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瑾瑜一连病了两日,到第三日高烧才退下去一点,她觉得稍稍舒服了一些,但仍然不能下床。
许靖远这几日都提早回来,但有时刚回来看她一眼,又被人勿勿叫回去。
她开玩笑对他说:“做什么总是紧张兮兮的,我又不会变戏法把自己变没了。”
这本是个玩笑,却没想到他顿了顿,看了她好一会儿,面色怪怪的,似乎欲言又止。
她倒是尴尬了,怔怔问道:“你怎么了?”
他回过神,拍拍她的手笑着说:“没事,最近总想你而已。”
她说:“没个正经。”
她知道他心里藏着事情,那件事情他想让她知道,又不好让她知道。
那日下午,她独自想了许久,想想明白那是件什么事情,后来她想明白了,那件事情其实她是知道的,就是外面传闻的那件事情。
她知道他自尊心强,或许他想问她个明白,但又不好开口,那就由她跟他解释清楚吧,说起来这件其实都得怪她,是她太轻率才落人话柄。
晚上许靖远没有回来,苏瑾瑜吃过晚饭便早早睡下了,夜里她睡得浅,只觉得心里慌得很,突得睁眼醒了过来。
她吓了一跳,因为床岸上坐着一个人,那人一声不响,却伸手轻轻抚着她的肚子。房间里黑得什么也看不见,但她知道那人是许靖远。
她动了动身子,他便把手移开了。
“吵醒你了?”
她说:“大半夜的干什么呢?还不睡觉?”
他说:“我和孩子打招呼呢。”
她觉得好笑,伸手去开灯,灯亮起来,他一下不能适应似地低下了头:“瑾瑜,我和你商量件事。”
她莫名地“嗯”了一声。
“——这个孩子我们不要了好不好?”
她没听懂他的意思,怔怔地瞧着他:“你说什么……”
他低着头,把话又重复了一遍:“这个孩子我们不——”
她突然干笑了两声:“不要开这样的玩笑好不好?”
她的脸上本来就没什么血色,经这么一吓就更加苍白难看。可他抬起头来的时候却让苏瑾瑜吃了一惊,他的面色比她这个病人都好不了多少,一双眸子微微乏着红,他的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让人觉得他的内心似乎正在此刻受着某种煎熬。
他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来:“你听我说,这个孩子我们不能要,医生说了,你的身体……”
他去握她的手,她一下把手缩了回去,声音颤抖地说:“这个孩子是你的——”
他怔了一下,眉头又紧了紧:“我知道。”
听他这样说,她“倏”地坐起来,情绪一下子变得十分激动:“那是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想要他了!”
她用手去拍打他,用了大力气,情绪完全失控。
但这一切都在许靖远的预料之中,他捉住她的双手,试图让她镇定下来:“医生说你的身体太弱,撑不了多久,就算撑了下来,多半也会难产……”
看来他早已下了决心,竟然用这样的话来骗她。
她的眼泪掉下来:“你不要听他们说的,我和傅良傅什么也没有。”
他原本是怕她伤心,想好好和她解释,但听她这样说,不免奇怪道:“为什么说这个?”
“你是知道的对不对?外面的传闻把我和他说成那样,可是那些都不是真的。”
他说:“这个我知道。”
苏瑾瑜惊讶地看着他,他却把她圈在怀里。
外面的传闻他都知道,还有人寄了她和傅良柏的照片,照片里的她对着傅良柏笑靥如花,亲密无间,他生过气,甚至差点将寄照片来的那间报社给关了,但这一切他都没有同她说起过,他把一切事都处理的好好的,就是不想让她知道。
可没想到她早就知道了,他心里竟有些害怕了。
她躲在他怀里掉眼泪:“你不要生气。”
他安抚她:“嗯,我没有生气。”
他一手揽着她,一手去拿旁边桌案上的药碗:“瑾瑜,乖,把这个喝掉。”
她转头瞧了一眼,立刻像见了鬼似的把他推开。
她不敢相信地看着他,他手里的那碗药汤黑色如墨,仿佛是一碗毒汁一样让她惧怕。
她的声音顷刻间变得冰冷如霜:“那是什么?”
他不忍回答,但他此刻不能心软,只得说:“是……药。”
她的胸口冰凉,如鲠在喉:“什么药?”
“瑾瑜……”
她只觉得自己的心都凉了,心里一阵一阵地疼痛,疼地连话也说不出来:“许靖远,我好话说尽,为什么……你还要那么狠心!”
他心里也十分难受,却只能狠心说道:“孩子和你,我只要你。”
他不信她,他还是不相信她!
她一把把他手里的碗打落在地上,“哐当”一声脆响,瓷白色的碎片四溅开来,没在黑墨色的药水里。
她突然站起来把,使劲扯起他的衣服,发疯似的把他往门外拉:“你出去!”
“许靖远,你爱信不信!我告诉你!这个孩子我一定会生下来,有我在,你别想碰他一根汗毛!”
“瑾瑜,你听我说——”
她生着病又怀着孩子,没想到力气还那样大,也是他怕伤着她,一味承受着,竟被她推到了门口。
但他一低头却看到地上都是血迹,原是她赤脚踩在地上,双脚被碎片划破了,她是那么激动那么生气,只顾着推搡他,竟连一点痛也没觉着。
他心头一紧,也顾不得其他,硬是固住她的双手,她大叫起来,他却把她拦腰抱起,把她抱到床上,她不停地挣扎,脚上的血把床单都染红了。他只能合身将她压在身下,固住她的手脚,又不敢使力,弄得他满头是汗。
楼下的侍卫听到声响,在门外敲门询问,他大吼道:“去!把药箱拿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