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进车里,我还没怎样,徐子彧先叫起苦来:"累死了。我真是服了那些女人,踩着高跟鞋一转就是一天,还是乐此不疲的。哎,你都不觉得累吗?"
"还行。怎么样?买全了吗?"
徐子彧回头看看堆满后座的大大小小的购物袋:"应该差不多了吧,你再帮我想想。"
我回过身检点一下:"你刚才是不是说还想给小婷婷买个玩具啊?"
"看了这么久也没看上个合心的。"徐子彧皱着眉,挠挠头道,"算了,过完年我从那边给她带一个回来。"
"那就差不多了。"我在座位上坐好,吐一口气道,"任务完成,送我回家吧。"
徐子彧看着我问:"你回去打算干什么?"
我耸耸肩:"上网。"
"能不能陪我去吃饭。"
"中午饭吃完还没多久吧?你这就饿了?"
徐子彧歪一下头道:"我们可以先去喝杯咖啡。"
我也歪了头看他:"喂,你有什么预谋?"
徐子彧笑一下:"今天我生日。"
这么巧?"真的啊?那你不找婷婷跟你一起庆祝?"
"她前几天就约好了今晚跟她嫂子有活动。"徐子彧做出一副可怜相道,"你不会那么没有同情心吧?"
"那好吧。你早又不说,我该给你买份礼物的。"
"你能陪我吃饭就是最好的礼物了。"徐子彧笑起来,"去'绿岛';吧,那儿的咖啡不错。"
我急忙摇头:"免了吧,我可喝不来那东西,也喝不惯那苦味儿。不如,我们找个地方去看雪吧?"我看看车窗外依旧零零落落飘洒着的雪花道,"我好久没见过这么大的雪了。我妈说抱我回来的那天,也是下着很大的雪。"
徐子彧驾车来到僻静的湖边,湖水早已结冰,湖面上积满了厚厚的雪,岸边的树上也积满了雪,树枝被压的很低。我下了车,雪已没过的了我的脚踝,幸好出门时穿了短靴。我抬脚把雪踢了起来,然后一路踢着雪跑去湖边,抓住着那些低垂的树枝使劲摇一下,再迅速跑开。
多久没有这样玩了?从前总是会骗了别人站在树下,再趁其不备踢一脚树干,看着那人猝不及防被雪洒落一身的狼狈样子笑得前仰后合。那人。我停了手,看着面前的树怔怔出神。很久没有想起那人了吧?真的要忘掉他吗?真的,忘得掉吗?
"怎么了?"徐子彧跟了过来问道,"笑岔气儿了?"
我转过身看着他,笑一下道:"想起了一个人。我们再去那边。"我向前面指一下,趁他向前看不防备的时候猛地摇一下树枝拔腿就跑,没想到徐子彧这家伙的反应倒是很快,一把扯住了我,纷纷坠落的积雪落了我们两人满头满脸。
看着他连眉毛都变成了白色,我更加的笑不可支:"要是让小婷婷看见你现在这样,就不是或或叔叔而是或或爷爷了。"
徐子彧抬手抹去脸上的雪:"你就能好到哪儿去吗?应该是瓶子奶奶了。"他笑着取出手绢给我擦着脸上的雪水。
我后退一步,一边拍打着头上的雪,一边笑道:"现在还用手绢的人已经是稀有动物了,用手绢的男人就更是濒危种群了,这个不会是你追女孩子的随身法宝吧?"
徐子彧把手绢塞在我手里,道:"环保你懂不懂?一包纸巾要用多少木浆你知不知道?"
我一边擦着脸一边冲他撇撇嘴:"又变成环保卫士了!那你知不知道一辆汽车会对环境造成多少污染啊?"
徐子彧噎了一下:"可是有车不是会方便很多吗?哎,鼻子尖都冻红了,玩得也差不多了吧?到车里去坐着吧,马上过年了别再冻感冒了。"
回到车里,徐子彧打开暖风,车里很快的就变得温暖起来。
"小时候,我常常那样欺负婷婷,那个小笨蛋,每次都会上当。"我看着窗外轻声道。除了婷婷,还有一个自愿上当的笨蛋。我轻轻地笑了一下。
"为什么对她那么好?"徐子彧轻声问道。
我转过都笑看着徐子彧:"欺负她还算对她好啊?你脑袋有问题吧?"
"我不是说那个,"徐子彧看着我,"只是因为对你妈妈的承诺吗?"
我冲他笑一下:"那是秘密。"
"你的秘密还真多。秘密太多的人迟早会被自己的秘密给,"他做个爆炸的手势,"炸掉的。"
"你就没有秘密?鬼才信!"我冲他撇撇嘴。
徐子彧重重地吐一口气,点点头道:"当然有啊,其实,我很不想回那个家过年。"
"为什么?"
徐子彧冲着我挑着眉毛很没正形儿笑道:"秘密啊!想知道就拿你的秘密来换。"
"嘁!"我不屑地撇嘴,"没兴趣!"
徐子彧笑着道:"那好吧。嗯,肚子饿了,先去找地方吃饭。"
这家伙能有什么秘密啊?不对,这么久了,只是知道他跟大老板家关系非比寻常,到底是什么关系却又讳莫如深。不行,为了婷婷也得把他的秘密挖出来,可是,应该拿哪个秘密跟他换呢?
餐厅是一件超大的玻璃屋,角角落落里都栽种着各种各样的绿色植物。屋外是白雪皑皑寒风凛冽,室内却是一派春意生机盎然,我在椅子里转来转去地看着那些认识不认识的植物,感觉新奇而又带着一点点莫名的兴奋。
我探身向徐子彧低声道:"哎,在这里吃饭一定超贵的吧?"
"还好。"徐子彧看着我笑道,"今天我生日嘛。哎,你可不许扫兴啊!"
"知道了。"我瞪他一眼退回身,继续我的东张西望。服务员都很漂亮,工作服也很漂亮,一个个就像刚出水的荷花,就连桌上的餐具也很清雅精致。有钱就是好啊,连吃顿饭也可以这么赏心悦目,我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有这样生活的呢?我不由得在心里哀叹一声。
"喂,喝点儿酒吧?"徐子彧建议道,"天冷,喝点儿什么?"
我想起了严晓菲请我们喝的花雕,那种感觉倒是很适合现在的天气和环境,心里想着,嘴里也就脱口而出:"花雕怎么样?"
"你还挺会喝的。"徐子彧笑起来。
"还是跟严晓菲学会的呢。她是不是也回家了?"
"我听说是明天的机票。"
"她一个人啊?"
"我不也是一个人嘛?"
"她跟高劲松..."
"没什么戏。"徐子彧打断我,"哎,能不能不说这些?怪扫兴的。"
"那说什么?生日快乐?"我瞥一下嘴,"说过了。"
徐子彧笑着摇头:"林宝瓶,你什么时候能不气我啊?"
"你生气啦?"我夸张地瞪大眼睛对着他的脸左看右看,"没看出来。"
"我大概是上辈子欠了你的,拿你是一点儿辙都没有。"
"要说欠你也是欠人家冯婷婷的,你没打算过要带她一起回家吗?"
徐子彧摇摇头,端起酒杯道:"来,祝我生日快乐吧。"
我也端起杯跟他碰一下:"祝徐子彧生日快乐,天天快乐,永远快乐!"我举杯一饮而尽,放下杯对正看着我笑的徐子彧道,"你怎么不喝呀?"
徐子彧喝完杯中的酒,自己拿过酒壶给我们两人斟满:"春节打算怎么过?"
"那两个家伙不会让我闲着的。"我举着筷子道,"这会儿啊,那两个人肯定都已经合计好了,用不着我操心。"
徐子彧端起杯慢慢抿一口:"说真的,我挺羡慕你们三个人的。我啊,从小就没什么朋友,好容易有了个高劲飞,却又那么早走了。"他苦笑着摇摇头。
"怎么可能没有朋友?像我这么别扭的人都有朋友,你那么随和还能没有?"
"我从前不是这样的,这还是到了部队后才改变的。"徐子彧看看窗外,"我是跟着妈妈长大的,从小就很自卑,性格上也很封闭怯懦,除了会念书我一无所长。男生笑话我长的像女生,女生嫌我不像男生,"徐子彧又苦笑一下,"所以,我才会在上了一年大学后跑去当兵。"
"你也是单亲家庭啊?你妈妈还好吗?"
"我大一的时候去世了。"徐子彧端起了酒杯,看着我,"所以,我能理解你那时的心情。"
我端起杯跟他碰一下。"那你这是回去跟谁过年?你父亲,还在?"
"嗯。"
不想回去过年?"你爸爸再婚了?"
"他只有过一次婚姻。"徐子彧冲着我笑一下,"我啊,是私生子。怎么样,我跟你也可以算是同病相怜了吧?"
"骗人。"
"我拿这个来骗人干吧?等着你同情我?我可不敢指望。喝酒。"
所以才会自卑?"他们对你不好吗?那你干吗还要回去?"
"我爸跟我大妈生了四个女儿,后来跟我妈才有了我。直到我两岁我大妈才知道我的存在,她跟我爸约法三章,只许认我却不许认我妈,所以我就跟我妈住在别处,我爸每个月来看我妈和我一次,逢年过节会接我过那边去,我的四个姐姐很讨厌我,总是会想着法儿欺负我。每次回到家我向我妈哭诉的时候,我妈也会哭着骂我,她告诉我不可以惹那边的人生气,否则的话,他们会不给我们钱,我们就没法生活。"徐子彧端起酒杯喝一口,继续道,"我妈是个没太多文化的的村姑,跟了同村的人到城市打工,她不想回到家乡去,哪怕就是那样的生活,她也愿意留下来。我很小的时候就暗暗发誓我一定要出人头地,我要靠自己的本事让我妈过好日子,我什么都不管只是念书念书,所以我就变得很封闭很孤僻。"他吐一口气道,"只可惜啊,她只来得及看到我上了大学。"
居然,居然比我更加不幸。"你是因为她去世才会去当兵的吧?"我轻声问道。
"算是一半的原因吧,还有一半就是希望能改变一下自己的性格。"他向我笑一下,"还好让我遇见了高劲飞。"
"对啊,他那个人个性很好,要不怎么能当上班长呢?你们这两个人倒也有意思,他是故意没考上大学去参军,你是大学上了一年休学入伍,看来你们真的是很有缘分,天南地北的这样让你们遇到一起。"我举起杯,"来,为你们的缘分干杯!"也为我跟他的无缘干杯吧。我在心里道。放下杯,我又好奇地问道,"既然不想回去干吗还一定要回去?那边的人对你又不好。"
"我大妈前年病逝了,我那些姐姐也都出嫁了,三十晚上家里就只剩下我爸一个人,挺孤单的。然后呢,我那些姐姐们一到家,就开始指东打西的跟他要这要那。"他苦笑着摇摇头,"有钱又有什么好处?一点儿亲情都没有。"
"你家很有钱啊?"
"还行吧。"
"你不会就是,传说中的太子爷吧?"
徐子彧笑了起来:"什么太子爷?俗不俗啊?对,我爸是公司的董事长,那又怎么样?还有董事局那一群人监督着呢。再说了,离了这家公司我照样有饭吃,我只是,不忍心拒绝我爸。"
四个大姑姐,据说还个个刁钻古怪爱财如命,完了完了,婷婷这下可要吃苦了。
"嗨嗨嗨,想什么呢?喝酒。"徐子彧笑着道,"哎,拿我的这个秘密换你一个秘密怎么样?"
"嗯?什么?"我举着酒杯开始装傻。
"你跟冯婷婷的关系,只是发小儿那么简单吗?"徐子彧紧盯着我,微微地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