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屋,顾浅止便寻了一个阳光极好的位置搬过板凳坐了下,准备好好的晒一晒太阳,放松一番。
见着她寻了个地坐下,沈容华也是立即拿过了一个板凳紧紧的挨在她身旁坐着,习以为常的去揽她的手臂。
向来是不习惯与旁人身体上有碰触的,虽说先前与沈容在身体上的接触也不少,但她终究是没有做到如他那般的自然,如他那般的习以为常。
伸手将他往一旁推了推,威胁道“别总是动手动脚的,老实点。”
被她推开,沈容华立即不放弃的又贴了上去,讨好的笑道“这怎么能叫动手动脚呢,这是对公子的爱意。”
顾浅止再次推开他,毫不犹豫的拒绝道“本公子不需要这份爱意,离远点。”
再次被她推开,沈容华依旧是不放弃的对着她讨好的笑了一番,这次,却是识趣的没有去揽她的手臂,只是拿起了她衣袍的一角放在手中轻轻把玩着,出声埋怨道“公子真真是没良心,竟连碰一下都不许。”
顾浅止挑眉瞧他,见着那被他握在手中的衣袍,道“如若是别人想碰本公子便让他碰,那岂不是太随便了些?”
听着她的那份措辞,沈容华立即抬眼瞧着她,不情愿道“沈容对于公子来讲,怎能算的上是旁人,公子竟将我与旁人放置一处,真真可恶的很!”
顾浅止闭了眼转过头不去看他,感受着日光照在脸上的那份舒心,语气似乎也跟着愉悦了些,淡淡道“如若真的是旁人,那本公子的衣袍,怕是他便连半分都碰不到。”
听着她那含了深意的话,沈容华立即抬眼轻笑的瞧了她一眼,心下一阵的满足与欣喜,片刻又垂下了头去把玩她的衣袍,娇羞道“公子竟会道这些惹人的情话。”
顾浅止闻言皱眉疑惑,她方才道什么了?不过是道了一句事实罢了,难道他又多想了些什么?
此时被日光晒得舒心,也是懒得再开口与他解释,随他如何想,反正她只是道了句事实罢了,也无大碍。
惬意的转了转身子,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放松了身心晒起了日光。
瞧着顾浅止此时已完全沉醉在日光下,不去理他,沈容华抬眼不悦的瞧了她一眼,此次出来上山,是来赏雪的,可不是让她在这睡大觉的。
想罢,暗自轻哼一声,抬眼扫了扫四周,见着阁楼旁那大片开的正盛的梅花树,才又瞧了她一眼后放了他手中握着的衣袍,起身抬步朝着那些梅花树走去。
觉着身旁之人离开,顾浅止微微转头听着他离开的步子,想着,许是她不理他,惹得他有些无聊想要寻些事做罢了,虽知此时她不理他是有些不妥的,但如今被晒得舒心,实属是不愿开口与他讲话,便也任由他去了。
沈容华走至一旁的梅花树前,对着眼前的一枝枝梅花细细的打量着,细细打量了半晌,才抬手折下其中的一枝,放在手中转身朝着顾浅止走去。
他记得,她是喜欢梅花的吧,如此一朵傲雪欺霜的梅花,也正是衬了她的那份不可多得的心性。
觉着身旁的位子重新被人占据,顾浅止只是微微朝着他转头,未曾言语,见着她那份慵懒的模样,沈容华只是将手中的梅花轻轻放在了她的鼻尖处,一脸轻笑的瞧着她。
鼻尖一阵淡淡的香气处按传入,顾浅止疑惑的睁了眼,这一睁眼,便见着眼前那一枝开的正盛的梅花,侧眼疑惑的瞧了沈容华一眼,见着他将手中的梅花朝着她递了递,才伸手接过了那枝梅花,放在手中细细的打量着。
她记得,小的时候她是喜欢的梅花的,在所有的花中,独独最喜欢梅花,喜欢在梅花开的时候细细的打量,细细的欣赏它那份独特的美。
小时候,她总感觉这种花与旁的花不一样,大多数的鲜花都是开在万物复苏和风细雨时的春天,剩下的一些,便会在夏雨雨人温清定省的夏日开放,一年之中只有梅花这种花,到了冻人的寒冬才会开放,并且开的如此盛,如此艳,仿佛丝毫都不惧怕冬日那刺骨的严寒一样。
她也曾因此问过姑姑,为何只有梅花在冬日里开放,它不怕冷的吗?当时明淑妃只是言简意赅的答了她一句“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
自那以后,她便更喜欢梅花,更喜欢它的那份傲骨。
她还记得,小时候,她最喜欢在下雪的日子中赏梅花了,总觉得在漫天遍地的白雪衬托下,那一簇簇清冽的梅花甚是好看,是以每到了大雪之日,明淑妃也会特别的嘱咐怜儿让她将火炉摆在离窗前近的地方,以免她在看梅花时冻着身子。
但随着她在凤鸾山上待的时间久了,对这些花花草草的情趣便日渐的减少了,自然对这梅花也是少了些许的兴趣。
只是如今瞧着手中的这份梅花,依旧是觉着,比起旁的花,还是梅花开的最盛,最美,最得她的心意。
将手中的梅花转了转,抬眼看着身前的沈容华,淡淡问道“摘花做何?”
沈容华指了指她手中的梅花,笑道“我猜着,公子应该是喜欢梅花的。”
顾浅止笑着瞧他,饶有趣味的问“倒是说说,如何猜到的?”
沈容华看了她一眼,道“我讲了,公子可不许打我。”
顾浅止挑眉看他,半晌后无奈点头,她在他的心里,竟是如此一个随随便便就会打人的形象了吗?
得了顾浅止的保证,沈容华才娓娓道来的推测道“按着我平日里对公子的了解呢,公子如此懒惰,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性子,在如此冷的天气里,定是不会出门的,能让公子在如此的天气下出门上山,那这山上定是有公子喜欢的物件,但一眼扫去,这山上无非是有这座阁楼,这片梅花,还有这满地的白雪。”
“这阁楼是明玉兄在来之前才命人盖完的,为的就是这次有个地方住,能好好的多玩两日,先前在这山上并没有阁楼,是以公子定不是奔着这阁楼来的。”
“而这满地的白雪,青州城无所不有,就说云王府也是到处都落满了,公子若是喜欢雪,在云王府内舒舒服服的瞧便可,何必费那么大的力气来这山上。”
“那剩下的,便只有这片梅花了,云王府或许是有梅花的,但王府中的梅花定是不如这山上的壮丽好看的,是以我才推测,公子是为了这梅花才来费心费力这山上的。”
“再说,在花未央待着,我身上平日里也是需擦些香粉的,而我平日里擦得香粉便是经了梅花而成的,每次公子在我怀中的时候都比往常乖巧安分上好多,定是也是喜欢闻我身上的那股梅花香的。”
“按着这两点,我便猜测到,公子应是喜欢梅花的。”
说完,便信心满满的微仰了头瞧着顾浅止,希望她出言夸他。
虽然他事先调查过,她是喜欢梅花的,但照着他这些日子对她的观察,还是能说上一两点的。
听着他那甚是有理有据的推测,顾浅止象征性夸赞的点了点头,瞧着他的眸子中染起了几分兴趣与好奇,没想到平日里瞧着他一无是处的模样,心下却是观察的那么细,想法如此缜密。
饶有兴趣的瞧了他一会,顾浅止才极其随意的出声道“没想到平日里本公子倒是小瞧你了,竟观察的如此细致。”
听着她那漫不经心却似乎是含了深意的话,沈容华心下突然不自觉的慌了慌,随即立刻压下了心底的那份心虚,抬眼对上了她的视线,佯装十分自豪的对她笑了笑,随即轻哼一声,解释道“只有对在意的人,我才会观察那么多的,要是换了旁人,我才懒得去想。”
闻言,顾浅止同样是对着他轻笑了一声,垂眸看向了手中的梅花,似乎是没有将他的那份敏锐的洞察力放在心上,只是当作平常之事,一扫而过了。
见着她再没有问下去,沈容华才垂了垂眸子,放下了心中悬着的那份紧张。
他怎的忘了,她可是北越的将军,纵使平日里再懒散,对旁的事再漠不关心,但心底那份起码的警惕和洞察却还是有的。
只想着与她解释,却是忘了她不止是顾浅止,不止是云王府的大小姐,更是北越的战神顾将军。
如若真的被她发现了什么端倪,非但任务功亏一篑不说,更是让他没了在她身旁存在的理由。
庆幸他方才糊弄了过去,暗自轻呼一声,在她面前,他总是容易放下戒备,往后,可是万万不可再如此放松了。
顾浅止一脸笑意的瞧着手中的梅花,沉默半晌,才突然出声问道“沈容,你是几岁便没了父母的,本公子倒是忘了。”
听着她唤他的那句“沈容”,他心底便有一股不好的意味袭上,又听着她那突如其来却又饱含深意的问题,不觉心下那份消散的紧张又重新聚集了起来,甚至比先前的那份要强上好几倍。
沈容华抬眼瞧着她,只是瞧着她如今面上的那份笑意,心下莫名的怕了几分,怕她会道出一些他不可预料到的话,怕她会看穿他。
顿了好半晌,才屏了气息,答“六七岁时。”
顾浅止抬眼瞧他,就那么无言瞧了半晌,就在沈容华的心提到嗓子眼时,才见得她突然扯了嘴角,对着他肆意的笑道“果然,没有母亲的孩子就是机灵些,这点,你与本公子倒是一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