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是知道方明玉此时心中是想的什么的,只是他不问,他自然也不会开口告诉他,尽管心中感激他今日在花未央时等他,但还是不足以他对他有几分信任。
只是方明玉还未说话,一旁的婉晴却是走上前极其不乐意的推了他一把,语中带刺的质问道“你方才可是惹到了浅浅?”
此言一出,沈容话立即苦了脸,面对她的质问似是有万分的委屈,哀了声道“婉晴,你怎会如此想,你又不是不知道,对于公子,我只能是受欺负的份,那还能有哪个本事欺负她啊?”
说罢,真的是一副极其委屈,极其控诉的神情瞧着她。
婉晴半信半疑的盯着他看了一会,直到思虑半晌,心下真的觉得,他说的话好似真的有那么几分道理,好似一直以来,他与顾浅止之间,一直是被欺负的那个,才兀自觉得方才的举止冲动了些,略带歉意的收了那质问的目光,转过了身不去看他。
沈容华见着婉晴那副带了几丝歉意的目光,心下不禁闪过一丝暗喜,幸亏他平日里装的软弱了些,不知此时还不知该如何解释。
只是,就算是他惹得顾浅止,他也不可能让他们知道,否则按照顾浅止那份倔脾性,又按着婉晴那护犊子护的紧的脾性,必定让他在这待不过今晚。
方明玉见着婉晴那不管不顾的动作,立即抬扇敲了敲她的肩头,示意她切莫冲动。
片刻过后,又抬眼打量了一眼沈容华,才别有深意的收回了视线,对着身旁几人催促道“别干站着了,快端菜进屋吧,这菜都凉了,待会方萝那小妮子又要怨东怨西了。”
婉晴本就心含愧疚,闻言立即走到了火堆旁,将先前苏晏放在地上的那盘菜端起来,抬步朝着屋中走去。
见着婉晴进屋,方明玉对着身后剩下的几人道“都快些进屋吧,外面天气简直要冻死个人,你们不冷,本小王爷还冷得很呢。”
说着,抬手捂了捂他那两条手臂,便进了屋。
苏晏闻言也是轻笑一声,跟在他身后进了屋。
殷祁连抬眼瞧了一旁的沈容华,见着他如今依旧是那副嬉皮笑脸悠闲惬意的神情,虽心下觉着有几分的不对劲,但还是未能找出到底是哪里不对,只能是一言不发的转身进了屋。
见着几人进屋,沈容华嘴角轻扯,暗自笑了声,只是不知方萝那小妮子办好他交代她的事了没有,还是最好别让他失望的好。
这边方萝刚提着水桶进屋,便见着顾浅止背对着她正坐在桌前,微微侧眼一瞧,她的眼眶似乎还红着,桌上的那杯中依旧是还没有分毫的水。
又探头瞧了眼外面的情形,见着那几人依旧是站在那说着话,立即不怀好意的偷笑了声,这天时地利人和的局面,她必定是不能辜负沈容华的期望了。
而这轻微的一声偷笑,自然是没瞒得过顾浅止那双极其敏锐甚至能与猎犬想比的耳朵。
听着那声没能掩住的偷笑,顾浅止微微转头,便见着方萝正一手提着个水桶,站在她身后极其欢喜的瞧着她。
见着是她,顾浅止淡淡的瞧了她一眼后又兀自转过了身,似是不想瞧见她,亦或是不想让她瞧见她如今的这番情景,只是瞧着她眼中的那份笑意,心下有些难忍罢了。
心下自我催眠着,她不过是个小娃娃罢了,犯不着与她置气。
谁知她刚一如此心中暗想着,身后的方萝却是走至一旁将手中的水桶小心翼翼的放下后,抬步走至她身前一把拉过了她的手,凑到她身前神秘兮兮的道“顾哥哥,方萝有一个秘密,你要不要听?”
顾浅止抬眼瞧着她,纵使她好奇心向来是重的,也纵使方萝这句话是很有诱惑力的,但她依旧是毫无波澜的从她手中抽回了手,淡淡道“不要。”
方萝早已料到她会这般的漠不关心,立即将先前准备好的那份死皮赖脸拿了出来,又是一把拽过了她的手,对着她出声乞求道“哎呀,顾哥哥,萝儿的好顾哥哥,你就听一听吧,萝儿可想说给你听了,而且萝儿只想说给你听,求你了,顾哥哥,听一听嘛。”
顾浅止见着她那副死缠烂打的模样,似是如若她不听,她便能在这一直纠缠到她听为止,虽然心下是有几分不喜欢她的,但为了让她不再折磨她,为了讨个心下的清静,再次费力将手从她手中抽出,不得已的对她软了声,道“那有话便快些说。”
方萝见着她的那番死缠烂打还是极有效果的,不由对着顾浅止欢喜的笑了一声,随即立即便从桌前爬起身,抬手欲将顾浅止拉起来。
顾浅止虽是瞧出了她的意图,起身与她往楼上不愿般走着,但依旧是出声问道“做何?”
方萝将她从桌前拉起,带着她往楼上的房间走去,边带她上楼,边解释安抚她道“这个秘密,还是要去楼上说比较好,在下面可是隔墙有耳,万一被旁人听去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顾浅止听着她如此小小的年纪,便能如此伶牙俐齿,长大了后也必定是个难以纠缠的人物。
而此时她反而觉着,如方萝这般豪放洒脱的性子,想想也是极好的,不像她,从小性子便沉闷的很,也向来不善于表达,遇事只会在心中闷着,不会找人倾诉或是发泄,倒是难受的很。
如方明玉道的那般,在战场上,她是得意地很,但转而到了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上,她却是连个傻子都不如。
如此想来,他的话许是真的道的不错,在云王府,她与顾云韶便是一片尴尬的气氛,而到了沈容这,遇上一点小事,她便能思前想后久久不能释怀。
或许,她天生就不会解决这些杂事纠纷,天生就是要被这些事折磨的。
如眼前的方萝这般,往后等她长大了,这般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许是话里话外都是不会受分毫的委屈。
微微抬头看了眼身前那小小的人,或许是因了心下的想法,或许因了心下对她那份暗自的羡慕,心下对她的那份不愿似也是莫名其妙的少了些。
被她拉着上楼进了一个房间,顾浅止被她按到床边坐下,见着她将她牵到床边后,自己反而跑去桌前搬过一个板凳在她身前坐下,顾浅止疑惑的瞧着她,不知她到底是有和秘密告与她。
其实她对她的秘密不算是十分感兴趣,因为她觉着,一个小娃娃而已,还能有什么惊天的大秘密不成,只是她见着方萝已回了屋,想着那沈容必定也是回来了,只是此时还没有进屋罢了。
只不过,她是怕,她怕沈容华进屋后她会忍不住的质问他,质问他先前在河边为何不理她,质问他是不是真的讨厌了她。
但纵使是心中的一面极其的想问他个缘由,心中的另一面却让她狠狠的控制住了她,如若她真的问了他,得出的答案便是她原先在河边想的那般,到时候,她的自尊怕是都要被难堪占领了。
或许是心中的后者占据了她一大半,不想去应对那个预计般难堪的后果,只能顺着她的拉扯顺势逃离那里。
至于待会该如何面对他,那便是待会要想的事了。
方萝在她身旁无比乖巧的坐下,脸上的神情似是说变便能变一般,本是欣喜的脸上立即现出一副委屈巴巴却又万分后悔的神情,瞪着那双水灵灵的无辜眼神一眨不眨的盯着她。
顾浅止蓦然瞧着她那副似是被她欺负了的神情,心下立即慌了慌,一眨不眨的盯着方萝面上的那副委屈神情。
脑中不由记起戏本中说的那般,方萝的这般委屈神色,是为了嫁祸与她,让旁人觉得是她欺负了她而孤立自己。
一瞬间,这个想法立即充斥了她的心间,一时间手足无措,没想到这种事竟会发生在她身上,袖中的手不禁松了又握,握了又松,不知该如何面对。
许是顾浅止往日里无事便会去朝夕拾听书,听的多了,脑子便也跟着糊涂了,又或许是她如今的心绪倒是越发的倒退了些,竟被一个小女娃娃的无心之举弄得如此的疑神疑鬼。
总之,无论如何,如今她的这般想法,却是真真的没被方萝猜到,或许她这一辈子都猜不到,如她那般清纯可人的人物,竟也会被堂堂的北越大将军臆想成了如此卑劣的人物。
方萝眼泪巴巴的盯着她,直到将顾浅止瞧得发毛了几分,才喏喏的出声道“顾哥哥,萝儿错了。”
听着她突然道出的那声似是想要乞求她原谅的话语,顾浅止本是十分无措的心立即一怔,瞪大了眸子一言不发的疑惑瞧着她。
除了先前在花未央的那一段时间,以及在马车上的那段时间她是与方萝在一处的,先前并无任何时间与她在一处吧?
顾浅止不由细细的回想着,思前想后,她也就与她待在一处两次,期间因了沈容,她并未与她多说几句话,更是未与她有何矛盾,那她如今这番话是如何意思?
方萝见着顾浅止面上的那番疑惑神色,心下不禁暗喜一阵,不由佩服自己的演技,如此一番,果然是将她哄骗了住,没想到顾浅止的心下竟是如此的单纯好骗,即使如此,那接下来,便好做多了。
只是方萝此时不知,如今她心下对顾浅止的那番印象可是大错特错,顾浅止之所以做出如此一副疑惑的神情,并不是好骗,只是一时还停留在回想之中,并未回过神来罢了。
往后的日子中,她才真正的体会到,眼前的这位北越的顾大将军,竟是如此的出乎她的意料,甚至还成为了她人生中最大的福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