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首页

大文学移动版

m.dwxdwx.com

章三十 花钱买命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平虏卫城。

守备官厅已经被领兵而至的延绥巡抚周士奇做了行辕,辕门之外,标营的士卒一身红色披风,身着锃亮半身铠甲,手持旗枪、长矛,分列于道路两侧,这些士卒个个身材魁梧,眼中俱是傲慢之色,却是巡抚标营长官精挑细选出来的。

大同镇左近的文官武将俱在门前下马下轿,围成几个圈子讨论着这位延绥巡抚,最先到来的自然是延绥镇的将官,以郝世禄为首,围在一起说着闲话。

“郝大人,若非见识过您营中的将士,俺还以为标营军卒是精卒强兵呢。”一个大同镇的游击将军笑呵呵的说道。

另一人插嘴:“那是,标营不过是些样子货,真正能上阵的,还是得看延绥的精兵呀。”

郝世禄笑了笑,说:“两位莫要滥言误事,巡抚标营刚成立,还未见过阵仗,若这些标营士卒见几次血,也就成虎狼之士了。”

“嘿嘿,郝大人教训的是。”那游击笑呵呵的说道,凑上来说:“咱这不是想知道,巡抚大人要咱这些丘八站在这里迎接谁啊,莫非是督师大人到了?”

“是啊,巡抚大人最倚重您,连副总兵都插不上话,您定然是知道的。”

郝世禄微微一笑:“督师大人督领三镇主力,围剿两黄旗去了,我等在这里,是等待延绥副总兵孙伯纶孙大人。”

“孙大人,那不是您女婿吗?”那游击笑呵呵的问道。

郝世禄脸色微变:“战阵之上,只有尊卑上下,没有亲戚翁婿,这点道理你还不明白吗?”

正说着,一声号炮响起,周士奇一身云雁补服,腰系玉带,缓步走衙内走了出来,几个幕僚分列其侧后侍奉,这时官厅门前街道响起马蹄声,孙伯纶带着十余亲卫打马而来,众官将纷纷伸长脖子去看,那位被天子称作有万夫不当之勇,为当朝戚少保的副总兵是何模样,却看到一高大将官下马而来,手臂上还有伤痕,面色有些惨白。

周士奇当先迎上去,关怀问道:“哎呀,孙大人怎生受伤了?”

孙伯纶笑了笑:“那鞑虏并非猪羊,又不会挺着脖子让卑职去杀。”

说着,他就要下跪行礼,周士奇当下扶助,拉着孙伯纶的手:“进去在叙话。”

说着,扔下两侧文官武将,便是进了官厅之中,许久之后,周士奇才想起这些人来,命其回营备战,等用兵方略下达,便即可出兵。

众人心中恍然明白,自己这些将官不过是陪衬罢了,连与闻机密商议方略的机会都没有,那位巡抚大人只愿与孙伯纶共商,不禁心中颇有微词。

孙伯纶进了堂内,周士奇摒退侍从和幕僚,还未曾与孙伯纶说话,孙伯纶便说:“周大人这云雁补服可还穿的习惯啊?”

周士奇知道他在打趣,说道:“倒是比原来那件宽松了一些。”

孙伯纶哈哈一笑,这才发现,周士奇确实清瘦了一些,毕竟从延安出来,领兵东进,虽说未曾开战,但军营之中有何等吃食,又要奔波劳累,如何不瘦。

笑过之后,孙伯纶从怀中掏出一块上好的玉石,在周士奇腰间比划了一下,说道:“此次来的匆忙,为准备大人升迁贺礼,这块玉石是从鞑虏手中夺取,如今看来,倒是大了一些。”

周士奇接过玉石,说道:“你我之间,无需这等俗礼,官员配玉,皆有定制礼仪,如何敢变,这玉石我便收下了,哪日小女出阁,便以其为嫁妆,便宜允曜那小子了。”

待孙伯纶坐下,周士奇问:“孙大人可是来了,这几日本官是吃不下睡不着,在这四战之地,着实心慌啊,如今兵马齐备,鞑虏又在左近,你有何方略,快快讲与本官听一听,也好让本官放心不是?”

孙伯纶问:“卑职来的匆忙,不知如此情况如何了?”

周士奇一拍脑袋,说道:“两红旗在朔州呆了三日,把左翼蒙古收拢到身边后,才向北撤退,前锋已经占据了威平堡,如今其麾下有鞑虏两万余,进半是东虏,可谓兵强马壮,前两日主力经过平虏卫附近,还遣人挑衅,本官依你方略未曾应战,虏酋竟然抛弃许多粮食、铁器,只带马骡、丁口和部分财货进了河谷地带,这倒是奇哉怪也。”

孙伯纶略作沉思,感叹到:“阿巴泰不愧是将帅之材,竟有如此胸襟。”

在原本的计划中,两白旗一溃,两红旗独木难支自然后撤,届时己方便可利用骑兵机动,坠后骚扰,便可寻机吃掉其精华,可阿巴泰却来了个刺猬战术,把所有兵力集中在一起,进了兔毛川的河谷地带,倒是难以一口吞下了。

“这仗是打不得了。”孙伯纶轻声说道。

略微一盘算,便是堵住河谷两头,也不过是逼的阿巴泰狗急跳墙,真打起来就是两败俱伤,这几年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延绥二营精兵,怕是要折损大半,不仅如此,此地距离边墙不过几十里,牵一发动全身,很容易惹来黄河左近的岳托,那个时候,套内之兵也要调集出来,一场乱战下来,局面就不是能控制的了。

“巡抚大人,您的功劳怕是要减上几分了。”孙伯纶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周士奇满脸不在乎:“你这是哪里话,你我同舟共济也不是一两年了,如何这般客套。”

他心里其实明白,便是全歼了这股鞑虏,运筹之功也是四镇督师的,自己刚升任延绥巡抚,难道立刻便再行升迁不成,再者说,在周士奇心中,与孙伯纶的合作是长远的,如何争眼前的一点得失。

“既然巡抚大人体谅,卑职也就去安排了,这功劳是减了些,却不能少了分润,三万两银子是少不得的。”孙伯纶笑了笑,便出了大堂。

当天下午,全军开拔,由周士奇督领大军,北上威平堡,在左近与鞑虏大军混战两日,各有损伤,待鞑虏全都进入河谷,两军才罢兵休战,大军尾随其后,不断滋扰。

两红旗大帐。

阿巴泰坐在主位,两侧的将官台吉分满蒙分列,两红旗以萨哈廉为首,而左翼蒙古以吴克善为尊。

见人到齐了,阿巴泰才开口说道:“明国大军就在咱们南面十里,这两日大家也看到了,咱们行军他们也行军,咱们扎营他们也扎营,除了没少喝了他们尿骚河水,倒也相安无事!”

听了这话,众人都是满脸苦涩,两军除了前锋后卫交手几次,皆无大阵仗,但明军处于上游,每次扎营都将屎尿倒入河水之中,让八旗和左翼蒙古人没少吃亏。

阿巴泰又道:“岳托贝勒派出的援军已经到了老虎口,两白旗的精兵也会在五日内赶到。”

这两个消息说出来,众人脸色都是兴奋起来,而阿巴泰的接下来的话却又好似泼了一盆冷水:“孙伯纶派了两个营,计四千人马,占据了红土堡,只是并未向西运动,刚才遣人送来了一封信,萨哈廉,你说说吧。”

萨哈廉站起身,说:“这信的意思很明确,让咱们把营中的牛羊马骡和丁口货物留下来,另外再给白银五万两,延绥兵便不堵住咱们去路,否则,就在在这河谷决一死战。”

“这不可能!咱们辛辛苦苦弄来的粮食铁器都扔了,好不容易还有这些财货,如何能扔,若是扔了,回到草原怎生过冬啊?”一个左翼的台吉当下说道。

萨哈廉横了他一眼,喝问:“若是延绥兵堵住去路,咱们真在这里和他们决一死战吗?就算他们打不赢,堵咱们十天半个月还是能做到的,那个时候牛羊财货都耗费光了,还白白丢掉许多勇士的性命!”

“吴克善,你觉得呢?”阿巴泰看向了科尔沁的吴克善。

吴克善笑了笑说:“若没有七贝勒相助,莫要说财货,便是帐内这许多人也是要折损在马邑一带了,能活着回去就算不错了,再者说,牛羊丁口带着费事,不如扔了,那白银五万两,咱们几家凑一凑,也能凑齐来,总好过打一仗,什么都捞不到的好。”

“是啊,七贝勒救了咱们的性命,这事儿还是您拿主意吧。”扎鲁特的内奇也帮腔说道。

这两人都是聪明人,知道便是延绥兵再能战,也挡不住两红旗和援军的前后夹击,但处于包围圈中的左翼蒙古肯定首当其冲要去当炮灰,这和在草原上不一样,此次寇边,呆在各家台吉大汗身边的都是部落中的精锐,如何能轻易损失?

轰轰!

忽然隆隆的炸裂声从远处传来,在河谷两侧的山峦之间形成了阵阵回声,阿巴泰站起身,问:“发生了什么事儿?”

“贝勒爷,河对岸有明军,正发炮打咱们。”一个白甲兵浑身是血的跑了进来。

一群贝勒台吉赶忙出去,站在营中就看到河对岸升腾起一团团的白烟,跑到河边一看,果然有六门火炮横列在那里,正连连发炮,那炮弹横跨兔毛川,横扫而来,落在营中便是一片混乱,而在大炮旁边,有千余精骑翼护,不时奔走疾驰。

兔毛川不过百步宽,两红旗和左翼蒙古沿河一线展开,全都在火炮的射击范围之内,虽说队列纵深很浅,又有乱石山林做掩护,炮弹也伤不了多少人,但无法还击还是让人难以适从。

“七贝勒,这该如何是好?”吴克善低声问道。

“你不明白吗,这是孙伯纶在帮我们下决心呢,这么被轰下去,非得溃散不说。”萨哈廉咬牙说道。

阿巴泰微微摇头,指了指兔毛川,眉头紧皱:“你们没有发现水位在下降吗?”

经过这么一提醒,众人才发现,河床已经露出了小半,不少淤泥已经被晒干了,阿巴泰说道:“等汉人蓄存够了水,便有水淹咱们,虽说这兔毛川水量小,存水五日也淹死不了多少人,但那个时候马骡可是要陷在泥里,与其到时狼狈不堪,不如早做决断啊。”

“全凭七贝勒吩咐。”吴克善当先说道。

众人再也没有法子了,只能俯首听命,阿巴泰说道:“既然如此,除了营中战马,其余马骡和掳来的丁口奴隶,全都丢弃在后营,用绳索捆绑起来,想来也能抵挡一阵,咱们立刻出发,先越过红土堡再说。”

“那五万两银子呢?”内奇问道。

阿巴泰说:“既然应了此事,便要做全,两红旗出两万两,其余各位凑一凑吧。”

“七贝勒,其实不给他,他也拿咱没法子呀。”一个蒙古台吉小心的说道。

阿巴泰笑道:“既然孙伯纶想做李成梁,咱为啥非逼着他当戚继光呢?”

众人皆是点头,在草原上,花钱买命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活着才是王道。(未完待续)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热门小说
信息全知者绝对一番你老婆掉了奸夫是皇帝盖世双谐玄尘道途我只有两千五百岁五胡之血时代终末忍界反叛的大魔王
相邻小说
东汉末年说三国逆袭在东汉末年芙蓉王妃:花轿错嫁伐明替身七皇子神明不许我恋爱西游之大江东流阵行九州仙道九绝大唐龙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