辉煌的宫殿倒映出斑驳的金色阳光,如同大唐蒸蒸而上的国运一样的刺眼。
一道翩跹的身影立在宫殿之外,悄悄露出了一个小脑袋看着偏殿之中坐着的那一人。
忽然,那人转了转脑袋,小宫女猛然缩了回去,心神之中旌旗摇曳,还在回想着刚才那一道温和阳光的目光,不禁地有些脸红心跳。
“你是谁?在这里干什么?”身后那个声音再度响起,小宫女吓了一跳。
“啊呀!你你是什么时候来这里的!”小宫女捂着高低起伏的胸口,伸头看了看偏殿之中空荡荡的椅子,最终才确认了眼前这人是真的而不是自己臆想出来的。
江流好笑地看着这个宫女,只见她十五六岁的样子,脸上带着特属于这个年龄的稚嫩,还有皇宫大内之中养成的一丝丝不怒而威的气势。
“你在这里鬼鬼祟祟地偷看我!告诉我你是谁,否则我可要喊人了!到时候让他们打你的板子,门外的那几个太监你见到了吗?那就是我让人打的!”
虽然小宫女不相信江流会真的让人捉拿他,但是还是带着一丝丝的畏惧,嘟着嘴巴,眼中雾水朦胧,下一刻仿佛就要哭出眼泪来。
江流顿时慌了,这小姑娘怎么这么容易就被惹哭了。
“哇!哇!你欺负我!我要告诉爹爹,在皇宫之中竟然还敢欺负我!”
小宫女摇曳着身后的衣袖,小腿飞快地跑了,江流甚至还能够在她的嘴角看出一缕微笑。
“哈!我竟然被一个小宫女给蒙混过关了!”江流兀自哂然一笑。
半晌,小黄门匆匆来到这里传达皇帝召见,看向江流的眼神不禁十分怪异。
大殿之内,唐皇高坐龙床陈光蕊立在一边,额头冒汗,看着江流脸色铁青。
呃这又是怎么了?好像不管自己的事情吧!
不用看,江流自然有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能力,瞬间就感受到了大殿之中多了一道帘幕,帘幕带着隔绝探查的能力,江流不能一探究竟。
“陈卿大才!刚才我正和汝父议论海疆之事,正巧难为住了朕的新科状元!父债子偿,召你进来就是希望你能够子承父业,为国排忧!”
旁边,陈光蕊拼命向江流使眼色,江流回了一个放心的眼神。
别着急!不就是平复海疆吗?这有什么?绝对让唐皇耳目一新。
御座之旁的帘幕微微颤动,江流也没有在意,而是开口说道:“陛下!海疆之乱始于龙族,龙族之威泽被海族,若是能够打服龙族,海疆自然安靖!
天下湖泊大河之中多有龙族盘踞,率先消灭这些龙族,将其势力赶出神州,然后再争辟大将,出海剿灭海妖。若是能够在海外占得一地,更是能够作为我神州门户,隔绝战火!”
啪!啪!啪!
“说的好!说得好!”洪烈在一边也鼓掌,对于江流这一番论述他是很赞同的,特别是出海扩地,乃是真正的谋国之策。海妖进犯,虽然能够被轻易打退,但是在战斗过程中损失最惨重的就是百姓!若是真能够如同江流所说拒海妖于神州之外,大唐之幸!百姓之福!
在一边,帘幕之中的紫玉公主攥紧了小拳头,看着台下那张洋洋得意的脸恨不得一拳打地他抱头鼠窜。但是,这家伙胸中竟然藏有如此深的沟壑,竟然能够想出如此良谋。
咣当!紫玉公主将脚下一个玉壶踢到了一边,骨碌碌在地上滚来滚去。
陈光蕊听了江流的论断,心中终于放下了心。江流看着众人的表现,心中还是一团疑惑,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突然要出这么一个问题来难为自己?幸亏哥还有点见识能够糊弄过去。
看着江流舒了一口气的样子,唐皇和洪烈两人相视一眼,齐齐点了点头。
“陈卿所言不错!既然如此,就命陈光蕊为海州州主,即日起赴任,务必肃清海妖,保我海疆!”
陈光蕊听了顿时眼前一晕就倒在了地上,海州是什么地方,天下这么多地方自己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呢?还肃清海妖,这不是让自己去送死吗?
唐皇看着陈光蕊的样子,顿时皱了皱眉头,挥挥手令人将陈光蕊拖了出去,接着道:“令其子陈江流一旁协助,不得懈怠!好了!全都退下吧!”
幕帘之内,香气缭绕,一旁的香炉调皮地驱赶着缕缕青烟。一人拉开了帘子,有人走了进来,紫玉公主没有听清楚那人说的什么,心中只回荡着一个名字:陈江流!
嚯!紫玉公主猛然起身,转身匆匆离去了。
唐皇在身边宠溺地看着她离去的身影,笑着摇了摇头:“这丫头!风风火火的,将来怎么嫁的出去啊!每日里和她姑姑在一起,真是愁死人了!”
紫玉公主的姑姑正是唐皇的胞妹,大唐长公主,妙音公主!
紫玉匆匆来到了姑姑所在的寝宫,自从一年多以前妙音公主外出回来之后,就搬回了皇宫之中,整日里闭门不出,也从不见客。只有紫玉公主时不时地过来,陪她说说话。
“姑姑!姑姑!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紫玉公主咣当一声闯入了妙音公主的房门,匆忙之中鞋子已经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身后一众宫女叫着嚷着跟着她,统统被她关在了门外。
紫玉径直来到了房间之中,这里说起来更加像是一座舰船而不是一个女子的闺房。听说是姑姑用一艘舰船改造而成的,为此还在朝堂之上被不少人攻讦呢!说她罔顾礼法,倒行逆施,紫玉公主倒是觉得姑姑我行我素,乃是世间奇女子。
“小玉儿又来了!这次有什么新鲜事吗?”妙音公主还是雍容华贵的样子,只是少了几分锐气,多了一丝愁绪。
紫玉看着她的样子,话到嘴边却又不知是否该讲。
“有什么事情说就是了!”
紫玉公主吞吞吐吐道:“那个那个今天我遇见了一个人!父皇说他叫陈江流!”
“唉!不就是一个”妙音公主说道一半忽然怔住了,猛然回首问道:“你说他叫什么名字?”
“陈!江!流!”紫玉公主一字一顿,说得非常清晰,将今日所见告诉了妙音公主。
“陈江流!陈江流!陈江流!”妙音公主口中不停地重复着这一个名字,神色之间若有所悟。
但是,心中的怒气也是一层层往上涨!
“来人!命人去吏部,调查一个叫作陈江流的人,将他的所有信息全都给我取来!谁若是不给,就说是我李妙音要的!”
门外侍立的宫女战战兢兢,不知从哪里的影子之中冒出了一个身穿红衣的男子,立在一边恭敬地说道:“红崖领命!”
半晌,红衣人再度出现在了宫殿之外,恭敬地说道:“启禀公主!吏部没有此人记录!”
李妙音真是怒火熊熊,烦躁地在屋内走来走去。紫玉公主在一边吐了吐舌头,忽然开口说道:“那个那个姑姑!陈江流还没有入朝为官,是他的父亲陈什么光蕊的当官了!”
李妙音气急,看着侄女无辜地眨着眼睛,哭笑不得。
“好了!无悬袁先生过来!”
红崖在外面看了看天色,月满星河,四处昏黄的灯光亮起。
“殿下!这个时辰,宫门一闭,外官是不能入宫的!还是明日再说吧!”
呼!李妙音长出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她也觉得自己实在是太急躁了。那人就在长安城之中,如何拿捏还不是自己说了算,明日一样让他乖乖入宫。
江流在府中,忽然打了一个喷嚏,烦躁地揉了揉鼻子,耳边是陈光蕊喋喋不休的埋怨。
“我给你使眼色就是让你藏拙,不要随便开口!你知不知道,在你来之前,公主前来哭诉说是一人在偏殿之中欺负了她。老夫一猜就知道是你!
唐皇是摆明了要为女儿出气,你顺着他们的心意,让他们小惩大诫一番就算了!为什么非要逞强好胜,难道这些平海之策就只有你知道吗?这些年就没人提出吗?满朝诸公都是酒囊饭袋不成?”
一旁的殷开山脸色有些不自然,白净面皮有些泛红,微微咳嗽了两声。
陈光蕊这才反应过来,连忙道歉:“岳父大人赎罪!小婿说得不是您,而是满朝朱紫!”
噗嗤!江流一口茶水喷了出来,便宜老爹绝对是被科举耽误了得段子手。
殷开山脸色一沉,摆出了岳父的尊严,面色不虞地说道:“哼!光蕊不必过于忧虑!
其实,陛下此举乃是为了锻炼江流!海外情况复杂,海州新建,若是江流能够解决了海疆这一大难题,将来你父子的前途恐怕是不可限量啊!再说海州虽然是孤悬海外,但是毕竟乃是一大州!正可以让贤婿一展心中所学!”
陈光蕊唯唯诺诺,心中却是打定了主意,明日就上表称病,在家中不启程。
可能是唐皇早就知道了陈光蕊的打算,天还没亮,负责陈光蕊一家启程的官吏就来到了府门之外。
“参见州主!云舟已经候命多时了,一万兵甲已经在登船准备妥当,现在就等州主动身启程了!”
陈光蕊黑着脸,带着大大小小的包裹上了贼船,看着越来越远的长安城,流下了悔恨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