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首页

大文学移动版

m.dwxdwx.com

71、终极复仇之消失的血迹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报讯人已往青城县出发了, 陈抟带领韩通、谢渊亭二度入山搜寻,让慕容延钊等通宵未眠的弟子抓紧时间休息, 等着之后轮班。

赵霁见商荣早饭也没怎么吃,做了碗醪糟蛋端到客房, 让他填填肚子再睡。

商荣早上就是被唐辛夷缠着赵霁撒娇的肉麻样败坏了胃口,此刻小徒弟赛过甜汤的笑脸也抚不平他的怨气,冷冰冰问:“不给你的糖心送一碗过去?我看他早饭时尽顾着跟你腻歪,也没怎么吃东西嘛。”

“唐潇已经帮他安排了,哪儿用得着我操心。”

赵霁讪笑两声,小心替朋友辩解:“他早上为纪天久的事难过,跟我倾诉苦闷, 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以为商荣憋了这么久定会狠狠发作, 做好了任其打骂的准备。不料小师父一句重话没说,不声不响吃完醪糟蛋,喝过他递来的清茶,在他蹀躞不下时平静发话:“等这次的乱子平定了, 你就跟唐辛夷下山吧, 本门的内功心法你都学会了,照常修炼即可,回头我再把还没教你的剑术绘成图谱寄给你,你自行琢磨也是一样的。”

赵霁撞了个闷雷,好像吃了口滚烫的汤圆以后又喝了杯冰水,满腔寒热相攻,近前惊问:“为什么呀?怎么突然赶我走!?”

商荣心和气温地看着他:“这不是你希望的吗?你答应唐辛夷学成武功就去辅佐他, 我提前成全你还有错?”

赵霁明白他是受了唐辛夷挤兑,反过来拿自己出气,委屈急愤一阵乱涌,但都被慌怕盖住了。

“你听我说!”

商荣用力抽回被他握住的手,脸上覆了一层霜。

“还想狡辩?你难道没跟唐辛夷说过那种话?”

撒谎更要罪加一等,赵霁深知商荣处事果决,不管是不是真心,一旦实践便九牛不回,现下非得赤诚相见才能化解危机。

“我、我是说过,但那都是陈年老黄历了,那会儿我刚刚拜入玄真派,跟你又处不来,只有糖心一个知心朋友,有那种想法也很正常啊。”

这老实话很不中听,商荣搞不清自己是失望还是气愤,复杂情绪统统交付给冷笑。

赵霁怕他撵人,忙跪到腿边双手抓住他搁在膝盖上的右手,急告:“我话还没说完呢,当年是当年,现在是现在,这三年我对你怎么样你心里难道没个数?我随你出生入死,共过那么多磨难,何曾抛下过你一次?别说你好好地叫我走,就是拿剑指着我的心口赶我,我也不走!”

三年相伴,经历跌宕,与之相比,前面活过的十一年都像淡薄的白开水,喝干了也品不出那样荡气回肠的醉意。

商荣瞅着泫然欲泣的少年,脸上浮起微醺的薄红,眼睛忙往相反方向瞥去,姿态仍很沉定。

“唐辛夷怨我老想拆散你们,你现在就来说说清楚,你对他的心意究竟如何?”

昨晚窥见韩通和王继恩亲热,他心有所感,已朦胧意识到与赵霁之间不明不白的情愫,情意萌动带来的只有慌乱,自由的心拒绝佩戴枷锁,如果这份羁绊存在隐患,他希望尽快斩断它。

赵霁对唐辛夷用心正直,认真考究也没什么可心虚的地方,以前怕商荣生气,连对方的名字都不敢提,此刻被他追究,便如实剖析。

“你也知道我和糖心是怎么认识的,当年我父母双亡,他也有家难回,遭遇何等相似。他和我又投缘,一见面就成了好朋友,我俩相互怜惜照应,后来又经过了丁阳那件事,就更看重对方了。我一直拿他当自己的亲兄弟,觉得他可亲可爱,身世又十分可怜,他也是,把我当成他唯一的亲人,全心全意信赖我。我能不喜欢他,能不对他好吗?可是这种喜欢只是对亲人的喜欢,跟对你的完全不一样。”

最后一句话听得商荣心神历乱,坐立不宁,既想弄清他的意图,又怕弄清后不知如何面对,急忙打断他。

“你只说,我和唐辛夷,你跟哪一边?”

“跟你!”

赵霁回答得非常干脆,就像在石头和金块中做选择一样,还主动说明:“前天酒宴上我不是给你敬酒了么,当时就说要一辈子陪在你身边,无论发生任何事都不离开!”

商荣望着他,心中有些发慌,喉咙有些发干,像有满肚子话不知从何处说起,暗地里急得脊背出汗。

赵霁看他菩萨似的静坐不动,眼珠子也定定望着一边,巴巴地等了半晌,轻轻摇晃他的手臂,可怜兮兮呼唤。先叫了声“师父”没人应,更楚楚作态地喊了声“荣哥哥”。

商荣只觉耳朵烧化了,顺着脖子流到胸口,烫得坐也坐不住,虎脸嗔怪:“你还有没有点男人样儿?起来说话!”

赵霁装疯卖俏地扭肩撒娇:“你先答应以后再不撵我走。”

“再敢威胁,我就把你逐出师门!”

“我不嘛~不嘛~”

滑头无赖瞧出小师父已然心软,肆无忌惮扑到他怀里捱蹭,商荣不轻不重打了他两下,随着他两条胳膊不断收紧,第三次抬起的巴掌泄力地落在他脑袋上,继而被他勒出一声无奈的叹息,过了一会儿,低声吩咐:

“快起来,被人撞见成什么样子。”

赵霁知道自己平安靠岸了,嬉嬉然爬起,拍去裤腿上的灰尘,紧挨着商荣坐下,双目钉在那张美玉生晕的脸上,替鼻子嗅出诱人的香甜,撅起的嘴唇不知不觉贴上去。

商荣推脸阻挡,几番挣扎终被这癞皮狗舔了一下,羞恼地摔着袖子说:“你正经点,眼下新出了命案,不是胡闹的时候!”

这两天内扰外患,安顿好私情,他的心思便转到正事上。

赵霁急忙收捡轻浮助他分忧,搂着他的肩膀说:“太师父又去找人了,这次或许会有发现吧,要不咱们明天也去后面的悬崖下找找那个黑衣怪人的尸首,看他究竟什么来路。”

商荣别有思量,问他:“你刚才有没有注意过上官遥?他像不像在撒谎?”

赵霁回忆着说:“这次我还真看不破他,而且他也没怎么开口,大部分话都是那个萧长老说的,如果有假,就是他俩合谋窜供。”

商荣否定:“萧正言是神农堂的三代元老,为人正直,还是纪天久的亲舅舅,应该不会害自家人。”

“那就真如他们所说,纪天久是被黑衣怪杀伤坠崖的了?”

“……也不尽然,事发时萧正言提前离开了现场,之后的情形只有上官遥清楚,对这个危险人物我是完全抱怀疑态度的,他跟不灭宗那伙人本质相同,什么坏事都干得出来。待会儿我找个机会单独接近他,连莫大哥的事一块儿试探。”

赵霁点头说好,心中也兴起一点盘算,挪过枕头铺好被子,再弯腰替商荣脱鞋。

“先睡一会儿,养足精神再去。”

商荣说:“昨晚忙活了一宿,也没顾上洗澡,脏死了,让我先去洗洗。”

赵霁体贴地按住他:“跑来跑去多累啊,我去提水,你就在屋里洗吧。”

他搬来澡盆和两大桶温泉水,服侍商荣沐浴,顺便也没少揩油,然后帮他擦干身体,抱上床去。商荣在澡盆里被他抚弄得遍体酥软,头一挨到枕头,立刻注满睡意,拽住他已被自己揉得湿皱的袖口嘟囔:“你也洗洗,过来躺会儿吧。”

“好,我先去伙房帮忙收拾收拾,那边太乱了,你先睡吧。”

赵霁替他盖好被子,用力吻了吻他的唇角,搬出水桶木盆放归原处,悄悄翻过墙头往山下疾行。好几天没去探望商怡敏,今日总算有空子可钻,挂念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本门正面临重大威胁,他觉得商太师叔应该知情。

行经九十九道拐,纪天久坠落的悬崖孤耸在前,冥冥中似有指引,他趁便跳上绝壁,想再仔细观察周围地形。白天和夜晚的景象悬殊,可有一点变化太过突兀,乍一看便觉画面中少了点什么,稍后醒悟过来夜间洒落在崖边页岩上的大片血迹全都不见了。

这半日内未曾下雨,血迹怎会自行消失?

他贴近页岩一寸寸摸索,血迹真的一点不剩,莫不是被野兽舔去了?

时间有限,他先记下这一疑点,照计划赶到石洞。

石洞里已数日无人造访,陈抟提前告知商怡敏庆典一事,为她准备了七天份的食物饮水,商怡敏以为他和赵霁在为招待应酬而忙碌,这会儿方知不灭宗的魔爪已伸进山门,还险些摧毁玄真派。

“这群杂碎什么时候开始这么猖狂了?看来赤云老狗这些年混得不错嘛,他一心想接他师父的班吞并梵天教,可惜当年功亏一篑,想不到梵天教没落后他又自创了一个不灭宗,这份毅力倒着实可嘉。”

赵霁对赤云法师的真实年纪常存疑惑,顺势向太师叔求解:“那赤云法师到底多大岁数啊?我在襄阳见过他,看起来比太师父还年轻呢。”

商怡敏讥笑:“那是易容吧,我看过他的真面目,是个四十多岁的老和尚,模样难看得很。”

“啊?那他的易容术也太高超了,我瞧见他的时候是个大美人,比蓝奉蝶也不差呢。”

“赤云老狗精通易容,又会换音术,就是假扮蓝奉蝶一般人也分辨不出。我也是因为有人指认才确定当初见到的是他的庐山真容。”

“不是说他行踪很诡秘?什么人对他这么了解?”

“就是他两个师兄啊,不动明王陶振海和降三世明王云飞尘,他们和赤云是一起学艺的师兄弟,彼此知根知底,说的话总不会有差。”

商怡敏对赤云法师本人不太在意,却很重视谢岚那邪门的寒功,让赵霁细致描述厮杀时的情形,然后叫他伸出双手,食指依次按在腕脉上检查。

“你现在行气一周,将内力聚到胸口,再大力按压神封穴,看看可有异常。”

赵霁随即照办,指力到处,左乳旁的神封穴顿如万针戳刺,疼得他大声惊叫。

商怡敏点头:“那贼人的寒气已侵入你的经脉,积个一年半载便性命难保,幸亏发现得早,每日正午用《炽天诀》的心法调息一次,半月内即可根治。”

赵霁抹着胸脯直伸舌头,后怕道:“听那些前辈说,这贼人使的是降三世明王的《玄冥功》,还推测云飞尘已经和赤云联手,您看像么?”

商怡敏冷笑:“只是形似罢了,就你这点道行,若遇上真正的《玄冥功》哪里还有命在。况且云飞尘不可能和赤云合作,当初梵天教分裂就是因为赤云想杀掉他和陶振海,夺取他们各自的独门神功,以云飞尘的脾气怎会和企图谋害他的人握手言和?”

赵霁早看出她对梵天教的内部矛盾知之甚详,也一早就想打听十七年前她在天游峰上的奇遇,此刻逮到探查的缝隙,便不失时机插问。

“人们都说您曾在天游峰单挑梵天教五大明王,徒孙斗胆请教,您当时是怎么斗败他们的啊?”

商怡敏笑道:“这些江湖骗子为了把我塑造成女魔头不惜往我脸上贴金,五大明王任选其一也是睥睨武林的霸者,当年我不过是个十七岁的毛丫头,别说一对五,就是单打独斗也难取胜。”

赵霁跟着笑了,觉得这太师叔性情着实讨喜,只凭真才实学狂妄,绝不自吹自擂招摇撞骗,上次自己恭维她“武功天下第一”,她也说:“当年算不得第一,如今不清楚江湖上的形势,假使这十几年中过去的高手都裹足不前,那或许能名列三甲吧。”

“所以商太师叔那时是靠智斗赢了他们?”

这是他最信服的假设,也最接近真相。

商怡敏没必要隐瞒此事,既然聊到了便据实相告:“梵天教内部勾心斗角在当年是公开的秘密,五大明王性情不一,各自为阵。赤云老狗和金刚夜叉明王裴胜是一伙的,陶振海和云飞尘则是结拜弟兄,又算一派,剩下的军荼利明王宇文渊是骑墙派。那年赤云老狗以解封九州令为名邀齐其他四位明王到天游峰集会,暗中联合裴胜,并拉拢宇文渊,想借机除掉长年与之不和的陶振海和云飞尘。我和陶振海、云飞尘在之前打过一点交道,他俩对我还算客气,我到了天游峰上,得知赤云的阴谋后便悄悄向他们报信,他二人事先有了防备,故而另外三人未能得手。五人一番乱斗都不同程度受伤,裴胜更是当场身亡,宇文渊怕陶振海追杀他,吓得仓惶出逃。陶振海却念着同门之谊放了赤云一马,同时看透名利,决意带着幼子归隐田园。云飞尘是他的好兄弟,见他隐退,也不留恋眼前,跟着远走世外,做闲云野鹤去了。”

赵霁兴致勃勃听完,意犹未尽道:“那您当初怎么想到去天游峰呢?”

他想商怡敏和商荣性格相似,许是去瞧新奇看热闹的。商怡敏一时说顺了嘴,不经意间答道:“我是为了偷军荼利明王的《朝元宝典》……”

话到半截,猛然警觉,急急住了口。

赵霁没听出这乍断的气口,懵着头追问:“听说《朝元宝典》是能用乐器操纵动物的催眠术,您怎会对它感兴趣呢?”

他知道商怡敏不懂也不喜音律,为何要去盗一本对自己无用的秘籍?

商怡敏露出明显的烦乱,冷声道:“这个以后再说吧,时候不早了,你该回去了。”

这老姑奶奶暴躁无常,凡事都不能违了她的意。

赵霁唯唯告退,走到水池边又急急折返,跪在商怡敏膝前恳求:“商太师叔,徒孙才想起一件事,昨夜神农堂堂主纪天久在九十九道拐遭贼人杀害,重伤后坠落山崖,太师父带人找了半日也没发现踪迹。徒孙来时路过案发地点,昨晚洒满鲜血的页岩居然变得干干净净,一滴血迹都没留下。徒孙百思不解,想求您指点。”

他知道商怡敏见识广脑子灵,也许能解释这奇异现象。

商怡敏听他大致叙述完案情,抱臂思索道:“我也不知道杀害纪天久的人是谁,但关于那个血迹,有这么一种可能。峨眉山的一线天附近长着一种名叫‘猪血草’的植物,果实榨汁后的形状气味都酷似鲜血,静置几个时辰会逐渐变得透明无色,倒入白醋,又会恢复原有的颜色。你不妨试试看。”

赵霁惊喜,想了想又犯愁:“山上没有白醋啊,要到山下很远的市集才能买到。”

商怡敏另外提供了一个方法:“没有白醋,用白浆果苋的汁液代替也行,山上到处都是,不过你得快点,要是下起雨来,痕迹就都被冲掉了。”

赵霁像猴子一样扑入山林狂采浆果时,商荣也起床来到上官遥所在的客房,萧正言正守着他喝药,这位长老看来特别关照上官遥,把他当成自家小孩照应。

这也是个可疑之处,商荣借玩笑摸探。

“萧长老真疼上官大哥啊,吃饭吃药都要哄,好像把他当小孩儿在宠。”

上官遥稍稍一顿,继续大口喝药,萧正言露出一丝苦涩的微笑:“这都是纪堂主交代的,他最疼这个徒弟了,打他拜师起就叫我们这些长辈好好关照他,可怜他现下生死未卜,心里多半仍记挂这孩子,我能不多替他尽点心吗?”

说罢接过上官遥手里的空碗,递了张手帕给他擦嘴。

纪天久宠爱上官遥是毋庸置疑的,不然不会屡次纵容他犯错,商荣悄悄端详上官遥,看他气色依然很差,不知伤势是否有好转。

这时一个杂役送来澡盆和洗澡水,是为上官遥准备的。

商荣没话找话道:“这屋子仄小,洗澡不方便,不如我扶上官大哥去附近的温泉洗浴,洗得畅快又干净。”

萧正言笑着摆手:“不成不成,阿遥怕水,水一淹过肚脐就心慌气短,平时洗澡都是站在空盆子里用水淋浴的。”

商荣笑道:“原来上官大哥也有弱点啊,我还以为他什么都不怕呢。”

那杂役安放好澡盆水桶,发现忘拿洗浴用的无患子和皂角。萧正言说:“你跟我说在哪儿,我去取好啦,观里人手不够,忙你的去吧。”

又对上官遥说:“你和商少侠说说话,一直闷着发愁对身体不好。”

商荣得到与上官遥独处的机会,便设法套话,假装殷勤地说:“上官大哥,你的换洗衣服在哪儿?我先帮你找出来吧。”

上官遥眼珠在他脸上滚了一遭,露出特有的狐媚微笑。

“商贤弟怎么突然亲热起来了?我记得以前你可是非常讨厌我的。”

商荣赔笑:“那是小时候不懂事,你是本门的贵客,此刻有伤在身,我得负责照顾你呀。”

“呵呵,那真是多谢了。”

上官遥翻身下床,想是牵动伤痛,捂着胸口剧烈咳嗽。商荣递了碗水过去,出于提防,没靠他太近。

上官遥接过茶碗,两眼直勾勾望着他,像要钩出他的真心话。

“商贤弟,你若有话就请直说。”

商荣知他生性狡诈,太过刻意定露破绽,便面带愁容问:“上官大哥知道萧长老为什么赶来峨眉山吗?”

“他好像有要紧事找我师父,具体是什么我也不清楚。”

“这样啊,那就难怪了。”

“莫非商贤弟知道内情?”

“……纪堂主失踪前曾找家师谈话,说莫大哥他……”

“……我师兄怎么了?”

商荣密切关注着上官遥的神态,故作为难道:“据说有人告发莫大哥暗通不灭宗,利用养济院的难民做试验,害死数百人。通敌的信件已被搜出,前日已畏罪潜逃了。”

上官遥白眼一翻倒地晕厥,这变故太快,商荣来不及详查真伪,犹豫片刻上前扶起,看他气息微弱脸色煞白,狠掐人中也未醒转,竟真的昏死过去了。

他这是吃惊还是害怕?当真什么都不知道吗?

正凝神思索,萧正言回来了,慌忙将上官遥抱到床上,商荣不便欺瞒,如实回答他的询问。

“我刚才不小心,说了莫松大哥的事。”

萧正言吃惊怨责:“你这孩子真多嘴啊,阿遥和莫松最要好,纪堂主怕他受刺激,都没敢告诉他,怎么叫你给说出来了。”

商荣只得作愧道歉,心里疑惑膨胀,纪天久对上官遥过分的爱护很不寻常,这个胡作非为的徒弟就是神农堂里的害群之马,因何缘故获得掌门人喜爱,进而无原则地百般庇护?

经过萧正言推宫过血的按摩,上官遥渐渐苏醒,说自己想吃荷叶汤,这荷叶汤是神农堂自创的一道药膳,只他们本门人会做,萧正言委托商荣照看病人,亲自去厨房炮制羹汤。

客房陷入寂静,仿佛大量泥沙压在头顶,沉闷中隐含危险。

商荣立在床边观察上官遥的脸,他双眼闭合,似睡非睡,像一个外表精美的包袱,无法透视里面的内容。

“商贤弟。”

上官遥忽然轻声呼唤,似有话讲。

商荣应声走近两步,见他闭着眼睛问:“你觉得,你莫大哥会是那种人吗?”

他这反问很像障眼法,商荣见招拆招:“莫大哥宅心仁厚,绝不会做这种事,我相信他是被人冤枉的。”

“是啊,所以是告发他的那个人有问题。”

“莫大哥得罪过什么人吗?那人为什么诬陷他?”

“这有什么可猜的,我师父即将退位,师兄是呼声最高的继承人,那人的目的就是不想让他做掌门。”

“……这个诬告者会是谁呢?”

“哼,管他是谁,就算我师兄做不了掌门,神农堂也不会落在其他人手里。”

上官遥轻轻呼了口气,微笑像缓缓开放的花,缥缈而安详。

“商师弟,你知道我为什么怕水吗?”

以为他在转移话题,商荣保持沉默,他却自顾自导入。

“我四岁那年被两个歹人劫持,他们把我丢进河里想淹死我,后来我命大活了下来,从此摊上这怕水的毛病。你说说,这两个坏蛋该不该死?”

商荣厌恶上官遥,但就事论事地讲,他的遭遇确实值得同情。

“他们残杀幼儿,自然罪无可赦,当时若有正义侠士路过,定会当场除害。”

“你能这么想就好。”

上官遥发出刀片般冰凉的笑声,浓密的睫毛微微抖动,露出玄色的亮光,那亮光令人心颤,活像埋伏在草丛里的毒蛇在窥伺猎物。商荣直面这涌动的杀气,暗暗捏紧拳头。

风像个隐身的巫师,喊着虎啸般的咒语,招来黑云闪电。

赵霁逆风奔行,头发被刮成蓬乱的草垛,零星雨点坠落时他的脚踩上九十九道拐的危崖,提起裹在布衫里的浆果用力拧压,将白色的汁水淋在那块曾经沾满血迹的叶岩上。

似乎有一支看不见的笔在挥洒着墨,昨晚的血迹顺着果汁的流向逐一呈现,殷红的颜色与鲜血无异。

还真是猪血草伪造的!

令人惊惧的思绪闪过脑海,犹如在山顶上绵延翻滚的浓云,闪电撕裂天幕,大雨瓢泼直下,猛烈冲刷岩石,那本可充作证据的“血迹”只留在了赵霁记忆中,引导他探寻真正血腥的内、幕。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热门小说
盖世双谐反叛的大魔王绝对一番终末忍界信息全知者五胡之血时代奸夫是皇帝你老婆掉了我只有两千五百岁玄尘道途
相邻小说
恶魔游戏恶魔游戏邀请者窃玉最强捉鬼炼妖系统假凤泣虚凰假凤虚凰三国群雄争霸异界末世之德鲁伊御妖幻想录御妖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