔,这位小师叔才刚加冠成人没多久。
孔光并不能领会他的意思,“大侄子,师叔怎么可能是反贼呢,你不能不认我,丢下我不管啊!”
“你没救了。”项金起身一挥手,“踩!别客气。”
荆玉反而不敢踩,给项金传音道:“他真的是长辈吗?”
“论辈分呢,他确实是叔叔辈的。”
“那你还要我别客气?”荆玉心情很复杂,早知道就对这个素未谋面的小师叔好点儿了。
项金想笑,“郡主殿下怎么会怕这种小场面!”
“这……这可是你的长辈啊!该怎么办才好……”荆玉愁死了。
“不要慌。我说了不叫他师叔,你看他这年纪,想做我叔叔,最起码还差十岁!想让我叫叔,没门!今天我们吓唬吓唬他,以后不就少一个小长辈了吗。”
“这样不太好吧?”
“想想你这几天肯定对他不怎么样吧?索性坏人做到底!你可是襄阳一霸,是我的郡主殿下,要凶,要霸道。有我呢,不会让人数落我的未婚妻的。”
“好吧。出了事儿你得给我担着。”荆玉把心一横,踩着孔光上了马。
项金提起孔光,“再跟你说明白一点儿,你是朋友,我可以救你,你想当我叔叔,我就不管你了。”
孔光一时不能接受这个变故,“大侄子,这什么意思?”
“唉……”项金捂着脸一副说话费劲的样子,“兔兔,把他绑马尾巴上,拉出去溜一圈。”
“啊?”小兔儿不明白。
项金贴在她耳边轻声道:“吓唬吓唬他。”
“哦。我去拿绳子。”
孔光总算明白了,“朋友,金兄,还望搭救!”
“总算上道了。早这样不就好了嘛。”项金笑呵呵扶起孔光,“我带光兄去沐浴更衣,定要好酒好菜为光兄接风洗尘,压压惊。女人嘛,头发长见识短,连经天纬地的光兄都不认识,慢怠了贵客,我一定斥责她们……”
两人已经进府去了。
留下郡主殿下尴尬坐在马上,感觉所有的不是都被推到了自己身上,一向聪明伶俐的姑娘竟然被笨蛋坑了一把。
小兔儿眨眨眼,“主人,公子他好像骂我们哎……”
“唉,主人我好像有点儿骑马难下的意思。”荆玉捂脸。
小兔儿笑道:“管他呢,既然骑上来了,不出去溜一圈岂不是白费力气。”
“也是。我们走,去给你们添几件新衣服。一会儿回来,他最好能把话说圆了,如果敢有半分推到我身上,哼哼!”荆玉伸手拉上小兔儿,小蛮靴狠踢马腹。
骏马一声长嘶,在大道上奔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