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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活着再见(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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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按照周亚迪指示的方向跑着,其间零星听到了几声狗叫声。

后面的确有人在追我们,我不知道目的地到底有多远,所以不好决定用怎样的速度前行。

我不想在到达前耗尽体力,也不想太慢被后面的人追上,关键是周亚迪明显越来越吃力了,我最担心的是他坚持不住要停下来。

我边跑边说:“迪哥,你给我说实话,还有多远,后面可能有人追来了。”

周亚迪上气不接下气地指着前面说:“就……就在前面,我没跑过,不……不知道。”

我指着前面卧着的一座山说:“要翻那座山吗?”

周亚迪痛苦地摇摇头,喘着气说:“不……不用。”

我接着问:“那地方,离那座山有多远?”

周亚迪抬起头看了一眼:“不……不知道,在那儿,在那儿看着,也是这么远。”

我知道再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了,狗吠声已经由之前的零星几下,变成时不时就能听到几声。他们应该已经发现了我们的踪迹,开始召集所有人往我们这边追了。

我说:“迪哥,是不是到那儿就安全了?”

周亚迪点点头。

我知道那儿一定是个很安全的地方,才能让周亚迪在命悬一线的时候坚定地选择往那边跑。但根据身后的那些狗吠声,二十分钟内如果不能到达目的地,后面的人就会追上我们。他们就算不是训练有素的士兵,也是年轻力壮的小伙子,而我为照顾周亚迪不得不放慢速度。从周亚迪凌乱不堪的呼吸和沉重的脚步来看,他体力已经逼近上限,随时都可能崩溃。

出卖他的想法再一次出现在我的脑海中。我想,即便我和他平安抵达目的地,继续跟着他,也对我的任务没有任何帮助。问题是现在甩掉他,我也无处可去,而且会成为整个金三角的敌人。又或者像现在这样,跟他一起双双被身后的人追到,更是九死一生。

身后的狗吠声渐渐地变得清晰起来。我也想起周亚迪之前给我的那把填满哑弹的手枪,几小时前,在车上他怀疑我时的神情,在我的脑海中越发清晰,更清晰的是我拿着那把根本不会射出子弹的枪比在自己头上时,他那佯装要与我一同去死的虚伪样子,我开始觉得恶心。

我救过他一命,也许是两命。我不欠他什么。我想,我现在只需要考虑要给他们一个活的周亚迪还是死的周亚迪。

我猛地朝前迈了两步,停下来转过身,手里的枪口垂向地面。周亚迪喘得合不上嘴,脸上的汗水混着污渍早已将平日的风度淹没,见我停下,他也停了下来,目光呆滞地看了我一眼,踉踉跄跄地扶在一根树干上,低着头大口地喘气。

我只是个逃犯,是个混混儿,我没有任何节操,只有一身杀人的技巧而已,我无须为一个只认识几个月的人送命。现在我杀了他,投奔另外一个人,天经地义,就像胡经说的,我就是一条狗,或者狗都不如。那么,我没有必要再为自己将要做的事而内疚了。我只需开枪将面前这个人打死,枪声能证明是我开的枪,我开枪杀了他们的心腹大患,从此他们可以肆无忌惮地吞并周亚迪的烟田和势力,大摇大摆地把毒品运往内地。而我继续做一条狗,至少我活着,至少可以在暗地里协助宁志。

狗吠声越来越近,我几乎能听到来人喘气大口吐痰的声音。我握了握手里的枪,子弹是上了膛的,目标人物几乎没有丝毫反抗能力地站在一个我闭着眼都能打死的地方。一切只在我抬起手、扣动扳机了。

“秦川,你听我一句,快走,我肯定是跑不了了,不能拖累你。”精疲力竭的他扶着树,垂着头说,“听话。”

我握着枪的手颤抖了。

不是他的话打动了我,而是一闪念意识到自己的思路错了方向。

如果他们根本不想杀他呢?一个势力怎么可能全部由周亚迪一人完全掌握?他一定还有他的团队,如果我杀了他,周亚迪这头的其他人是否会坚持周亚迪维系的那个所谓规矩?如果他们愿意和胡经和包总合作,那我岂不是会被他们生吞活剥了?而且,那个时候很有可能动手杀我的会是苏莉亚,她看周亚迪的眼神就如同一个女儿看着自己的父亲。

我想,我刚才不仅忘记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也忘记了还有战友就在我的左右。我怎么能忽略这些最珍贵的东西呢?我之所以能够为了这个任务而不惜一切代价走到今天,正是因为我知道身后有我的祖国在看着我,我最不动摇的就是这一点!

周亚迪得活着回去。有他在,多多少少会对胡经和包总的势力加以制衡。哪怕是拖延他们往内地发货的时间,都可以给宁志争取更多的机会。只要拖住了时间,宁志一定会骗取到他们的运送路线计划,一样是完成了我们的任务。

我没有多少时间再犹豫了,这么耗下去我和周亚迪是九死一生。如果我去引开来人,周亚迪就能活着,而我也未必会死。毕竟我才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军人,对付几个杂牌军胜算很大。

眼下,我只祈求我的判断是正确的。

“迪哥,你走,我去引开他们,你告诉我,是不是顺着刚才那条路就能到咱们的地盘?”我抹了把额头的汗说,“没时间犹豫了,想抓住我没那么容易。”

周亚迪抬起头看着我说:“秦川,我说过了,我不能再丢下自己的兄弟,大不了一起死在这儿,我死了,他们一定会后悔。”

我问:“是不是顺着那条路就能到咱们的地盘?”

周亚迪抬头看着我,终于点了点头,说:“走到大路一直往南。”他停了一下,还想接着说什么,我打断了他,说:“迪哥,你保重。”

我转身按原路往回返,我必须给周亚迪留出足够的时间,所以一定要尽快迎上追兵,把他们引到另外一个方向。

周亚迪在身后压着嗓音叫着我的名字,我没有理他,一头扎进夜色笼罩的密林深处。那一刻我真想抽自己一个耳光,我居然失措到忘记了自己真实的身份:我是一个军人,战斗是我的职责。怎么会被几个杂牌军追得仓皇逃窜?

真是可笑。

这时候,我才是这里的国王。

我一边跑一边舒展着筋骨。我的武器有一把手枪,还有这黑夜中的丛林。我的敌人只是毒贩豢养的几个杂牌军人和几条狗而已。我的任务是带着他们在这丛林里兜风,逮住机会逐一消灭,最后安全返回大本营,也就是周亚迪的地盘。

这么一想,我顿觉轻松了许多。我的任务就是接近周亚迪,是我老把事想复杂了,才把自己搞得这么累。周亚迪凭什么信任我?我又凭什么因为他对我不信任而对他动杀机?我只需走好自己的这一步棋就好,如果之前周亚迪对我还有所怀疑,那么只要这次我成功了,我离他的信任还会远吗?

约莫往回跑了两三公里,迎面的狗吠声已经非常清晰了。又是狗。我想,胡经一定很恨我,就像我现在那么恨对面那些狗一样。此时,对面那些狗就是那些人的眼睛和耳朵,是可以帮他们要了我的命的帮凶。从声音上判断,应该有三条,我枪里的子弹肯定不足以应对此时的情况,相比之下我更想要一把匕首。

我放慢了脚步,仔细观察着左右的地势,希望能从中找到破解危机的方法。突然耳边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飞快地正在向我靠近。情急之下,我举起手枪,屏住呼吸靠在身边的一棵树下。

“秦川!”一个刻意压低的声音从夜色中传来。

我心头一紧,有点儿难以置信地压低声音问:“谁?”

“邦,程建邦!”

这个熟悉的名字和声音,让我差点儿失声叫了出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后,一个身影蹿到我的面前,我仔细一看,正是程建邦,他的眼睛在月色下格外明亮。我激动地在他腿上踹了一脚,说:“你他妈的怎么才来?”

“操你妈的,轻点儿!”他龇着牙吸了几口凉气,“你怎么每次见我都是这句?”

我说:“你怎么这么娇气?”

他瞪着我说:“你他妈从三楼跳到一堆榴梿上试试,我他妈跟你没完。”

我说:“你怎么在这儿?”

“少废话,见到咱的人了?”他说着摸出一只瓶子,打开瓶盖,将里面的液体在我们四周的地上浇了几圈。一股刺鼻的气味钻进我的鼻孔,我差点儿打出个喷嚏,捂着鼻子揉了半天才将那个喷嚏按住。

“问你话呢?发什么呆?”程建邦问。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想起宁志来,忙说:“见到了,我认识。”

他点点头“嗯”了一声说:“周亚迪离这儿有多远?”

我说:“不到三公里。”

“我们不能出现在一起,我只能暗中协助你。他们有十二个人、三条狗,配备自动步枪。”他顿了顿又说,“东南方向三十公里是你住的那个寨子。”

短暂的备战间隙,我想起刚才他的自我介绍,不禁乐了:“邦?程建邦?我怎么听着耳熟,007吧?”

他低着头从身上摸出两把匕首,递给我一把:“帅吧?今天我让你见识下什么叫作搭档。”

我接过匕首在树上试了下刀刃:“滚你大爷的,007的搭档,只要不是女的,全都死了。”

他咧嘴一笑,雪白的牙齿好像会发出“铮”的一声亮光似的,说:“往后撤一百米,我绕到他们后面帮你解决几个,尽量别开枪。”

“狗怎么办?”

他冲地上努努嘴:“放心,闻到这个,狗鼻子全废。”

我问:“什么东西?”

他说:“临时配的,在我眼里,这树林里到处都是食物和武器。怎么?你们学校不教这些?”

我“切”了一声说:“别废话了,周亚迪可能不会往内地运货,看这样子,他也控制不了胡经和包总,你说我继续留在他身边还有意义吗?”

程建邦慢慢地转过脸看着我说:“你的任务是什么?你忘了吗?”

我说:“没有,可是……”

他挥手打断我说:“执行你的任务,就像我,明知你是个饭桶,还得绞尽脑汁地协助你一样,因为那是我的任务。”他朝前方看了看说:“做好战斗准备吧,小心点儿。”又朝我身后指了指,“一百米。”

程建邦拍了拍我的肩膀,对我点点头,侧身钻进了丛林,很快消失得无影无踪。

看着他骤然消失的身影,我忍不住笑了。四周这之前还看似张牙舞爪犹如妖魔鬼怪的丛林,此刻好似埋伏着我千万战友的一个关口,一个随时能将任何来敌碾碎的铁关。

我向后撤了一百米左右,在一棵树后紧了紧自己的衣装,就手揪过几片树叶在嘴里嚼碎,和着地上的泥土在脸上抹了几道。然后将枪别在腰间,反攥着匕首,等待着来人和狗。

不知从哪里被惊起的几只飞鸟从我头顶飞过,我缓缓地仰起头,目光穿过树木茂密的枝叶,望向头顶那轮明月,心如止水。

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和喘息声使我无暇顾及趴在耳边叮咬的几只蚊虫,我慢慢地扭过头,倚着树干,探出自己的半只眼睛。几束手电的光柱在不远处横七竖八地乱射,三条狗不约而同地将来人引到了之前程建邦洒了干扰液体的地方,在地上嗅了一下,就变得焦躁起来,一边呜呜乱叫,一边在原地晕头转向地乱转起来。

那一队人马在原地相互交流了几句,分别分散成左前、右前、中间三个方向继续朝前行进。中间那队正朝我走来,一共四个人、一条狗。

狗虽然嗅觉失了灵,但正常的听觉也不可小觑。我屏住呼吸,攥紧匕首一动不动地贴在树干上,怎么才能做到逐个解决?现在狗才是敌人最强大的武器,我再细微的声响也逃不过它的耳朵。因此,很可能需要在同一时间应对四个人和一条狗,而且还要在其他人赶来之前解决掉他们,然后隐藏好。

我唯一的优势是我一直没有借助任何人为光源观察地形,而他们一直在用手电筒,对手电筒没有照到的地方没有那么敏感。但谁能保证这帮杂牌军不会拿着枪对着看不清的地方一顿乱扫射呢?这么近的距离,以周围这些树干的直径看,无法完全为我挡住乱飞的步枪子弹。

看来只有一个办法可行,就是先让那条狗丧失行动力,同时必须近距离在这四人之间以最快的速度尽全力使他们丧失战斗力。问题又来了,我不知道这四人的战斗力怎么样。当这些人距离我不到三米的时候,我还是没有一个万无一失的方案,不觉身上又是一层冷汗。

我再次抬头望向茫茫的夜空,我不知该向谁祈求,因为我的愿望是要了这些人的命。当第一个人与我藏身的大树平行时,我的心脏好像为了隐蔽也停止了跳动。我正在想再走过去一个人我就冲出去时,第二个人眼看着走过了这棵树。

我咬着牙,心一横正准备冲出去时,后面传来几个人叽哩呱啦的叫喊声。一定是程建邦在那边掩护我。我跟前的这四人立即停下脚步,转身就要往回赶。之前第一个越过我的人,此时成为他们这个小队的尾巴。在他走过我藏身的这棵树时,与前面的人拉开了四五米的距离。此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程建邦那边,这是我最好的时机。

十二个人,少一个,就少了一个威胁。我伸出胳膊,使足劲儿一把锁住那人的脖子,不等他有机会出声,一刀刺进他的锁骨中间,用力将匕首一拧,他滚烫的鲜血一股股地喷到了我的手上。我顺势将他拖进我脚下的灌木,等他彻底断了气,将他的枪摘下背上身。再次抬起头时,却见又有四个人在一条狗的带领下,径直朝我隐身的方向奔来。看来我之前动作发出的声响还是惊动了他们的狗。

我左右一看,除了灌木,就是身后三米处的几棵大树可以躲藏。而那条狗已经被主人松开了牵绳,疯了似的朝我这里狂奔。他们宁可牺牲这条狗也要找到我,他们的枪口已经在按照狗奔跑的目标瞄准着。

秦川,你要冷静。你开枪击毙狗,必然彻底暴露自己,就会召来四支自动步枪对你的扫射。到时候,就算对方不是训练有素的军人,也会把你打成筛子的。

我仰面躺在地上,举着匕首,刀尖朝上。只等那狗扑来的瞬间一招将其解决掉。这样他们无法准确地判断我的方向,我才有活命的机会。

从现在的形势看,对方大多数人都已被程建邦吸引过去了,只有三分之一冲我而来。就算是这样,我也已经被压得抬不起头来,我不知道程建邦是怎么应付另外那些人的,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只会比我更危险。我没有时间继续犹豫,必须与程建邦一起战斗,尽快解决压上来的人和狗。

不远处传来几声枪响,一定是程建邦与对方发生了枪战。与此同时,朝我冲来的那条狗也纵身向我扑来。我想,这是我最好的机会了,那些枪声足以吸引所有人的注意。我猛地朝左一滚,一个黑影“嗖”的一声扑向了我翻滚后腾出来的地方。我丢开匕首,举起*对准那狗的鼻子,使尽全身力气狠狠砸去。那狗闷闷地“呜”了一声,像一个被大力抛出的沙袋,笨重地在地上滚了几圈,重重地摔到不远处的那棵树干上,一动不动。(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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