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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六五 五年‘高考’ 三年模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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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去权力的皇帝左右无事,当即成行,却也只带了皇后,二人只着寻常百姓服饰,皇帝更是一身儒生打扮,恰如春日出游的富家子,除了扮作管家的王承恩,身边也只跟了四个仆妇。

皇帝与周后去了前门大街,见市面繁华,小贩吆喝之声络绎不绝,只是豆花却是涨价到了二文一碗,问过之后才知,原来是漕运受阻,京中存粮不丰。

“两遭兵祸,却未曾有难民,许是被挡在了城外。”皇帝看了看周围,与皇后说道。

那买卖人却插嘴说:“客观这话便是错了,但凡兵祸哪里没有难民,但朝廷改了性了,城中严禁赈济灾民!”

皇帝脸色一变:“朕......真是不恤......。”

旁边茶摊的老板喊道:“大麻子你又在这里胡咧咧,小心抓你进大牢,朝廷只是不施粥,不发粮了,如何不恤了?”

大麻子嘿嘿一笑:“那些遭了灾的河南灾民,和被闯逆祸害的难民都在城外干活呢,朝廷要建丰台大营,天津在扩建船厂,蓟镇在修补长城,运河在清理淤积,到处都是活计,除了没有人要的孤寡进养济院,其他都得干活儿赚钱粮,朝廷说这是以工代赈!”

那茶铺老板磕了磕烟袋,说:“要说朝廷定然是来了明白人,这以工代赈就是好,以往灾民进京,咱连摊位都不敢摆,街道上乱糟糟的,有人抢有人偷,带来各种病,现如今,都在城外干活,等灾民散尽,咱京城大营也建好了,船厂也完工了,蓟镇城墙完善,漕运也疏通了,这就是一两银子办三两的事儿。”

“只是百姓已经遭了灾,家财受损,妻离子散,却还要受苦役,实在可怜。”皇后说道。

大麻子说:“夫人说的这话差了,人啊,都是贱骨头,有人给吃给喝,懒惰下来,就彻底废了,除了偷、便是做贼,咱京城从己巳年,遭了多少灾,朝廷赈济,许多人懒惰惯了,把朝廷给的籽牛吃了,也不去种地。那些灾民呀,可怜起来恨不得把东西都给他,但是坏起来,咱也是恨的牙根痒痒的。”

茶铺老板又点了一袋烟,不咸不淡的说:“人饿极了,连人都吃,这么些年,多少人变成了畜生,现在又得把多少畜生再变成人呢。”

“说起来,昨儿在十王府街摆摊,一个先生说的好,朝廷的本事不在于赈济灾民,而在于不让灾民产生。这话倒是说的透彻。”大麻子最后说道。

皇帝最终还是在与升斗小民的辩论中败阵下来,这些不懂之乎者也的百姓衡量朝廷从不在乎礼义廉耻,只在乎碗里能不能多块肉,身上能否多两文银钱。

最终,王承恩递给大麻子四文钱,大麻子接过来,哈哈一笑:“呵,这是新钱,啧啧,今儿赚到了!”

“这新钱与旧钱有什么区别吗?”王承恩见皇帝诧异,问道。

“你这都不知道,拿着新铜钱能去换银圆,那银圆一个一两,里面却只有九成半的银子,最得富商大贾喜欢,如今一个银圆能换一两一钱的银子呢,白的一钱半的银子,如何不喜欢?”大麻子献宝似的说道。

皇帝更是不明白,为什么精明的商人愿意用一两一钱就换九钱半的银子,如何想,也是不明白,心道这才几个月,世道难道真的变了?

“皇爷,咱去哪里?”王承恩低声说。

如今临近天黑,已经是华灯初放了,皇帝想了想:“方才听那人说起十王府街,许久未回潜邸了,今日得空,去看看吧!”

王承恩听后,脸色微变,说:“皇爷,潜邸如今已经是不是潜邸了,您看.......。”

皇帝知道在这之前,王承恩便可以随意出入宫门,他自然知晓外面的情况,皇帝问:“难道是哪个逆贼,敢占朕的潜邸!”

在皇帝的眼里,北府这些骄兵悍将比当初的闯逆还要跋扈几分,虽然皇帝也没有看到什么,听到什么,但是一想到那大把的异族名字,脑海里就是五胡乱华的景象。

王承恩连忙说:“并非如此,北府官将,除了皇爷钦点为京营提督的余彦将军和他麾下两个营伍,其余都是驻扎通州、丰台的大营,老奴的意思是,潜邸已经被秦王挪作他用了。”

皇帝脸色微变,道:“朕倒是要看看他拿自己的潜邸做了什么!”

说罢,皇帝上了马车,迅速赶到了十王街的信王府邸,那由温体仁书写的匾额已经消失了,代之以大明图书馆的字样,只有那特有的红墙砖瓦昭示着,这里曾经是皇家宅院。

大门前的空地上是几排棚子,有各种吃食,却无其他街市上的吆喝声,其中客人多捧着书边读边吃,而各茶点、夜宵的铺子,谁家的灯亮些,谁家的生意就好些。

原先的端礼门前有几个书吏,见到皇帝要进去,问:“这位兄台,可有证件?”

“何为证件?”皇帝不悦的问道。

那人见皇帝衣着华丽,道:“出入大明图书馆,需图书馆的证件,只有顺天府认证过的良家子才可出入,如今馆内藏书多是圣人之言,岂是谁人都能看的?”

皇帝看了看身后的几个仆妇,那仆妇却微微摇头,她们只负责安全和监视,并非皇家的奴才,还是王承恩从怀中掏出一合页小册,递了过去:“这是顺天府为我家少爷开具的文书,上面有秦王府的印鉴,说是京畿内外,除了皇城,皆可去得。”

“恩,有秦王印鉴,自然去得。”那人不再阻拦。

王承恩笑了笑,收回册子后,从怀中拿了两个银圆递给那吏员:“烦请先生为我家少爷解说一二,一些茶点钱,请收下。”

那吏员连忙推脱,拒不受之,引着皇帝进了王府,低声说:“学生本是天津的生员,穷困潦倒,好不容易寻了这么个差使,如何敢私受老先生的好处。”

“予你多少银两?”

吏员忙道:“每月八钱银子,米七斗。”

“你也是读圣贤书的,竟为几斗米折腰?”皇帝走在中轴线上,看着远处的承运殿灯火通明,不屑的说道。

“图书馆馆藏诸多典籍,学生所好如此,便是什么不给,也乐意在此效劳。”那吏员也是有骨气,淡淡说道。

进了承运殿,皇帝吓了一跳,里面的一切陈列都是没了,密密麻麻全是书架,藏有各种典籍,中央区域,环着摆着数以百计的书桌,至少有三四百人,在烛火之下阅读,春日的天气,里面却是有些燥热。

皇帝再往前走,便是原来的寝宫,如今里面却是热闹非凡,一群秀才正讨论着什么,面前除了笔墨纸砚,还有算盘,有些人噼里啪啦的算着什么,皇帝问:“这些人不读圣贤书,这是做什么?”

吏员道:“天子诏令,因为闯逆之故,春闱于三月底举办,由首辅大人担任主考,举人们都是在准备考试。”

见皇帝不解,吏员又道:“,今年春闱于往年不同,除了八股之外,还有卷试,其中题目不限,四书五经几乎没有,多是演算、逻辑之数。”

说着,吏员走到一边,向一位打算盘的举人告了一声,借了一张纸卷来,递给皇帝:“您看,此乃模拟试题。”

皇帝看了看,其中试题他大部分答不上来。

那吏员见皇帝入神,说:“其实还有更好的模拟试题,若先生喜欢,一个银圆便可买到,便是那位先生所拿。”

皇帝顺着他手指着的方向看去,发现一个人拿着一大本书册,正看的入神,吏员解释道:“今天春闱卷试,乃是参考北府幕府招募幕吏的章程,那册子上有北府近五年的卷试试题和近三年的模拟试题,称之为《五年卷试三年模拟》,据说若是上面的试题都是会了,此次卷试也就七七八八了,会元不好说,出贡却是等闲啊。”

王承恩拿出一枚银圆:“劳烦先生了。”

皇帝没有答话,他已经打定主意,等回了宫,定然把那卷试搞清楚。

一群人走出寝宫,走到后面的御苑,却发现御苑已经是一片工地,地上挖了大坑,周围也被围起来,皇帝问:“这是怎么了?”

吏员道:“听闻这里要建一楼阁,称之为博物馆。”

“何为博物馆?”皇帝问。

那吏员压低声音,小心的说:“此次闯逆攻占北京,捐赃助饷,从勋戚、高官家宅之中弄来的可不止金银,还有古玩字画,闯逆粗鄙,把其中金银器皿熔为金块银饼,字画古玩损失不少,但仍旧很多,秦王道,古玩字画乃是汉家文明之所属,彰显大明之底蕴,才建造博物馆,安置其***天下万民和藩邦瞻仰。”

“为何都安置在潜.....信王府?”皇帝倒是满意孙伯纶的举措,仍旧有不解之处。

吏员拱拱手,道:“这便是天子的德政了,这信王府乃是当年先帝为天子大婚时修葺,占地一百八十余亩,周围十座王府,信王府独占五分之一强,除了紫禁城,还有哪里有这面积,况且,信王府的大气才配得上,博物、藏书之文明举措啊。天子不忍再靡费修建,便御赐王府呀。”

“这个孙伯纶,用朕的名义,倒也不完全干坏事。”皇帝心中说道。

最终,皇帝怀揣一本《五年卷试三年模拟》离开了信王府,一路上,皇后端着油灯为其掌灯,皇帝看了几个题目,发现多数得需算筹、算盘之类的辅助工具,只好放弃,催促马夫速速回宫。

“这灯倒是不错,比普通蜡烛亮一些。”皇帝看了看灯火,淡淡说道。

“听王大伴说,这是鲸油灯,是海中一种比房子大的鱼才有的,因为价格贵,只有宫中、军机处和六部衙门才用的。”皇后凑趣说道。

“比房子还要大的鱼他孙伯纶都能抓来做灯,还有什么不能做吗?”皇帝靠在厢板上,淡淡说道。

皇帝自然不知这是与佛郎机人贸易的结果,却也无人愿意告诉他。

宁远。

“长伯,你总算到了,快点进去吧,都等着你呢。”一个祖家将领看到吴三桂打马而来,忙牵住他的马匹,有些焦急的说道。

“老九,你.....你怎么在这里,不是应该在盛京吗?”吴三桂看清了那张年轻的脸,有些诧异,这祖家将领是祖大寿的养子,名叫祖可法,在祖家也是数得着的将领,但是七年前在大凌河一战中,祖大寿被攻破锦州,却诈降逃脱,祖可法却是被留在了东虏军中。

祖可法说:“全赖义父和姑老爷,咱辽镇与东虏关系缓和了不少,这次姑老爷去盛京密谈,第一个便是把俺要回来了。”

吴三桂诧异道:“家父去了盛京?”

“莫要多问了,你刚才滦州回来,快快去军议吧。”祖可法说道。

吴三桂连忙进了堂内见一众将官已经是到齐了,祖大寿道:“洪大人身体依旧是不见好,今日不能列席军议了。”

众人略略点头,年轻一些的心性不足,却也笑出声,洪承畴被软禁已经是公开的秘密,堂内多是吴、祖两家的家将,祖大寿仍然如此,只为掩人耳目罢了。

祖大寿见吴三桂到了,便说:“既然平西伯到了,军议便由伯爷主持吧。”

吴三桂呵呵一笑,道:“大舅,你又消遣我,有您在,哪有我说话的份,咱关宁军可不管朝廷咋给咱定班排位,一切还是外甥打灯笼,照旧啊!”

他自然知道祖大寿因自己没有封伯心中有芥蒂,几句笑话,惹的众将哈哈大笑。

祖大寿道:“罢了,长伯远道而来,先坐下吧,祖宽,守住门口。”

等众人坐定,祖大寿说道:“咱辽镇向朝廷请降,折子递上去七八次了,这次终于给了回话,按照五万实额,每年三百八十万饷银,诸位,以为如何!”

“妈的,孙伯纶这是打发叫花子呢!”一个年轻将领站出来,大骂道。(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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