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长初和白开穗一时陷入了尴尬。
骤然间,方长初才发现一旁还站着一个吴道,转头看去,见他身着病号服,军队中培养出的本能让他开始上下打量。
“方少爷好哈,好久不见。”
想着二人也算“熟人”,吴道微笑开口。
方长初思索着,依旧记起不起吴道身份,只当是个套近乎的。
白开穗伸手扯了扯吴道袖子,想他不要在这方家少爷面前太过随意。或许是经常相处的缘故,她一时间都忘了吴道是吴清孙子。
看着二人手上的微小动作,方长初眉头轻蹙,眼中一丝青光转瞬即逝。
吴道骤然一愣,想起同孟哥打斗时其眼中的青光,仿佛同方长初如出一辙,只当自己是不是看花了眼。
看了眼白开穗,吴道猛地将身子贴近,把脑袋凑到她耳边,吞吐着热气。
白开穗瞬感受着耳边吴道的呼吸,瞬间如触电一般,脸色一红,又听吴道轻挑开口。
“晚上有没有空?”
吴道声音不大,但能确定闻灵境的方长初能听到耳中,白开穗机械的转头看向吴道,呆若木鸡,疑惑出声。
“啊?”
一旁方长初眼中青光大作,瞬间比那孟哥眼中浓烈了十倍不止。
吴道暗叹一句:“果然。”
白开穗看着方长初越发低沉的脸色,拉开同吴道的距离,担忧方长初会牵扯吴道。
“我是吴道,吴清孙子,我们在开春宴上见过。”
吴道抢先开口,只想眼前这大爷可是闻灵境界, 要等会脑子一热,吃醋动手,自己可遭不住,只能先拿吴清出来自保。
方长初眼中青光缓缓散去,但脸色依旧铁青,吴道和白开穗在自己面前亲昵不说,更重要的,白开穗表现出的神态,丝毫没有拒绝的意思,他前所未见。
“你母亲的事我听你舅舅说了,医药费我交了,还换了专门的医生。”方长初开口,选择继续无视吴道。
白开穗随之一愣,吴道眨了眨眼,按他经验,白开穗这死犟的性子,方长初算是踩老虎尾巴了。
“多谢方少爷,钱我会还你。”白开穗开口,言语间不再带半分感情。
她讨厌被别人擅自作主张,施舍怜悯。
“开水,我……”
“好了,我要照顾我母亲,还请方少爷先回吧,钱我会尽早送去。”
看着白开穗越发低沉的脸色,方长初犹豫再三,从口袋摸出一个木盒递上:“给你带的礼物。”
不等白开穗拒绝,方长初塞到她的手中,反身离去,临走前撇了一眼吴道,眼中透出一分警告的意味。
吴道依旧微笑回应,顺带喊了一句慢走。
白开穗收起木盒,对里面是什么没有表现出半分好奇,在她心里,这从来不是她的礼物,而是枷锁。
“吴道。”白开穗望向吴道,郑重开口。
“你说……”刚利用完白开穗的吴道也不大好意思,尴尬的笑着。
“借钱。”
吴道一蒙,正想是不是自己听错。
“我不想欠外人钱。”
白开穗补充到,吴道正想这话是不是有点歧义。外人,方长初是外人,那谁又不是外人?
他咽了口唾沫,点头答应:“成。”
“谢谢。”
白开穗致谢,如释重负的叹气一声,心头随之又缠绕一丝不安,有些东西,开了口了,多多少少,都会变味。
她没有同刚才一般,再补充一句“我会尽早还你”,在她心里,这笔钱会不会还仿佛是个未知,或者说,二人会不会到不用还的那个地步。
“你和方长初……?”吴道有些好奇。
“我爷爷参军时是方扈将军亲兵,退役后接手家里武馆,方长初小时候被方扈将军送来武馆学习过,那时认识的。”白开穗解释,毫不拖泥带水。脸色也带上了一份凝重。
白家也是世代修行奇术的世家,开馆收徒,虽说不大,在延治还有些威望。直到出了白山这档子事,武馆被迫关闭,白开穗爷爷也被气的一命呜呼,只叹家门不幸。
看着白开穗可人样貌,吴道也不奇怪她能招方长初喜欢,只是这方家少爷,爱意表达的太过耿直。
“你刚才问我晚上有没有空,是怎么……”白开穗眼神飘忽,不知是期待还是害怕。
吴道哪想过这茬,一时不知如何应对,手机铃声及时响起,是吴湘打来,让吴道抓到了救命稻草。
吴道连忙接通电话,应答几句后,故作失望:“那个,我妹找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说罢,吴道火速溜开,白开穗嘟起小嘴,眼中闪过一丝失望,随后猛拍脸颊:“白开穗,想啥呢,想啥呢……”
入夜
吴道从病床上坐起,一旁吴湘趴坐在床头守着,已然睡去。
吴道拨通凯芙林电话。
“需要帮助吗,吴道姑爷。”
“凯芙林,你知道眼中散出青光的功法吗?”吴道问。
“你为何问这个,和小姐下落有关吗。”凯芙林反问。
吴道应下。
凯芙林随即道:“方家的青云眼,正好十年前我和方扈老头打过一架,吃过亏。这功法可料敌于先,到了方老头那境界,甚至可堪破万物。”
“只有方家会?”吴道再问。
“不清楚,或许还有他们方家豢养的死士,总之若不是方家点头,外人应该无从得知,”
“谢谢。”
“祝你一切顺利。”
吴道挂掉电话,望了一眼床边的吴湘,确认她熟睡的正香后,脱下病号服,换上自己衣物,小声的推门而去。
门框一关。吴湘眼眸随之缓缓睁开,担忧的喃喃一声:“阿哥……”
延都最大的房子是皇帝的,那第二大的,就是方家。
方家的宅子在郊外,足足占了一个山头,白墙青瓦,风雅十足,哪像一个武人宅子。
吴清和和方扈一文一武,如果说吴清两朝为相,占据了无尽美誉,那方扈则是被万人诋毁。
方家的手伸的很长,只要能赚钱的地方,或多或少都能看到方家子弟的身影,全华国的人都在念叨,方家太“贪”了。
这些念叨皇帝听过不少,依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许着方家一切不出格的行为,久而久之,念叨也逐渐少了下去。
人们都开始明白,大概只要那个号称入圣无敌的老人方扈躺在摇椅上颐养天年,方家依旧会是那个方家。
吴道站在方家大门之前,看着来回巡逻的保安,思考着怎么溜进府宅之内。
门口的保安打了哈欠,显然没什么精神,在他们心头,这世上还没有敢来方家造次的小贼。
吴道偷摸上前,趁着保安不注意,从墙头一跃而入。
落地,看着方府内弯弯绕绕的青石板路和随处可见的奇花异草,吴道一阵感慨。
自家爷爷和方扈也算平起平坐,可享受的待遇,天差地别,就吴家那套四合院,都是祖传的。
吴道学校也有一个方家子弟,那叫一个派头十足。曾经李柯还打笑过吴道,问他有没有羡慕过。
作为宰相的孙子,吴道显得太过于默默无闻,无论在何处,人们都会不自觉的忽视掉他的这层身份。
吴道压下乱七八糟的心思,一脸迷茫的打量府内,想要探索这方府,难度实在不小。
“你们麻利点,今儿长初少爷刚回来,可别让他等久了。”
一个身材肥硕的中年男人开口叫喊,几个下人打扮的女孩端着数盘菜肴朝东边厢房走去。
眼下已经快十二点了,吴道想那方长初莫非还未吃饭不成,一动心思,暗中跟随这一众女孩而去。
肥硕的男人立在原地,刚要转身去忙活其他,一条食指长斑斓小蛇跃到他颈部之上,开口咬下。
肥硕男人身子顿时停滞,双目失神。
吴湘从一旁花坛中慢步走出,抬手喊:“旺财。”
小蛇随之跃回其袖口之中,吴湘走至肥硕男子身边,沉声开口:“领路,带我去换件下人衣物。”
肥硕男人机械的点了点头,迈步向前而去。
走了大概十来分钟,肥硕男人领着吴湘来到偏房,里面有着二三十个姑娘,最大的看着不过二十五六,小的也就十五六岁,看穿着打扮,皆是方家下人。
见着男人,一众开口:“金总管。”
“领这新来的去换件衣服。”
肥硕男人开口,身后吴湘的嘴唇也随之开合。。
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走出,点头应下,拉过吴湘:“来吧。”
吴湘跟随其走到后屋,片刻后走出,身上换了一条同女孩们一样的棉质布裙。布裙为淡黄色,朴素典雅,那女孩拍了拍吴湘后背:“精神点,在府内可不能驼背。”
吴湘挺直腰杆,在布裙的衬托下显出亭亭玉立。
“走吧。”
金总管领着吴湘离去。
二人一前一后离开偏房,刚走没两步,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喊住了他们。
“金总管?”
吴湘同金总管一齐停下脚步,愣在原地。
男人三十上下,身材高挑,胡须修整的一丝不苟,面容俊朗,同方长初有着两分相似,称得上是男人三十一枝花。
见金总管不和自己打招呼,男人疑惑的眨了眨眼,随后道:“我说金总管,今晚我要的人呢?”
金总管依旧沉默,男人皱了皱眉头,目光扫到一旁吴湘,指着她问:“是她?”
吴湘也不管是啥,连忙操控金总管点头:“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