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稍镇定后,我发出粗重而艰难的喘息,抬起爪子放到闭合键上,电梯门缓缓关上,我死死摁住那个闭命键,那门果真没有再打开,不禁心中一阵狂喜:机智如我,机智如我!
正窃喜中,那电梯忽然又轻轻摇晃起来,我以为它是要往下行的意思呢,结果,摇了摇,它不动了,那门轻轻展开一条小缝,似是想要吃力地往两边移动,我死死地摁住那闭合键不放。
这时,一双纤细而苍白的女人的手伸进了那条缝,开始往两边推动那电梯的门,我脑子里发出轰的一声,四肢一僵,那摁住闭合键的爪子也不禁的一软。
那门"哗"的一声打开,惨白而不停闪动的灯光下着着一个身材高挑,一身深蓝色工作服的女子!她的头发挽在脑后,看上看干练的样子,唯一奇怪的是,她的脸上罩着一个大大的墨镜,几乎盖住了半张脸,只露出小巧而高挺的鼻子和红红的嘴唇。
"什么鬼啊!"她叫了一声,"咚"的一声跳进电梯来。
我缩在电梯的一隅,保持着沉默。
那女人伸出一只穿着皮靴的脚,轻轻拨弄了一下我,嘴里嘟囔着:"今儿真是见鬼了!大半夜哪来的狗?"
说完,那女人从身上的挎包里拿出电话,开始拨。
那电梯仍停在6楼,一人一狗就在那电梯里看着那电梯门一开一合,在惨白的灯光下诡异地停顿。
那电话拨通了,女人大声向电话里的人抱怨着:"亲爱的,刚刚气昏了头,吵完架就出来了,电梯坏了,就从安全通道往楼下走,可是走到6楼就找不到出口了!"
我一听,脑子里更混乱了。
红姐说,不要到楼下去,楼下就是6楼。
我那天从剧院逃出来,到了这儿,也是被困在6楼。
那女人一面在电话里抱怨,一面使劲去摁电梯的楼层号,可是那电梯仍兀自不动,没有任何反应。
"还有一只奇怪的狗......"那女人低头对着我,压低声音说。
墨镜下看不到她的眼神,我一直仰头看着她,想要弄清楚她到底是鬼还是人。
从她刚才打电话的情形来看,应该是人,而且我们遭遇了一样的事情。
我是摁错了楼层号,她则是从安全通道下楼被困在这一层。
接下来,她做了所有能够想到的事情,摁键,打电话救助,甚至拨了110,可一切都无济于事,我们俩好像被巨浪拍死在沙滩上的小鱼。
那键摁了也白摁。
她朋友在电话里教给她很多自救的方法,可还是逃不出去。
110说让她找119,119说让找电梯报警,电梯报警找物管,物管说请拨110......
最后,她瘫软在电梯的一角,直接不顾形象地坐在地上,呜呜哭了起来。
可能是她的工作服有些紧,坐在地上后,盘腿的姿势有些奇怪,不禁替她担心,一使劲,那裤缝便绽开来。
看到那女人绝望的样子,我想不能再这样子下去了,这深更半夜的困在此地,如果不主动出击,最后可能会被自己折腾死。
想了想,我从角落里慢慢起身,向电梯口走去,我想,总得去看看,那里到底有什么,也许能够找到出口下楼呢?
没有心情理会那已经瘫倒在地的女人,刚刚她把我吓得半死,真不想搭理她。
我慢慢靠近电梯门口,犹豫了一下,决定不在这电梯里等死,决定豁出去了,我纵身一跃,在电梯再次打开时便跳了出去。
那嘤嘤哭泣的女人忽然见我跳出电梯,竟然也赶紧跟着扑了出来,险些被电梯门夹住,还好只是被吓了一下子,有惊无险。
身入险境,又孤立无援,信任与依赖似乎总是很容易建立起来。
看到那女人跌跌绊绊地跟了出来,不禁有些得意,感觉自己像是她绝境中的一个航标似的,顿时自觉形象高大了不少。
昂起头,我仔细打量了下长长的走廊,虽然灯光忽明忽灭,但偶尔也会忽然安静下来,还这里一片炽白。
那间隙,我眯缝着眼打量了一下所有房间的门牌号,哈哈,仍然只有单数,没有双数。
我回身看了看那个女人,我挪几步,她娜几步,始终跟着,又保持一定的距离。
这会儿,我看到她的墨镜早已不翼而飞,脸上的表情及五官清晰地呈现在我的眼前。
看到她的眼睛时,我顿时明白她为什么大半夜的都要戴墨镜的原因了——
那双眼睛肿得只剩一条缝,红红的,看样子,应该是刚做过开眼角,或者拉双眼皮等整容手术,还没有完全恢复,所以才故意戴个墨镜遮住吧。
一双肿泡眼让她的样子看上去丑陋而诡异,我简直没有勇气看第二眼,那样子比鬼还让人害怕。
沿着走廊转了一大圈,始终没有找到安全出口的楼梯。
我忽然想,既然那女人是从楼上下来的,往回走不就行了?
我上次也是从安全通道上了楼,才摆脱了那可怕的控制,对了,我们往楼上就走就行。
然后,我的眼睛开始寻找记忆中那上楼的安全通道,可是晃了一圈却没有发现。
那女人智商不算低,似乎猜出我想要干嘛,便匆匆跑上前来,往前冲去,然后停在了11号与114之间,盯着那儿看。
"我明明记得是从114这房间旁边转出来的,怎么楼梯口不见了?"她自言自语。
看到那失魂落魄的样子,我赶了过去,伸出爪子在那11号与114间的墙壁上使劲挠着,弄得墙灰满地飞。
"你这狗狗干什么呢?"她惊叫了一声。
对于自己的行为,我也觉得困惑,但就是控制不了自己想去挠那墙皮,并且我眉心处嘭嘭直跳,仿佛不安份的血液在里面拼命地晃荡着。
忽然,旁边的114房门哗的一声敞开。
那女人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我身后一躲。
那洞开的房间里传来一阵喧哗,也不知道是人声还是别的声音,总之很吵的样子。
呆呆站在门口看了看,总觉得有一股力量在诱惑着我,让我想要走进去。
看到我迈开一只腿,那女人有些惊恐的样子,冲口而出:"不能去啊,那里好可怕,不会是陷阱吧?"
她的声音在我耳朵边飘飘乎乎的,强大的诱惑已经将我死死抓住,我,慢慢地,慢慢地迈开自己的前爪,想要踌过那道看上去钢硬如铁,彻寒如冰的门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