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是睡着了?"我直僵僵挺于床上半个时辰,睁着眼怎么也睡不着,侧身立起,想要溜下床。无奈大夫人裸体横陈身畔,想推又不敢,想跨过去又怕没那能耐。
窗户半掩着,院内月光迷离,树影婆娑。皓月雪光洒落妇人裸背,她睡姿颇为豪放,完全不似之前看到的端庄娴雅之态。
她脸朝下,发髻纹丝不乱,满头珠翠煞是好看。
虽无鼾声,观其状应为熟睡,我忍不住伸头拨拉了一下妇人裸肩。
这一摸竟摸出些别样的滋味来儿,我明明记得妇人身体刚刚是冰凉的,这会儿却暖暖的,软软的。这让我吃惊不小,回身又摸摸自己,竟也是暖热潮湿。
呆了半晌,我发现大夫人似乎睡得很沉,便将她推开一些。
只轻轻一下,那裸体便翻落地上,脸朝上,仍是姿势豪放。
我头皮几乎炸开,缩回身子,闭眼装睡,暗中观察。
可是,什么也没有发生。
我好奇好再次睁眼来看,发现那不着一物的身体仍豪放姿势仰睡于原地,并没有爬起来为难我。只是那不着一物的身体看上去有异样,我仔细瞧上半日,终于发现那身体上身双峰平平,似是男子,腰下部分却趴伏着一只黑猫,更为可怖的是,那黑猫的长尾一直不停地左右摇摆。
门缝间有夜风吹过,我心里很是害怕,仿佛那只黑猫时刻准备回过头,露出尖利的牙,或者那非男非女,奇异的裸体会忽然扑过来搂住我。
我忽然想,此时陈生在何处呢?想起貌美异常的陈生,我略微感到宽慰,这阴森的庄园里还有陈生呢。我又回头看了一眼仍躺在地上,月光下泛着灰白的光的裸体,越看越害怕。
还有那只猫,尾巴不动了,正瞪着一双蓝宝石眼,目光炯炯地望着我,让我后背直发凉。
窗格子在风里轻轻抖动了一下,我灵机一动,何不从窗户上溜走呢?心念一动,我回转身来,蹑手蹑脚往窗边挪动着。
一直未能解开的腰带勒得我行动艰难,什么破玩艺儿?然而,此刻,我并没有时间去纠结这腰带的事,一心只想溜到那窗户那边去。
可是,腰带却越来越紧,箍得让人喘不过气来。我伸手卡住腰带,想将它扯松一些,却是徒劳。当我站定时,腰带便松一扣,一挪步,腰带便紧一扣。环顾四周,我并不记得这屋里有扯断或是剪断这腰带的东西,我恨不得将牙取下来,将它咬烂。
焦头烂额之时,我看到大夫人头上在月光下灼灼闪亮的银簪子,心头一喜,挪近前去,偷偷拨下那根一端十分锐利的簪子,糟糕的是,那簪子才刚一碰到腰带,就哧啦一声,化成一股青烟,还伴随着一股焦臭味。觅着焦糊味,我才发现手上模模糊糊一块烧坏的皮肉。
我很快忘记了这小小的意外,也没有心情去深究那根化成轻烟的簪子。
令我惊喜的是,腰带变得松软了,不再死勒着肚皮,很贴顺。
我在心里感叹着,一面心情大好地往窗户挪近。
我轻轻将窗户敞开到最大,俯身看了一下,便将一只腿跨了上去。身后,躺在地上的大夫人忽然睁开眼来,慢慢转头望着我骑窗栏上的背影,眼神里透出一丝诡异的笑......
我正俯身往外张望,忽觉重心不稳,竟扑嗵一声掉下窗去,所幸并无大碍,起身拍拍屁股站住。
不曾想,神未宁,竟又惊出一身冷汉。
大夫人正伫于窗前,手擎一只白烛,有青烟于身边缭绕。
那跌下窗去的我,只好微微颌首,不知接下来如何是好。
"这昆宅夜寒风刺骨,老爷是知道的,快进来罢。"妇人并未发怒,旋即走到门边,将雕花木门轻轻推开。
虽心中惴惴,环顾四周,寂静无声,倒真有些阴森可怖,我只好乖乖回到屋里。
白白摔了跤,折腾半日。
大夫人的眼睛在烛火的映照下,不知何故,远看起来竟是两种形状,一只圆一只呈三角形,她走近我时,眼睛也渐渐恢复了正常的样子。
累到极致,重新倒回床上不久,我便昏昏睡去,一夜无梦。
酒香四溢......
我睁开眼,几个风流女子叽叽喳喳地站在床边,正争风吃醋,斗嘴吵架呢。
此时,我的两只眼皮跳得厉害,身子发沉,骨头酸软。
日头挂在西边,晨昏难辨,身边这一堆喧扰,恼得我咬牙切齿。
我通红着眼,披衣下床,夫人们看着我凶巴巴的样子,都吓得四散躲开。
我只是内急,出门急急寻找茅房,绕到假山后面一阵急风骤雨,我舒畅地长吁一口气回到房内,妇人们尽数散去。房间正中央的桌上搁着一红瓶古酒,香味就是从那里飘溢而来。
只是那酒瓶十分古怪,竟没有开口处。
男人都爱喝酒,虽回忆不起自己酒量如何,但我还是被它深深吸引住,勾引出了不少口水。我搬了个凳子,靠近那酒,仔细研究起来。看着上了瘾,忍不住拿起来晃了晃。这一下不打紧,那瓶身竟渗出些晶莹的水珠子,酒了一桌,异香扑鼻。
正疑惑间,门外有人嚷嚷着过来了。
"您要是实在喜欢,我让下人单独给您送一壶去,喝个够。"这是大夫人在说话。
与大夫人一同闯进来的,是陈生。
"臣相,陈生这厢有礼了。今日得闲,听说有贵客送臣相一瓶百年南国陈酿,忍不住过来观瞻一二。"陈生说完这段,回头望了望大夫人。
那妇人眼神不悦,似是不喜陈生突然而至。
"一大早,东门员外就送过来了。看老爷睡得沉,故未惊扰。只是不知道怎么被他知道了?"大夫人眼睛扫向陈生。
陈生不语,只呵呵一笑。
"先生既出此言,就共饮一杯。只是这瓶很有趣,竟无出酒处,是何故?"我说。
"老爷,盛酒的器物是南国沙玉,只要人手相握,微微温度就会令美酒自瓶身渗出。"大夫人一旁说到。
"拿酒杯去!我与陈先生细细品品这宝贝!"我冲大夫人说到。
"不用不用。"陈生靠近那酒,伸出细长一段红舌,在瓶身上细细扫过,顿时满屋奇香。那妇人却掩鼻而咳,嘴里嘟囔着匆匆跑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