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屋子,沈容华将顾浅止轻轻放置床上,余光瞧着她那光着的脚,不禁将床上的被子扯了过来替她盖上。
虽逃离了火场,也清醒了几分,但还是感到身上一阵阵莫名的痛意袭上,更是头痛欲裂。
意识逐渐恢复,身上的力气也恢复了几分,顾浅止轻轻抬手想要揉揉额间,却不想手刚一抬起便被一人抓了住。
感觉着手心的那般温暖的触感,让她不禁感到一阵的安心,脑中的痛意随着心下的那份放松得以消散了几分。
手上渐渐用力,反握住了那只温热的手掌,便又重重的睡了过去。
被她反握手掌,沈容华在床边坐下,一动不动的瞧着她。
婉晴刚一进屋,便瞧到这番场景,不禁站在门口处停了步子,瞧着沈容华朝着她这边看来,转眸瞧了一眼那沉睡过去的顾浅止,才放下心,开口对着他感激道“谢谢。”
沈容华转头瞧着已睡过去的顾浅止,淡淡答道“无妨。”
婉晴轻点头,又抬眸看了顾浅止一眼,刚欲离开,余光却撇到沈容华左肩处的衣衫破烂,那露出的肉似乎被火灼伤,正往外冒着鲜红。
瞧着那伤口,婉晴欲言又止,但挣扎一番,终是什么都未能道出口,转身轻关房门,抬步离去。
沈容华看着眼前的顾浅止,心中不免一阵后怕袭上,如若今晚他真的晚来一步,她是不是就要与她天人永隔了。
想到那份可能,心间不由抽搐了一下,再也不敢想,抬手将她的手拿起放到他的脸上轻轻摩擦着。
盯着她瞧了半晌,忽然记起一事,不禁朝着她左肩处瞧出,果不其然,她那左肩处的衣衫果然又染上了红色。
轻叹一声,放了她的手,抬步走到一旁的衣柜处取出一身干净的衣物,又折回床边坐下。
盯着她挣扎了半晌,终是将被子掀开,抬手将她身上的衣衫轻轻解开,褪去。
直到她身上只剩了一见抹胸及亵裤,才移了视线,拿过床边的帕子将她左肩处的血迹轻轻擦去,伸手拿过一旁的药瓶打开,将药洒在她的肩头,再次包扎好,才替她换上了干净的衣物。
动作一气呵成,却不知他的心中早已泛起阵阵涟漪。
替她换完衣物,重新为她盖好被子,他才起身走至桌前倒了一杯凉茶仰头喝下。
就那么在桌前坐了许久,直到外面的夜色渐渐消散,微微露出橙红色的光,才重新回到床边,牵住了她的手。
这一觉,顾浅止睡了很久,但睡的极其不安稳,甚至还做了一个让她后怕的梦。
在梦中,她被大火围住,纵使费了全身的力气,依旧是未能逃出,最后将要被火烧过之时重重的咳嗽了一声,才渐渐醒来。
从睡梦中清醒,伸手朝着身旁摸了摸,感觉到身下的那番柔软,她才庆幸,那原来真的是个梦。
身旁一道轻柔的声音响起,“公子醒了,可是有些渴?”
听着那道熟悉轻柔的声音,她轻轻转头,不禁对着他道“沈容,我昨晚做了一个极其骇人的梦。”
沈容华听着她的话,轻笑一声,柔声安慰道“只不过是个梦罢了,公子将它忘了便可。”
听着他那极淡的语气,顾浅止在回想了片刻之后轻轻点头,但依旧是疑虑的很,昨晚真的是个梦吗?
轻轻抬手,想要撑身坐起,却是在起身之时感到身上好似无了力气,竟连起身都不能。
左肩处也是跟着疼了半分,不由抬手抚上。
感觉到这莫名其妙的无力,不由轻轻皱眉。
沈容华瞧着她那番举动,未多问她,抬手将她从床上托起,拿了只枕头放在她的身后让她靠在了床头。
觉着身上莫名的无力,顾浅止不禁出声疑虑道“我这是怎么了?”
沈容华转身走到桌前为她倒了杯水,走到床边递给她,道“怕是公子做梦做累了。”
顾浅止接过水,半信半疑的信了他。
只不过,这个疑虑还未维持到晌午便被解开。
用完早膳,婉晴来瞧她,开口第一句便是“浅浅,你昨晚可要吓死我了。”
此言一出,顾浅止便知,果然沈容今早是骗她的。
问了婉晴,才得知,昨晚那竟不是梦,而是真的。
但当她听到昨晚是沈容冲进大火将她救出之时,心下对他的埋怨不禁尽数消散。
心中只是觉得,他竟是又救了她一次。
是以当他再与她说话之时,她也是没有再去问他为何要将此事瞒住她。
下午,方明玉没有来看她,只是派人传来消息,已是道他有事走不开,不能前来看她,二是青山散人已在路上,让她放心。
夜里,顾浅止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心里却是心事重重。
想她姑姑,想她未还未出世的侄子,想她的眼睛是否会好,想那夜的大火,想沈容。
日子一日一日过去,直到青山散人下山,到了花未央,口中骂骂咧咧,道他没想到此次竟是来了青楼来为人治病,真是有辱门风。
直到看到了她,看到了她身旁站着的沈容华,才住了嘴,那欲言又止的表情似乎是在掩示着什么。
一向眼尖的沈容华自然是没有放过他脸上那抹微妙的神情,不由出声嬉笑问道“老道士,可是有什么不妥?”
听着他竟敢道他老,青山散人不由恨恨瞪了他一眼,那么多年来,竟还有第二个人敢道他老。
但瞧着他似乎丝毫不惧怕他,也是转头不屑于去理他。
随着极其不自然的瞥了一眼顾浅止,压低了声音问道“你叫什么?”
顾浅止微微转头,不知他为何会莫名其妙的问她这个,便如实答道“顾浅止。”
听着她的名字,青山散人面上更是不自然了些,转头问了问在一旁候着的方明玉,“我是不是替她开好方子便可以走了?”
方明玉轻笑摇头,手中的扇子轻轻扇着,别有深意道“那怎行,等到顾丫头的眼睛治好了,我们可是还要请你吃顿饭的。”
听着方明玉话中的意思,不治好她的眼,恐怕他是不能离开了。
虽他还未探实她的情况,说不上是十足的把握,不过等到她真的能看见了,看到他会不会记起什么,到时候,怕是他就是有十张嘴也是说不清了。
虽然他心中觉得,他完全可以给她开好方子,嘱咐好人替她煎药便可悄无声息的逃走,但记起当初林清然逼他下山之时威胁的那番话,想逃走的那颗心又收了回去。
东厂他惹不起,东厂的那人主子他更惹不起,虽在以前欠了他一份人情,如今他派人找他,他的确也是该还。
只是想起一旦顾浅止的眼睛被治好,他便会蒙冤,无奈重叹一口气,皱眉摇了摇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