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术院之所以是大唐的最高学府,是很多人的梦想之地,是因为国术院里有着大唐最好的教书先生、武道大师和术道大师,按照唐人的话来说,大唐最好的就是东土最好的,甚至是天下最好的。
国术院之盛,盛在术道。按照大唐六百年前颁布的术师等级划分条例,将术师分成了四个等级,分别是天术师、地术师、大术师和小术师,站在术道最顶端的天术师在整个大唐都不超过双手之数,然而国术院光是明面上挂名的教***就有三个是天术师。因此,国术院术道部是所有国术院学生争先恐后抢着进入的学部。
二月二。龙抬头,春回大地,万物复苏,国术院大大小小的花园林地都重吐绿意,大雁北归,虫鸟鸣叫,好一派生机勃勃!
国术院牌楼的后面是长达三里的红枫林道,从国术院正门一直通到院长大人的住宅,这条林荫道是国术院最著名的景点之一,每年秋天三里长的道路两旁的一千八百棵红枫的树叶完全红透,远远望去就像两条燃烧着的火带。又因为这条路直通院长住宅,接受院长召见的学生都要从这条路走过,于是又被人戏称为"红火之路"。
"明明前几天还光秃秃的,怎么这么快就长出叶子了?"末雪站在红枫林道上,看着吐出嫩芽的红枫树,想起入学的那一天道路两旁光秃秃的树丫,有些恍惚。
末雪前方不远处,国术院的学生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一边溜达,一边议论什么有趣的事,笑声都传到了末雪这里。一排排的红枫树后面,甚至还有孤男寡女躲在那里,说着只属于两人之间的悄悄话。
"前几天这里明明没什么人..."
进入国术院后,末雪一直呆在国术院配给每位学生的独居房中,每天重复着同样的事,再加上在平南王府的那些天,初入长安时的那一点兴奋早已消磨殆尽,现在的她,感觉有点沮丧。
按照国术院的规矩,每个学生都只能在国术院学**年,五年后不论是否学有所成,都必须离开。每个进入国术院的学生在进入国术院的第一年都会学习综合的基础知识,除了术武双道,还包括普通书院教授的文学和算术。
入学的大半个月里,末雪的文学和算术都还不错,虽然说不上拔尖,但也绝对不算差,习武一途上的表现更是出类拔萃,然而却在国术院最看重的术道上表现极差,是所有新生中垫底的存在。
于是便有学生拿这个来说事,说她是个"蠢材"、"分明就是靠托关系走后门才进的国术院"...
听着这些话,末雪并不愤怒,她只是有点沮丧,因为皇帝陛下的那一封介绍信确实算是一条门路,让她逃过了入学时的一项项测验,别的不说,单是最重要的一项天赋血统的测定就给她免掉了。更重要的是,她总是在潜意识里认为自己罪孽深重,像这样的冷嘲热讽根本就连赎罪都算不上,她没有资格去愤怒。
事实上,她并不清楚,早在她入学之前,一封关于她的天赋血统鉴定书就交到了国术院审核部的办公桌上,只不过国术院对此一直秘而不宣罢了。至于那封鉴定书的真实性,根本就没有人会去怀疑,既然鉴定书上盖下了大唐钦天司和情报司的大印以及大唐帝国的玉玺,即使不是真的,国术院也必须捏着鼻子承认它是真的。
分明是万物萌发、阳光明媚的春天,末学的脑袋里却似一团浆糊,百无聊赖地在国术院里乱逛,而且尽挑一些幽静无人的小径。春天一样的热闹不适合她,她就像一个迟暮的老人,总喜欢一个人安静地回忆往昔的点滴。
可是,在这个春天里,在这个国术院里,似乎每一个地方都变得生机勃勃、极富生气,她居然在这样偏僻的地方还遇见了人!
歪歪扭扭的老槐树下,身材瘦削、穿着青衣的少女在轻声啜泣,她留着一头与众不同的俏丽短发,大概是方便习武的缘故,她的手上和脚上都绑有绷带。此刻,她手上的白色绷带逐渐有殷红渗出,但她却恍若未觉,仍然一拳一拳狠狠地砸在面前的老槐树上。
"为什么我这么笨,一点术道天赋都没有?"少女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用手背轻轻拭去脸上的泪水。或许是碰到了伤口,她的身子一颤,右手猛地缩了回去。
末雪沉默不语,只在心里默默叹息:又是一个可怜人!
这个少女她知道,与她一样都是今年入学的新生,名叫夏兰,似乎是江湖上一个有名的武林世家的千金小姐。这个武林世家的名号在江湖上或许有些用处,但到了这座长安城,名流贵族无数的大唐国都,根本就没有在意。这个夏兰与她一样,都没有术道天赋,学习了半个月,连个最简单的轻身术都不会,受尽了同学的挖苦和欺负。
末雪好歹是六皇子亲自送来的,那些学生再怎么嘲讽也只敢站在一边动动嘴皮子,而且尽量在背地里说,但是夏兰就没这么好的待遇了,不光受到言语挖苦,有时候甚至会被那些无良学生动手动脚。而国术院的原则是,只要不被教***和风纪组逮个正着,只要不闹出人命或致残,是不接受学生的投诉的,这就是所谓的丛林法则或者叫社会历练。
哭了一会儿,夏兰终于发现背后多出了一人,缩了缩脖子,就要夺路而逃。半个多月的接触,使她的心蒙上了一层阴影,对于这座学院的学生是又惧又恨,也就养成了尽量躲着的习惯。
匆匆一瞥,夏兰发现站在身后的娇小身影,跑起来的步伐就顿了一顿,进而缓缓停了下来,虽然仍有些畏缩,但终是转过了身,打了个招呼:"小...小妹妹,你...好!"
大概是所谓的同病相怜吧,夏兰看着末雪,神色逐渐放松了下来,嘴角还勉强扯出了一个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