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末法的时代,这是一个神魔不会出现的时间点,落寞的人看着眼前的老人,不知不觉想起以前的点滴。
那个时候,自己的心还有一丝希望,还想着有所作为,可惜总有那么一个人的身形出现在自己的眼前,让自己不敢有任何心思。
天煞孤星?
自己比那还过分!
伸手拂拭去落在青石上的落叶,请这老人坐下,在他的心间自己只看到了一种少小离家老大回的感怀之情,并无其他,如此自己才会邀请他落座下来,反正都是将死的人,叙叙旧总比一个人沉默不语的好啊!
观棋烂柯,不过如此,心中默默念道着,陈吟慨然一声,闵然一笑,拱手为礼言道:“韶老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小子一直看在眼里,只恨限于…门规,不能还俗入世呐。”
并无出奇之处,只是在伸手间就在两人间的石几上摆放了一壶酒,一盘棋,陈吟道了声“请!”便等待着对方执棋落子。
纵然是轻描淡写的些许仙力,在韶老与中年人两人的眼中也足够骇动人心。
伸手去触摸那棋子,似乎不相信是真的,韶老反反复复查看着,然后看向那中年人小王。
将这枚白色棋子接在手中,中年人用力捏了一下,未曾破碎,依然光洁润滑,他迟疑了一下,将棋子交还给韶老,附耳说道:“上好的石英,看不出是假的…”
轻轻颔首,韶老转身过来对着陈吟说道:“见笑了,只是…”
“呵呵…”捋须微笑,陈吟摇头说道:“些许小道,不足挂齿,若是韶老无此闲情逸致,那还请回罢。”
苦笑一声,历经沉浮,什么事情没有见过,什么危险没有遇过,但相比今天所见到的这人,似乎之前的一切都不值得一提。
知晓对方心中起了不耐之情,若是再想探寻他的底细,追寻刚才的事情是否是魔术还是什么的,估摸就会被他端茶送客了。
“叨扰…”陈吟的一礼,浑然天成,仿似他就是从过去来到现在的一个人,韶老不敢怠慢,将手中的拐棍放到一旁,还了一礼,便执棋落子。
韶老这一子选在中央腹部,陈吟见之微微颔首,言道:“出手不凡,待观后招如何,若是韶老后力不继,恐…”此时说这话似乎太过强势,陈吟心念到此便住口不谈,随即执一子落在角落中。
观棋不语真君子,中年人小王此时正是一个君子,不过他还是用自己的方式在打量着陈吟,猜测着为什么要出现在这里。
“我之前亦是喜在角落中起势,不过这些多年的宦海沉浮,一些旧习气还脱不下,见笑见笑。”韶老谦虚在讲着自己为何那般落子。
下棋本是一个引子,不是为了下棋而下棋,当下随着两人各自落子下棋,陈吟随口说道:“我观韶老身后,遗泽余芳,后人中当有一人能再入朝堂。”
手指一掐,向着天上望了一眼,陈吟继续说道:“满门忠烈,偶有小人存在,也只能算是应了万事不能十全十美之谶言,韶老但请安心,不必为此伤情。”
此时陈吟口中所言,全为算命算卦之事,韶老自是不信,他微微笑着不置一词。
“韶老,你不信?”不是为了显露什么,只是觉得这样的事情无伤大雅,陈吟淡淡说着,然后看了那中年人小王一眼,随即说道:“下山之时,记得左行右走,莫行错踏错,不然必有血光之灾。”若非是韶老当面,这中年人小王真的很想喝说道,一派胡言!
他怎会相信这个扫地人的片言只语,何况这类说的好听是玄奥,难听就是迷信的话?
一局棋下定,陈吟局中收敛一些,承让了三子,让韶老赢了这一局,等这两人告辞而去之后,陈吟怔怔看着这两人的背影,然后深深长叹一声,转身进入道观,继续自己的扫地工作。
一日之后,韶老又来,此次不比昨日,他一物不带,一袋的果子,一瓶美酒,落子下棋之时,陈吟感觉甚好。
虽然没有口腹之欲,但陈吟还是吃了一个果子,品尝着美酒。
“昨日去时匆匆,还未请教?”韶老此次下棋之时,问起了陈吟的姓名。
手中的棋子一滞,陈吟苦笑一声,落子而下之时说道:“顾虑颇多,不是不想相告,此事有碍…天时。”
真不想装作道貌岸然的样子,但实际自己真有苦衷,这一点不能说。
听着陈吟的话,韶老笑笑就把此事给略过去了,不过只隔了二分钟,他又说道:“若是道长不见怪,我想…”韶老抬起头来,正色的对着陈吟说道:“世间神奇之事颇多,但发生在我自己身上,面前如道长者,这世间不多,若是道长不见怪的话…”
韶老斟酌着字句,向陈吟说道:“我想请道长到近处的医院…”
自己隐居在这里,可不是为了被你们当做是特异人士给研究用的,当下陈吟直接就摇头拒绝了,不过念在万事往往都是因凡人自扰之,遂扯下自己的一根头发,放到了韶老的面前,说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
这纯粹是胡扯,只是为了堵上这个漏洞,省得节外生枝,他们烦自己个不停。
只当陈吟是来自那个年代的人,韶老一脸欣喜的离开了,他今天的这局棋输了陈吟七子。
再一日,韶老与那中年人又登上了这东山道观,来到陈吟的面前。
不知为什么中年人小王一脸谨慎兼不解的望着陈吟,而那韶老没有顾得上陈吟拉他下棋,客气话也不说,直接就说道:“前辈,不知道我这样称呼您合适不合适,保守估计,您的岁数已经有三千年,而他小王前天离开这里的时候,的确因为行错踏错撞伤了脚。”
“这一次,你们来的不简单啊。”陈吟喟然长叹,中年人小王同样拄着拐棍上来,自己看到了,同时他们不要自己看到的,自己也看到了,不比前二次,只有他韶老一人,或者是他与小王两个人,此次在这东山上下遍布了人员,稍微一扫,陈吟就知晓确切数目当在千余人左右。
不想问什么,那样说话太矫情了,自己又不是那种不懂事理的人,陈吟只是感叹着自己一时的闲情逸致被他们给败光了。
“小王,你下去看好哪些人。”反客为主,完全不把自己当做是外人,直接支使起那个中年人来,陈吟请韶老落座下来,言道:“我隐居于此有段时日,只是想不到已经过了那么久。”
在韶老不解的目光中,陈吟拉着他的手,强行让他落座,同时说道:“生活太过孤寂,没了许多乐趣,在遇见你的时候,我一时心血来潮才邀你下棋。”
“前因不说,后果也不论,你我什么都不要说,就来陪我下下棋如何?”陈吟诚恳的说道,这许多的时日,憋的自己快要发疯,可自己就是那么一个理智的人,再怎么着,也不太可能发疯,这的确是一个问题。
“前辈,你知不知道你的存在就是一个奇迹…”韶老还想接着说下去,可陈吟已经满不在乎的说道:“我知道,我都知道,可这与我何关?”
“你…”
“这…”韶老胸膛起伏不定,他心中有话却在陈吟直视中完全说不出口,那是怎么一种神情,令人心悸,同时也有使人拜伏的凛冽气势。
想要离开,脚步却不停使唤的要自己留下,韶老徒然而坐,他长叹一声,执子先行,这一次他知道不是像之前自己想的那样,对方是摄于自己曾经的经历,而只是把自己当做是后辈看待来着。
棋势到中局,韶老聊发少年狂,刻意咳了一声,说道:“相较前辈,晚辈棋力不如前辈甚多,可否让数子?”
“几子?”陈吟毫不迟疑的问着,这韶老也就那样,可以说他一生的精力都敬献给了这个国家,现在下的这个棋,也就图个乐,当不得真。
掰着手指,示意出七还是八来,陈吟默默的让这么多,然后接下来的棋开始有趣起来,至少得让自己思考一下。
“前辈是哪一年出生?”韶老的心思早不在棋上,他一心想要询问着一切有关陈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