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坠落悬崖的那一刻,云落尘后悔了。
他忽然意识到,这一切其实都是一个阴谋,他后悔没有听师姐的劝阻,如果刚刚听她的回去叫人来研究一下这些法阵,后果起码不会比现在更糟。
当初出发之前,栾叶秋还对他说过,叫他不要太飘了,免得害得两人一起倒霉,没想到不幸被她言中了。
这悬崖至少有几百丈高,这还不是最糟糕的,因为云落尘已经听到来自崖壁方向羽箭的破空声。
居然还有机关!
他伸手拽过身边的栾叶秋,紧紧的把她抱在胸前,大喝一声:“天罡护身罩!”
雄厚的内力奔涌而出,形成一道金色的光罩,无数箭矢射道光罩上,竟直接被那澎湃的能量绞成碎片。
然而箭雨刚刚过去,又从崖壁另一个方向飞出来一块巨石,刚好砸在云落尘的背上,护身罩的能量瞬间溃散,而在那巨石之后,一杆漆黑的长枪接踵而至。
眼看那杆长枪就要刺穿云落尘的后背,千钧一发之际,一柄短剑忽然从云落尘的腋下向后刺出,刚好抵住了那如同毒蛇一般危险的枪尖。
“锵”的一声,这电光火石间的碰撞激起一连串火花,栾叶秋收剑入鞘,这短短的一瞬间,从出剑到收剑,一气呵成,行云流水,几乎看不清她的动作。
可是危机并没有解除,因为他们还在坠落,即使这些机关杀不死他们,就这么摔下去,也只有粉身碎骨这一种结局。
即将落地的瞬间,云落尘再次提气运功,浑身爆发出璀璨的金色光芒,一手抱着栾叶秋,一手朝着地面上狠狠轰出一拳,想要借助这一拳的反震力,减缓两人的下坠速度。
猛烈的拳风结结实实的击打在崖底,激起一阵气浪,云落尘和栾叶秋的身形也因为这一股气浪而延缓了下坠的趋势。
然而,两人还来不及庆幸,崖底突然亮起一片耀眼的冰蓝色光芒,似乎是云落尘刚刚那一拳的能量波动,又激发了附近的另一个法阵。
一股寒流毫无预兆地从下方侵袭而来,两人瞬间都被冻僵了,当云落尘摔到地面上的时候,听见自己的身躯如同坚硬的冰块一般砸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栾叶秋和他一样,也被冻成冰雕一般摔在地上,浑身僵硬,动弹不得,而且似乎还被刚刚那一股寒气侵入到了体内,此刻她清丽的面庞冻得微微发青,浑身都在哆嗦。
接着,更倒霉事情发生了,他们身下的地面居然裂开了一道口子,然后就一下子塌陷下去,两人催动内力才刚刚恢复了一点行动能力,却无法摆脱被埋入地底的命运。
“咚!”
“咚!”
两人先后掉落在坚硬的岩石上,栾叶秋虽然后着地,却先发出一声痛呼:“哎哟,好疼!摔死我了!”
两人原本冻僵的身体此时已经渐渐恢复正常,云落尘慢吞吞地站起身来,有些艰难地走到栾叶秋身边,关切地问道:“师姐,你还好吧?”
“我没事,”栾叶秋环顾四周,“这是什么鬼地方?”
云落尘叹了一口气说:“这是个地洞。”
栾叶秋抬头望了望说道:“我们是从上面掉下来的,我看能不能从上面闯出去。”
言罢腾身而起,然而没过多久就惨叫一声
,跌了下来,重重摔倒在地,咳了两声,竟然还吐了一口血。
“师姐!”云落尘惊呼一声,赶紧过来扶她,“怎么回事?”
栾叶秋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沮丧地说:“上面有结界,很厉害,我们出不去了。”
云落尘不信邪,凝聚内力,腾空而起,然而没过多久,他也像刚刚栾叶秋那样跌了下来,只不过因为有了前车之鉴,云落尘早有防备,所以并没有受伤。
“我们被算计了,”云落尘无奈的摇了摇头,“看来这不是地洞,而是一个地牢。”
栾叶秋苦着脸道:“这不是地牢,倒像一座坟墓。”
她突然又对云落尘说:“对不起。”
“干嘛跟我说对不起?”云落尘有些莫名其妙,“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我应该听师姐你的话,不该去攻击那个祭台的。”
“唉,”栾叶秋叹了一口气,阴阳怪气地讥讽道:“是我不好,我不该在出发之前乌鸦嘴,说什么你太飘了,害我到时候跟你一起倒霉,现在我果然跟你一起倒霉了。一想到我竟然要和害死我的猪队友死在一起,心里就觉得特别窝囊。”
云落尘苦笑着说:“师姐,都这个时候了,你就别挤兑我了吧。”
“好啊,”栾叶秋抚了抚自己的心口,刚刚那一下她受了不轻的内伤,现在还有些隐隐作痛,她望着云落尘道:“不挤兑你也行,你好歹也是大荒十大高手之一了,凭你的功力,有没有把握冲开上面那道结界?”
云落尘很干脆的回答道:“没有。”
“对方这次是处心积虑的要置我们于死地,从山顶上爆炸的祭台,到崖壁上各种袭击,再到崖底的寒冰法阵,每一部都是杀招,如果这几步都没有办法杀死我们,那这座牢笼就是他们最后的倚仗。”
“他们当然清楚,如果刚刚那些手段都杀不死的人,至少具备怎样的实力,所以他们一定会在这道结界上做很多手脚,他们是要把我们活活困死在这里。”
栾叶秋有些失望地低下头,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什么逃出去的办法,渐渐地,她似乎真的有些慌了,喃喃道:“这结界是怎么弄的,竟然这么厉害?难道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云落尘摇了摇头,“我现在还不知道,但是一定会有办法的。”
“要不咱们挖个地道出去。”栾叶秋随口提议道。
“地道?”云落尘忽然眼睛一亮,他想起之前那小伙子曾经说过,他们是从城外走了很长的地道才来到这谷中的。
栾叶秋已经站起身,尝试着挥舞着短剑砍向周围的石壁,可是这些石壁似乎都被人做过手脚,一遇到强大能量波动就立刻泛起蓝光,任何攻击一碰到那些蓝光立刻就被消解掉了,这里就像是被人精心布置过的一个精密的防护罩。
栾叶秋再也没有之前开玩笑的心思了,她的额头已经微微沁出了冷汗。
“怎么办?”她轻轻咬着嘴唇,神情慌乱地看向云落尘。
云落尘拔出剑,突然狠狠地朝地上劈去。
一声巨大的轰响过后,地上出现了一个直径一丈、九尺余深的大坑。
云落尘道:“看来这里只有下方没有被人设下结界。”
栾叶秋皱眉道:“可是这有什么用?咱们是要回到地面上去,又不是要
钻到地底下。”
云落尘却道:“开始挖地道吧。”
栾叶秋一头雾水,“怎么挖?这里只有朝下才能挖的动。”
云落尘却无奈地苦笑道:“那也没别的办法了,就朝下挖吧。”
一连几天,栾府里都有客人来访。
起初是孟家的家主孟凡友带人前来拜访,毕竟自己公子中毒受伤躺在栾家,做父亲的自然要来看望,栾夫人亲自接待了他。
孟公子是在鹤望楼遇袭的,而且是为了救栾叶秋而中毒受伤,本来栾家在这件事情上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但孟凡友却显得格外通情达理,并没有刻意刁难,反倒还感谢离笙的救命之恩以及栾家的悉心照顾之谊。临走的时候也没有要求把孟公子带走,还留下了很多天材地宝作为两家结盟的礼物。
第二个来拜访栾家的是姜宇,他是来通知栾夫人要小心提防铁衣帮的袭击的。虽然那天夜里云落尘重创了铁衣帮,但是铁衣帮的副帮主赤槐依然侥幸逃脱了。姜宇特地叮嘱荆无延,要他一定要安排好防卫措施,谨防赤槐的报复。
第三个来拜访的却是城主府的人,因为云落尘和栾叶秋已经进入平丘谷里好几天都没有出来了,他们派进谷里搜寻的人也一无所获,于是派人来通知家属。
听到这个消息可把栾夫人给急坏了,她立刻找来鹤仙翁,荆无延等人,也叫来了离笙,紧急商量对策。
“小姐出去这么久没回来,而且一点消息也没有,怕是出事了。”荆无延有些焦躁地说,“我看干脆直接派咱们的人闯进 平丘谷里去,城主府的人和魔教狼狈为奸,咱们信不过。”
“万万不可,”鹤仙翁立刻打断了荆无延,“平丘谷里已经下了禁令,我们绝不能硬闯,现在根本没有城主府和魔教勾结的证据,擅自带人闯进谷里,恐怕会落人口实,眼下已经够乱了,要是被有心之人扣给我们栾家一个对抗官府、企图谋反的帽子,只怕到时候更不好收场了。”
“那怎么办?那我们就在这里干等着吗?”荆无延忍不住大声叫嚷起来。
“也许我们只能等。”一直没开口的栾夫人突然说话了。
“夫人,您说什么?”荆无延大吃一惊,“就算不能硬闯,至少我们应该派几个高手偷偷潜入到平丘谷里,探寻一下小姐的踪迹吧。”
“你难道忘了之前应龙堂的人过来跟我们说了什么?”栾夫人正色道,“铁衣帮的人随时有可能进攻栾府,这个时候还要抽调高手出去,会导致我们内部防卫空虚,一着不慎,栾府几百年的基业,就毁在我们这一辈手里了!”
“那小姐呢?夫人,难道您就不管了吗?”
荆无延不安地搓着手,抱着一丝侥幸的心理又说道:“况且我们派人出去了,铁衣帮未必会知道。”
鹤仙翁叹了一口气道:“我们要是有所行动,他们一定会知道,上一次鹤望楼的事,就足以说明,栾府附近一定有他们的眼线。”
“魔教此番来势汹汹,我们现在能做的只有相信秋儿他们。”栾夫人叹了一口气,“三天,再等三天,要是秋儿还没有消息……”
栾夫人突然看向鹤仙翁,眼眶微微有些泛红,“老管家,到时候你亲自带人去平丘谷,不论是生是死,你一定要把秋儿带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