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下了一场大雨,苏瑾瑜照例没有睡好。第二日起来,外面的雨还在下着,她吃过了早饭,正想去学校上课,却见王伯从门廊那边走过来,告诉她邹家岳找她,正在门口等她。
苏瑾瑜第一个念头便是许靖远有什么事。她急匆匆地跑出去,见邹家岳撑着伞站在雨幕里,面色颇为凝重。
邹家岳告诉她许靖远自回去后便觉得不舒服,昨日夜里突然开始发烧,医生说是背上的伤口发炎所致,府上人跟着折腾了大半夜。
邹家岳说,“三公子烧得很厉害,迷迷糊糊中还喊苏小姐的名字。”
雨水一阵阵飘到门廊里面,打在她的小腿上,冰冰凉凉的。
她想了想,叫来王伯让他给学校请一天假,转身跟着邹家岳上了车。
苏瑾瑜到的时候,医生刚刚给许靖远打过针,医生和护士看着她进来,也不知她是督帅府的什么人,但看她被邹家岳领着进来,进的又是许靖远的卧房,心想定是了不得的人物。
她管不得别人的目光,只问医生,“怎么样?”
医生说,“伤口发炎,已经打过消炎针,不过三公子的烧还没退,药水还要挂着。要是今晚之前还没退烧,一定要立刻送去医院。”
她回头问邹家岳,“为什么不先送到医院去?”
邹家岳也是为难,说道,“三公子说医院味道太重,怎么也不肯去。”
她对邹家岳说,“我暂时不回去,等到晚上看看他烧能不能退下去。”
邹家岳点点头,转身嘱咐医生去隔壁守着,又让护士也一并跟去,他也是极精细的人,这厢便遣走了卧房里的所有不相干的,只余下苏瑾瑜在里面照顾着。
她坐在床边,看着床上的许靖远发怔,许靖远睡得并不踏实,睡梦里还皱着眉头,想是身上十分难受。
她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像有许多东西在心里绞着,难受异常。
她突然想小时候自己病了,躺在床上哭着喊妈妈,她小姨听了便躲起来偷偷地哭,那时来看她的许靖远却骂她,“苏瑾瑜,那么点疼就哭成这样,有没有出息啊你!”
她从小就怕疼,所以连耳洞也不敢穿,许靖远常笑她怕这怕那,将来一定没有出息。她虽生气,却也不得不对他服气。他的忍耐力一向了得,小时候摔跤磕破了头,她都没瞧见他吭过一声。记得他十六岁那年被他父亲送到军队里,当个小兵个把月没有管,受了许多苦,回来时黑得像泥巴似的,他母亲心疼得直掉眼泪,他却始终没说过一个苦字。
这个人就是这个样子,有什么心事都喜欢藏在心里面,自己难受也不肯和别人说,只掩在心里面自己疼。
她伸手抚在他皱起的眉上,一点点轻轻地抚着,他似乎感觉到,眉头有些许舒展开来。
一个上午她都坐在床边,有时看着他,有时坐着打一会儿瞌睡,中间护士进来换过一次药水,陈伯为她送了些点心和茶水,还从书房取了几本书给她解闷。
过了午饭时间许靖远还是没有醒,烧倒是稍微退下去了一些。她因为没什么味口,午饭时厨房送来的面条她只吃了几口就搁下了。后来她看书看得睡了过去,醒过来时外面的雨已经停了,太阳竟不知何时从乌云里探出了头来,阳光大把地洒进屋里,刺得她睁不开眼。
苏瑾瑜起身把窗帘拉上,又转身伸手去探许靖远的额头,他的烧退了,她大大地舒了一口气。
他仍睡着,额上出了不少汗,她取了毛巾,浸湿了给他擦脸。
她俯下身子,手指捏着毛巾轻轻地拈着他的脸,先是额头,再是眉毛,鼻子,脸颊还有下巴。她一点点轻轻的擦试,很小心,很仔细。
突然,手腕被人一把握住,她一惊,却见他微微睁开了眼睛,“瑾瑜……”
她的脸就在他的上方,她一动不动,看着他的眼睛一点一点地变得清明起来。
他口干舌燥,声音都是沙哑的,“原来我还在做梦。”
她说,“对,你又在做梦了。”
他笑了,竟真以为自己还在梦里面, “做梦也是好的,起码我还能在梦里见到你……”
他说话像个孩子一样,“你真漂亮,我能不能亲亲你?”
说完,他自已又笑起来,“你看看,我只敢在梦里亲你——”
可她的唇已经覆了上来,他瞬间感觉到她唇上的温度,他浑身一震,手掌不自觉地握紧,手背上的针扎得他生疼,等他回过神,她的唇已经离开了,而她的一又乌黑的眼睛正静静地看着他,将他眼中的惊慌全都收入眼底。
“你……”
她要起身,他却容不得她那样做,只狠狠扯过她的手,也不知他一个生了病的人哪来的力气,身子一转,一把便把她压在床上,挂着的药水被扯落到地上,他撑着手臂看着身下的人儿,“你告诉我我是不是在做梦?”
她不好意思了,“笨蛋!这事上哪有那么好的梦——”
只是还没说完,他的唇已经落了下来。
他止住心中的喜悦,他说,“我爱你。”
她被他吻着,却忍不住嘴角的笑意。
嗯,谢谢你能爱上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