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阿贵不动声色的把头往前伸了伸,用一种很认真却又极其疑惑的语气问道,“王有财,,那是个什么东西?”
王长明突然愣住了,他是真的愣住了。
王有财的大名,放在宋国内可能算不上什么,但是若是单单在平远县内来说,若是王有财自认第二,恐怕就是县令吴老虎都不敢自认第一。
“王有财,那是家父。”王长明咽了一口唾沫,短时间短路的大脑使他说了一句极为白痴的话,他看得出来,眼前这个人说的是真话。
他是真的不知道王有财是谁,或者,看他的眼神,更准确的说他是不在乎王有财是谁,是不管王有财是谁的无所谓的那种不在乎。
那是一种漠然的眼神,一种不管你说什么都不能引起他心境变化的眼神。王长明甚至有种直觉,哪怕他说出大宋皇帝赵坚的名字眼前这个老者依然还是这幅云淡风轻的模样。
王阿贵点了下头,示意自己理解了,又道,“你刚才说,要赏我几个耳光?还要打断我的腿?”
“哦!不……不!不!不!长明年幼无知,老先生一身武功更是出神入化,长明无心之语,还望老先生别往心里去。”王长明此时被王阿贵一只手给提着脖子拎了起来,像极了一只被掐住脖子的鸭子。
说完,他又抬头悄悄看了一眼王阿贵的表情,面对这个不知道突然从哪里钻出来的奇怪老人,王长明第一次感觉到事情的变化超脱了自己的掌控。
他,他竟然连父亲王有财的名字都没听说过,那么很明显,他肯定不是平远县的人。他不畏惧本少爷肯定是因为他不知道王有财这个名字在平远县内象征着什么,只要先把他稳住,等本少爷回去召集人马必十倍百倍偿还与你。
王长明对付敌人有三样法宝,权力,金钱和美人。
这人看起来半截身子都入了土了,美人肯定是行不通的,即便他有这个心也没有这个力。那么只剩下权力和金钱。
想到这里,王长明感到那种胜券在握的感觉又回到了自己手中,酝酿了一下,道,“不知老先生要多少钱,我王家最不缺的就是钱,只要老先生今日放我一马,长明回去后立即将黄金百两双手奉上。”
一两黄金可以兑换十两白银,而在宋朝,一两白银几乎相当于一户普通老百姓人家一个月的生活费,这王长明一出手,不可谓不大方。
此话一说完,王长明顿时扬起了骄傲的头颅,面对黄金百两,他相信或许有人可以不动心,但这种人物不是王侯便是将相,这种巨大的诱惑绝对不是眼前这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老头子可以抵御的。即便是县令吴老虎,那也不行。
这便是他的底气,王有财之子的底气,全县首富之子的底气。
但是黄金百两几乎相当于平远县两三年的税收,以王有财的身份也不是说拿就能拿的出来的 ,更何况他只是王有财的儿子。可关键的是王长明根本没打算给,这叫缓兵之计。
孰知王阿贵听到了黄金白两却像是听到了粪便百斤一样,毫无反应,面色动都没动,只是淡淡的道,“老朽不缺钱。”
王长明急了,道,“那老先生今日只要放过我,我王府可以将老先生奉为上宾,出入均以贵客之礼待之。”
王阿贵又摇了摇头,“老朽也不在乎这些虚名。”
“那老先生是要……?”
王阿贵伸出了两根手指头,“你方才说掌我耳光,断我两腿,我也不要别的,只把你的话原封不动的还给你,你看如何?
话刚说完,王阿贵虽然是在问他,但是却丝毫没有要他同意的意思。只见王阿贵手指轻点,“咔擦”两声过后,王长明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
惨叫还没结束,紧接着王阿贵便是两个大耳光抽了上来,一左一右,直抽的王长明“噗嗤”一声,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这血,不是被抽出来的,而是怒的。想这王长明从小娇生惯养,跋扈无比,何时受到过如此侮辱,当下急火攻心,才喷出一大口鲜血。
刚抽完,王阿贵冷眼看着鼻血横流的王长明,道,“小子,你记住老朽的话,不得再找这几人的麻烦,不然再被老朽知道,老朽便废了你的命{根子。”
说完,王阿贵冷哼一声,大袖一甩,只见一阵黑色的旋风闪过便已不见了人影。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司马菁如梦初醒。
小乞丐看向王阿贵离去的方向,心潮涌动,像被打了鸡血一般,久久不能平息。
王长明的脑海很快被滔天的愤怒和侮辱充满,只是很快又被惨叫取代。
江楠楠朝着司马菁盈盈一拜,道,“今日多谢姐姐出手相助了。”
司马菁回了一礼,谦让道,“妹妹如此说可真是羞煞姐姐了,我是没帮上什么忙。今日之事,可倒是多亏了那位老先生。哎,对了,妹妹你认识那位老先生么?”
江楠楠摇了摇头,“不认识,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帮我。”说完,眼睛似有意似无意的瞟了一眼原来王阿贵的作为,疑惑之色愈浓。
“那就算了,真是可惜了,本来还想让我给我引荐认识一下这位老先生。”司马菁说着,一股浓浓的遗憾之色登时浮现。
这边司马菁话音刚落,门外便传来一阵脚步声,众人看去,原来是方才“内急”的王阿贵回来了。
王阿贵一见躺在地上入死狗般的王长明,似是吃了一惊,“呦,这不是王大少爷吗,这是怎么了,干嘛趴在地上?学狗呢?”
王长明此刻眼中的怒火已仿佛化为实质,死死的盯着王阿贵,想说些什么,却只能发出“咳……咳”的声音。
司马菁微微皱了皱眉,有些不悦,阻止了王阿贵继续的嘲讽,对着身边的手下人道,“你们去,把王公子送回府上。”转而又对王阿贵道,“你这内急,内急的倒是碰巧。”
言语之中的讽刺之意显而易见。
王阿贵无奈的耸了耸肩,“没办法,人有三急嘛,总不能让我憋着啊。”
“就怕有些人是怕死,关键时候逃之夭夭。”
“随你怎么看。”王阿贵懒得解释,直接走到江楠楠身边坐了下来,道,“今天日头已经快要下山了,我们先去翠香局歇息一晚,明儿再回去吧。”
司马菁见王阿贵不理会自己,越发的瞧不起这人,嘴里淡淡的吐出两个字。
“懦夫!。”
很具有侮辱性质的两个字,却被王阿贵直接忽视了。
乞丐也是冷冷的看了一眼王阿贵,江楠楠见场面有些尴尬,起来打个圆场,道,“好了好了,大家还是回去歇息吧,没事儿了。”
几人各自回头,司马菁派人将已经断了两条腿的王长明给送到了府上,虽说王长明之伤不是自己所为,冤有头债有主。但断了两条路是一回事,若是死了就是另一回事了。
难保暴怒之下的王长明不会迁怒于她。
眼下这王长明双腿均已一个诡异的姿势弯曲着,再加上被当众打了两个耳光 ,脸面丢尽,怒火攻心。一条命已是丢了半条。若再拖下去,难保不会出什么事儿。
王阿贵和乞丐江楠楠回到翠香居酒楼,三人分三个房间,王阿贵刚回到自己房间门口时,只见小乞丐早已在那里站着了。
乞丐刚刚洗了个澡,洗去了脸上的污垢再换了一身衣裳,远远望去,倒颇有一幅翩翩美少年的模样。
“请你以后离她远一点。”
乞丐开门见山。
她,指的就是江楠楠。
王阿贵却是理都没理,道,“让开,我要休息了。”
乞丐见王阿贵无视自己,声音中已带有丝丝怒气,道“你这样懦弱的人,不配保护她,更不配拥有她。”
王阿贵突然停下了脚步,背对这乞丐,气氛一瞬间陷入了冰点。
乞丐见王阿贵不出声,更是得理不饶人,“不要以为你帮助过我一次我就会对你感恩戴德,反而我告诉你,少在那里惺惺作态,你没这个能力保护她,就离她远一点。”
“哦?”
王阿贵终于转过了身,似笑非笑,“这么说你有能力保护她了?”
“我……”乞丐声音一窒,“但是我起码比你要好。我起码可以在关键时候站出来,为她遮风挡雨。而不是像你,只要退缩,只会逃避。”
乞丐越说越是激愤,到得后面竟是忍不住指手画脚,如泼妇骂街。
“好!”王阿贵把乞丐指着自己的手指头给拨开,“我要跟你说两件事儿。”
“第一,上次我们帮你付了饭钱,不是我的意思,是楠楠的意思。你可能不知道,我这个人没那么好心,若不是她的话,别说你没饭吃,你就是饿死或者被打死,我也是懒得看你一眼。”
“你……”乞丐被这句话给噎的不轻。
“第二:”王阿贵说到这里顿了顿,
“我不管你是什么身份,乞丐也好,天子也罢,好好跟我说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