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刚不是挺能耐的嘛!这会儿怎么怂了?"德伊叔叔回身问侄儿。
别说德巴,就是我,也因那个忽然出现在小山丘的东西吓破了胆。
那是什么?那是一头浑身像涂了黑漆的怪物,除了两只大得像灯泡似的亮闪闪的眼睛,浑身上下找不到一点其它颜色。
可是,我们的德伊叔叔却像见到老朋友一样招呼那怪物:"哈尼各,哈尼各!"
那怪物眼神里的凶光散去,温顺地俯下身来,跪在山丘上,像一座黑色的雕塑。
跟在叔叔背后,我和德巴战战兢兢地从那黑色怪物旁边绕过去了,那黑色怪物像什么?像一只巨型的狗。
一座白色的圆形建筑,像藏族的帐蓬似的。
其实也就是个帐篷。
连招呼都不打,德伊叔叔就径直走过去,掀开厚厚的白色门帘,带我们一起走了进去。
那个白色的帐蓬里没有人地毯,没有奶茶,没有火炉,只有茸茸的一片草地。
德伊叔叔示意我们脱掉鞋子光脚进入。
"不用那么客气,这些草儿是贱生的植物,没有那么娇贵!"一个女人甜美的声音响起。
不知何时,一个身着白色长裙的年轻女子婷婷立于那边绿色之上。
"谢谢公主,但我们仍要以最敬仰的方式面对这片生机勃勃的绿地!"德伊叔叔谦恭地说着,并且示意我们放轻自己的脚步。
那年轻女子高鼻大眼,一头卷曲的褐色长将皮肤衬得如雪一样白。
我不禁有些看呆了,这哪是凡间的女子,分明是来自异域的女神。
而德巴更可笑,见那那女子竟然连大气都不敢喘,仿佛遇到仙界的神一般。
说完那一番谦恭的话,德伊叔叔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削得十分尖锐的木刀递了过去,上面刻着一些花纹,看不清是什么,但能够感觉到雕工十分细致。
"这是刚刚在山下才从那群恶人手里夺回来的,请公主收好!"德伊叔叔说。
我忽然明白了,刚刚那群人为什么追着德伊叔叔跑。
待那女子微笑着接过那把木刀,德伊叔叔便道别退出了白色的帐蓬,没有多余的废话。
德巴没有问关于这个女子的任何问题,我却有些憋不住,下山之后我问了德伊叔叔,那个黑色的怪物是什么?那个白衣女子又是谁?
这一次,德伊叔叔并没有反感我的提问,只是说了一句:"他们于我恩!"
说完,抬头看看蓝色沉沉的远山,说:"唐先生,随我们一起前往北极村吧!"
想来,那北极村便是德巴的家,也是德伊叔叔的家。
人在旅途,漂泊让我觉得孤独,难免会下意识地想要与有缘遇到的人一起共渡些日子,反正我现在也无事可做,无处可去,加上德伊叔叔说我尚有血脉相承的在此城,我自然不能匆匆而随意地离去。
也许,叔叔并没有消失在那场大火里,也许上天护佑了叔叔,上天给了我又一次机会与他相逢。如果这一次找到叔叔,我一定要带他回到古城,并且余生好好待他。
我们搭乘了一辆长途客车,摇摇晃晃地在雪原上往北极村方向而去。
德巴靠在叔叔的肩膀上打着鼾,不时地抽动着鼻子,好像梦到什么伤心的事情令他十分难过。感觉他们不像叔侄,更像是一对父子。
天空已经完全黑了下来,透着窗户外面几乎漆黑一片,啥也看不到。
车厢里难闻的味道,还有各种声音让我觉得十分难受,根本睡不着。
"失眠了?"旁边的德伊叔叔忽然说。
"嗯。"我应了一声。
在那沉闷的环境里,德伊叔叔给我讲述了他与德巴之间的故事。
德巴是他在雪原上捡回来的孩子,一直养在自己帐下,视如己出。
可是,我不明白,为什么要称呼德巴为侄儿,而不是儿子。模糊的光影里,德伊叔叔长叹一声说:"此生,上天只赐我一个孩子。在他十岁那年却因为救我而离开了我,所以,此生,我只有一个孩子。"
因为一只野狼,德伊叔叔与它展开生死搏杀。
在冰湖上一场残酷而血腥的战斗令风云失色,日月无光,当德伊叔叔的利刀刺穿恶狼的咽喉时,恶狼忽然用最后和力量扑向前去。
千钧一发之际,十岁的德郞却表现出异常的勇敢与勇气,飞身挡在了父亲与恶狼之间。
儿子留在父亲最后的记忆里的,是被那只恶儿狼拖离冰湖,最后消失在茫茫雪原之上。
"我没有想到,那头恶狼在利刀刺穿咽喉之时仍能如此顽强与残暴,都怨我,过于轻敌,若不然,我那可爱的孩子也不会......"昏暗中,德伊叔叔的声音有些哽咽。
如此惨烈的画面,对于一个父亲来说,无疑于永远的痛。
那凝血的记忆与伤痕无论多久的岁月也难以弥合。
昏暗中,德伊叔叔的声音哽咽,而我却早已泪流满面,原来这个世界深埋痛楚的人远远不止我一人。
不觉在内心与德伊叔叔多了一份亲近感。
我问德伊叔叔那只恶狼的下落。
德伊叔叔沉声说,原来以为那狼已经死了,没想到几年后那狼却又出没人间,祸害苍生,他告诉我,此次到蟒城寻仇只是个幌子。
他们要寻找的,其实是曾经在狼山生活过的一个猎人,对恶狼的行踪有所了解。
只是,还没有等他们找到那个猎人,他却死于那场大火,在那份死亡名单上,赫然留下了那个人名字。
"我们来得太晚了!那场大火绝非偶然,只是没有想到到恶狼竟然那么残忍,用那么多人的生命作为陪葬!"德伊叔叔愤愤地说。
"难道,那不是一只普通的狼?"我惊异地问。
"呵呵,那是一个恶魔,聚天地之阴力为一身的恶狼!"德伊叔叔语气变得非常愤怒。
如此看来,这北方的雪原之上也是暗潮涌动,浊浪逼人。
车子忽然停下来,司机在前面说:"哎,又熄火了!"说完便下车察看。
大概这样的事情是经常发生的,车上仍然熟睡如常,并没有谁在意这事怎样发展。
倒是叔叔热心地下车与司机一起认真察看。
"天气实在太冷,路也不好走,不如暂时休息半晚,等明天天亮再走,要不翻山沟里就麻烦了!"司机说。
叔叔也说应该停下来,从安全的角度考虑。
两人上了车,叔叔递过只一烟。
这时窗外忽然传来一阵奇怪的声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