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我应该……接触过他们……”唐廷抱着头思考起来,“他们闯进教室,点名道姓地找我,我就迎了上去……”
硫裳一喜,他的记忆似乎在逐渐恢复。
“然后呢?”
“我与他们起了冲突……他们打我,我就还击。”唐廷开始颤抖起来,冷汗直冒,“但他们的攻击对我没一点效果啊……我只需要,轻轻一点……”
硫裳直直地盯着他。
“轻轻一点,他们就能死。”唐廷抬起头,面色惊恐,“我点了……我点了他们……我想起来了,我都想起来了……我杀了人……我杀了人!”
硫裳的呼吸变得沉重起来,她原以为他会再次陷入无尽的痛苦之中。
但他没有。
他的双眸射出骇人的光芒,惊恐变成了阴冷,“但他们本就该死,不是吗?拉帮结派,勾结党羽,这本就是他们的罪恶不是吗?”
硫裳默默地看着他,突然有种如鲠在喉的感觉。
“硫裳啊,”唐廷突兀地道。
硫裳微微一愣,她已经很久没听到过有人直接叫她的全名了。她在组织内的极高地位让她受到了所有人的尊敬,却也让她时常感到空虚。
唐廷这一声呼唤,仿佛让她想起了从前。
“你知道什么是杀人诛心吗?”
硫裳就那样看着他。
“什么是杀人诛心,这就是杀人诛心。”唐廷突然露出一抹坏笑,“我敢肯定,他们打抱不平的出发点很简单,但下场绝没那么顺意了。”
……
案发现场。沈昭家中。
唐廷在圣光国度被关押了一天后,第二天晚上就被释放了,原本像他这样危险的角色至少要关押观察半个月,但硫裳极力保他,加上他精神出现错乱,圣光国度破例,让他提前释放前去协助侦破案件。
只是,他手上依旧死死绑着限制能力的光索,这是他本人的建议。
现场已经被初步清理过了,证据线索都已经收集妥当,只留下了标志性的案件元素。
沈焕的尸体早已被运走,在案件结束之前不能私自动尸体,现场只留下了一摊血迹。
和硫裳描述的相仿,血迹在地上形成了大写的“TIME”字样。无价国宝的碎片已经被清理,正在做检测。
除此之外,现场倒是显得空旷得渗人。
唐廷站在那一摊“TIME”血迹前面,内心翻江倒海。
他说不出这是什么感觉,只觉得这血迹散发着强烈的刺鼻的绝望的暗示之味。
“时间,凶手在暗示时间。”唐廷喃喃道。
硫裳走了过来,“这很明显,案发时间是五月十日凌晨三点零四分,这个时间有什么含义吗?”
唐廷摇了摇头。他想不到,或者说根本不想去想它。
“现场已经被清理得够彻底了,也没什么好看的了。”唐廷显得有些不耐烦,“你们带我来就是来看这个的?”
“你忘了一点哦,”硫裳微笑着道,“现场缘何如此空旷?空旷的……有些家徒四壁?”
“杀人盗窃。”唐廷似乎想到了什么,“如果杀人是为了盗窃的话,那凶手拿这些珍宝就是因为单纯的缺钱吗?”
“我倒觉得,凶手就是去杀人的。”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带着疲惫和沉郁,姜茗出现在两人面前。
姜茗在唐廷被关押的时候也在圣光国度接受观察,与唐廷的情况类似。不过他没有凶杀的嫌疑,确切地说,是很少。因此唐廷被释放后,姜茗也跟着他们一起赶到了现场。
“这很简单,只要研究一下尸体和珍宝碎片上指纹的出现时间就能知道。”姜茗道,“我倒觉得,如果是先盗窃再杀人,凶手的第一意图就是盗窃,只有极少的概率会去杀人。”
唐廷点了点头,“确实,盗窃后再杀人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凶手被捉了现行,与死者发生冲突,失手或者迫不得已之下才杀了人。这样的话,凶手没必要大费周章留下这样的暗示。”
“凶手的直接目的的确就是杀人。”硫裳表示赞同,“盗窃应该是一时起意。”
唐廷突然想到了什么,向硫裳问道:“现场的珍宝都被破坏了吗?有没有什么遗漏?”
“在现场的都是被破坏了的。”硫裳道,“那时候存放珍宝的柜架还在,凶手更像是直接从货架上扫将下来,只是珍宝分布的方位经过复盘,发现杂乱无章,分布不均。”
“这恰恰证明了盗窃的观点。”唐廷露出得意的神情,“凶手只拿走了部分可以带走的珍宝,带不走的就地销毁。我想,凶手的动机应该昭然若揭了吧?”
姜茗始终没有说话,呼吸却暗中急促了起来。
“我们可以大致复盘一下凶手作案的心里过程。”硫裳总结道,“凶手先杀人,再进行盗窃和破坏。盗窃应该是看到了死者家里价值连城的珍宝产生了觊觎心理,破坏则出于一种‘同态化’的观念,即:我得不到的,别人休想得到。”
“现在可以肯定凶手的第一意图就是杀人。”唐廷道,“死者有什么仇人之类的吗?”
“一个贪官,惹上的仇人应该不少吧?”姜茗鄙夷而不屑地道。
“话是这么说,但更多的人应该会去巴结他吧?”唐廷道。
硫裳翻动着手中的资料,“死者的仇人大致可以分为两类,一类是没什么势力纯粹就是被搜刮到激进的老百姓,另一类就是在官场上有利益冲突的有势力的官员们。老百姓无法做到如此杀人诛心,很可能就是其他官员派出的人做的。”
“有没有第三种人?”唐廷突然问道。
硫裳和姜茗都好奇地看着他。
“我说不出是什么原因,总感觉这案件的经过和我以前经历的一些事很像。”唐廷思索着道,“如果是邪能者呢?”
……
夜已深,夜幕重重叠叠地覆压下来,带来沉重的压抑感。
唐廷再一次行进在夜影深深、人影寥寥的街道上,依旧满心的迷惘和惆怅。
不过,他还是很享受这样独处的感觉,什么都不用想,或者什么都自由地想一想,只有在这种情境下,思维才不受限制。
独处,其实是自我的馈赠。
他这一路倒是很顺利,没有像往常那样遇见唐岩,也没有过多的烦心事骚扰他,他就这样拖着长长的影子回到了圣光学院自己的宿舍。
唐璃已经在桌旁等着他了,桌上还放着一个包装精美的大礼盒。
唐廷看到唐璃,竟有一种莫名的滋味。说起来,他也是太长时间不见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