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三皇门,无尘面色微微变化,他是取出了一枚许久不用的玉牌,这是他身处太上仙宫时曾用过的腰牌。
但是他的这枚玉牌自无尘离开太上仙宫的时候就已经被太上长歌以灵力破除过,与仙宫之间算是彻底隔绝了关系。
但唯独有一线未解,那便是与无尘与长歌之间的联系,而方才无尘有所感知,正是手中这枚传来了温热,预示着太上长歌的那枚玉牌已经碎了。
玉牌碎,虽不一定代表着身死道消,但玉牌的主人此刻状态一定十分不好。
玉牌有引,可以感知到另一枚玉牌的方向,察觉到无尘面上表情的变化,帝辛不用猜也能后领会到底发生了何事。
只是两人交换了一下眼色,便匆匆赶去。
仙都境内,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两人选择了以步代剑,匆匆行去。
行至仙宫境内,忽有一行人踏剑而飞,步伐虽紧却在掠过两人之上是骤停了一下。
这一行人皆是太上仙宫之人。
"无尘师兄!"
有人唤出一声,接着便是一群人朝着两人围过。
见况帝辛面色不好,掌心正欲捏上一缕灵力,却听另一人叫出一声。
"真的是无尘师兄!"
但是那人刚唤出一句,却被身后长些的弟子重重一拍了后脑。
"什么无尘师兄,你看见什么了?"
那人叫做太上常胤,明明无尘就近在眼前,常胤却仿佛未曾相见一般对着身旁的弟子喝了一声。
众人闻声,也是会意。
"回大师兄的话,师弟眼拙,误判!"
"此处并无人!"
"是啊,这里并没有人!"
"那常胤师兄,我们赶紧回太上仙宫吧!"
余下的弟子跟着起哄,但明摆的意义都是假装没望见无尘,只有那常胤在望见无尘的时候,某种的神色留了留,但转而又赶紧避开。
"回太上仙宫!"太上常胤对着重弟子一挥手,一行人直接踏剑回宫。
停顿的片刻,除了无尘,这时候胸口的小狐狸忽然也探出啊脑袋,他好像察觉到了什么,目色复杂的捏紧的无尘的衣襟。
他鼻子轻嗅像是发现了什么。
"这里...这里小狐狸来过!"小狐狸口中低喃。
他在地上望见了一道深刻的剑痕,隔了许久了都未曾被沙土埋没。
这时候无尘的玉牌上又传来一缕温热,是有人刻意传讯,讯息内只有四个字——仙宫止步!
传讯的定然是太上常胤,而他给无尘传出仙宫止步四字,也就说明此刻太上仙宫定然面临极大的问题,而且绝对和他脱不了干系。
『仙都丨太上仙宫』
此时的太上仙宫内立的一群可不止了仙宫内本来的弟子,除了太上清澜以外南宫世家乃至王权世家都是有人涉足。
而太上清澜独坐一方的交椅上面色仿佛在一瞬间苍老了百岁。
邢罚殿内,此刻困着的正是那太上长歌,而此时的太上长歌,除了一身尊贵的服饰已被鲜血染红。
剩下的,他旁边还立着一个妖娆的女子,女子俯靠在他的胸膛,修长的玉臂完全缠绕在太上长歌的身上。
她仰头望着那张染了血也自然清俊的脸,是南宫姬璇!
"长歌我们又见面了。"
南宫姬璇贴着太上长歌的耳畔,柔软的娇息拍打在他的耳畔。
"我没想到你会变成这幅模样,早知道当初,就不该救你!"
太上长歌双目依然只紧紧的注视着空气里空白的一出,他甚至看都不愿看上南宫姬璇一眼。
"不该救我...那你当初为什么还要救我!"
"你直接让我死了得了!"
"你为什么还要救下戚家三口!"
听到太上长歌的话,南宫姬璇反而像是被刺激到了。
"你是瞧不起女修吗?"
"我有心拜入太上仙宫的时候,你为何始终不收,你太上仙宫不愿纳我就算了,你为何还传讯其他仙门,让他们也不得收我!"
南宫姬璇忽然一张好看的脸微微扭曲起来。
"我救你并不是让你去报仇,更是让你去伤人!"长歌口中一字一句的吐露出来。
"呵呵,报仇!伤人?"
"呵呵,可笑!真可笑!"
"你当真觉得,以我南宫姬璇的性格,被你救下后,求尽一切方法拜入仙门他就一定是为报灭门之仇吗!"
"是不会有人能够改变我了?"
说道这里,南宫姬璇反而停顿了一下,她面色凄厉。
"可是你可有曾想过!"
"我南宫姬璇虽然固执极端,可我拜入仙门是为了什么!"
"你说过不愿见我两手染血,触了剑,就一定会沾血!"
"我为了你这一句话,我放弃了仇恨,我甚至教诲的我的弟弟、妹妹不要想着报灭门之仇,我甚至想过让他们做一个普通人!"
"但我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我为了什么拼命的奢求仙道!"
"还不是为了能够看到你!接近你!"
"而你呢!"
"自从在长留山救下长琴问道的弟子后,你眼中可曾还有过旁人!"
"你在长留山中一待就是十年,十年不露世面,你可知我寻你寻的好苦!"
"可是当你知道我入了仙道后,对我更是凉薄十分!"
"我想见你,你甚至连看都不曾多看我一眼!"
说道这里,南宫姬璇忽然掐住无尘的下巴。
"所以..."
"我要开始复仇,我要将那些灭过我满门的仙门世家全部屠戮殆尽,我要让你怨恨我,讨厌我!"
"这样你才能够重新注意到我!"
"但是却没想到即便我如此,你却开始对我所做的一切一无所谓!就是我无论变成什么模样!"
"而你眼中离不开的始终只有那个魔头的余孽!"
"他到底哪里好了,哪里值得你那么在意!"
"你看我!你给我看着我!"
南宫姬璇捏着太上长歌的下巴,他想让太上长歌将目色转向自己,但是太上长歌却宁可闭上双眸也不愿再多看上她一晚。
"你已经不再是我认识的那个戚璇了。"长歌闭上双眸,他气息孱弱,说出一句。
"你!"
然而南宫姬璇听了长歌的话反是更怒,她忽然猛的掐住太上长歌的脖子,细长的两指像是勾爪般要深陷入长歌的咽喉。
"既然你不愿意多看我一眼,那我今后便不容你再多看他人一眼!"
忽然南宫姬璇举起手中的匕首,刺她目色怨毒,宛若一条森冷的毒蛇,生生将匕首的尖锋刺入了长歌的眼眸。
利刃出鞘,长歌眸中鲜血溢出,钻心的痛楚刺的他额上汗水不止,但长歌却是忍住,他牙关咬住,始终未闷出一声。
双眸被南宫姬璇刺穿,眼前先是剧痛,然后是一阵血红,再然后什么都感觉不到了,是南宫姬璇封住了他的感觉。
紧接着,南宫姬璇怨毒的声音再次于长歌的耳边响起,她贴的很近,温热的双唇几乎是贴在长歌的脸上。
"我是不会让你死的!"
"哪怕是废了你,我会让你这一生都离不开我。"
然后,南宫姬璇走了,邢殿的空气里忽然安静了许多,四周都是黑暗的,像是渍了水的烟墨打翻。
空气里好安静,甚至安静的能够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这时候长歌什么都听不见,本来应该是很模糊很混乱的意识,却在那一刻变得十分清晰起来。
脑中好像有东西要翻涌出来,像是一团乌墨的云雾,翻滚缠绵。
是一张脸,少年般清俊可人的脸蛋。
"无尘!"长歌染血的双唇缓缓张开,但是下一刻他心里忽然觉得撕心裂肺的痛。
"不对,他不是无尘!"
"为什么不是..."
忽然,太上长歌又质疑起自己说的那句话。
"他到底是谁?"
他又忽然觉得脑中的意识在剧烈的挣扎,像是被撕裂的云幕重新拼装在一起,但是某个地方似乎丢失了什么。
有一块残缺,不知道在哪,却感觉好像离自己越来越近。
在云海里,像是有一只手,揪住了自己的意识,将他往深渊里拽,如一只张开血盆大口的巨兽,将自己一口吞没。
再一次看见,他竟然是另一副模样,坐在雪地里,他抚摸着自己的脸庞,竟然无伤,而且自己还能看的见。
忽然,在太上长歌意识正浑浊不清的时候,有一个声音吸引了他,他忍不住的转头想要看去。
这个声音很甜美,像是甘霖,能滋润他的心田。
"阿祁,你在想什么呢?"
长歌转过头,看见是一张嫩白的脸,脸蛋上光洁没有一点的瑕疵。
他眨巴着大眼睛,水汪汪的看着眼前的自己。
"无尘!"望着他的脸蛋,长歌下意识的就唤出了两个字。
他将手伸向他的脸蛋。
他眼睛里带着奇异的光,像是晶莹剔透的水晶,闪烁着好像正午的阳光。
"阿祁,你...你怎么了?"
"不!你不是无尘!"
"你!到底是谁!"长歌忽然又觉得脑子一片混乱,他陡然触电似的松开那人。
"阿祁!是我啊!"
"我是小狐狸啊!"
"阿祁!阿祁!阿祁..."
这个陌生的声音不断回荡在长歌的脑中,但是他的眼神很天真,无暇的没有半点污浊的东西。
忽然,长歌觉得脑中好痛,意识像是混沌般剧烈炸开。
但是接着他眼前的一切又开始逐渐淡化,紧接着那张纯洁的脸蛋也在缓缓消失,只剩下两声"阿祁!阿祁!"还在不断呼唤。
最后一切重新回归了一片乌浊的云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