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扔个五万呢?"我对自己大叫着,声音有些颤抖。
我挥舞着胳膊,捶打着自己的脑袋,心里乱成一团麻。
不仅仅是为那些输掉的钱,而是对自己无法克制的欲望产生了恐惧,我感觉自己好像着了魔似的,明明不想继续玩下去,却偏偏抽不了身,仿佛被施以法术给定在那麻将桌上。
我赌红了眼......
我很快输光了身上所有的钱,恍恍惚惚中,我记得家里还有五十万元的现金......
我决定孤注一掷,夺回沦陷的城池......
"你们不许撤,给我等着,我马上回来!"瞪着两只血红的眼,我冲出了会所。
我驾着我的小铁牛在深夜的街上狂奔,不到十分钟就火速赶到我的小别墅,简直跟开火箭似的!
一到家,我像子弹一样冲进了卧室!
灯亮着,我的娇儿还没有睡,我猛的一下推开门!
然而......
只一瞬间,我的世界就裂成了碎片!
接下来,我像个疯子一样进行了史无前例的扫荡......平时那双只会签字的手,操起房间里的板凳,生生将那个与娇儿正缠绕在一起的男人的脑袋,砸了个大窟窿!
这事,第二天就上了当地报纸的娱乐头条。
我不能掐死我的娇儿,我想掐死我自己,可是,我的前程,我的抱负,我的人生,我还贪婪地想要拥有这世间的一切好的东西,至少是我自己想要追求的东西。
除了忍受,把自己的脸揣在裤兜里,我别无选择。
这几天,我一点也不想回家,满心都是想掐死谁的强烈欲望。
马上就要到下班时间了,我还是对着电脑屏幕,没有特别在看什么,只是对着而已。
如果没有节外生枝的烦恼,就算是加班,我也会心平气和地批阅着各类文件。
敲门声打断了房间里的沉闷。
"进来!"我说。
"唐总,您看,她又来了......"柳蝉推开门。
话还没说完,柳蝉身后就出现一个女人,热情地向我打招呼:"唐总,您好啊!"
是昆娅!血忽然往我脑门上窜,脸色一定极其难看。
看到昆娅那正滴溜溜直转,包含探究的眼神,我赶紧说:"让昆总进来吧!"
柳蝉颇不情愿地让开一条缝,昆娅侧身挤了进来。
自从陈申与小瑛的关系确定后,柳蝉的眼神看我时又变成现在这直勾勾地的了,她关上门,离开了。
突然来访的昆娅并没有多说话,看得出来,她想将聊天的主动权交给我。
面对那两条长长的,散发着成熟女性魅力的大白腿,我已丝毫提不起兴致,这个女人是灾星,一个可怕的女巫。
所有的坏事都是从认识她以后开始的,我在心里恨恨地想。
"钱第二天就还你了,还要怎样?难不成还要支付利息?"我冷冷地说。
"不是哦,唐总千万别这么说,那天我就说了,钱不急,老提什么还不还的,太伤感情了。关键是大家交个朋友,以后可以彼此照应嘛。"昆娅说。
"说得多动听啊。要不是陪你们打麻将,我也不会输那么钱。你这祸害人半天,只是为了交个朋友?"我口气里满是嘲讽。
"打牌嘛,总是有输赢。再说,那点钱对唐总来说,真不算什么呀。"昆娅的语气仍是不紧不慢。
"今天来,就是向唐总陪罪的嘛......一点小意思,您别嫌弃!"昆娅说着,将一张精致的卡片放在我的办公桌上。
那是一张迪奥高尔夫球场的白金会员卡,我眼睛亮了一下。
是啊,那天输掉的钱,对于年收入百万的我来说,只是九牛一毛。
我笑了,笑得有点狰狞,对于我这样一个还算成功,一直走着主流价值上升通道的男人来说,钱算什么?女人的背叛,才是致命伤害。
"我想一个人静静!以后再聊吧!这个,我收下了!"我下了逐客令,顺手抓起桌上那张白金会员卡扔进旁边的空鱼缸里。
"好啊,唐总。14号我们在荺宁园有个午夜Party,希望你光临,陈市长也在!想必唐总已经知道,新区开发的事儿,陈市长可是起了关键作用......"昆娅将整句话的重心放在"陈市长"那四个字上。
那四个字......我自然是听到耳朵里去了。
不知什么时候,昆娅已经离开。
我办公室在鑫龙大厦66层,从落地窗往外看,城市像一座墓地,林立的高楼是墓碑的丛林,一眼望不到头,有一种拥挤的荒凉。
0年前,我刚出生,脚下这片土地,是一片乱坟岗。
0年后,我事业有成,足下是赫赫有名的鑫龙大厦。
可今天,我却被推上了风口浪尖。
新区开发项目在推进时出现了问题,今早还闹出了人命!整整一天,我都陷入极度的混乱状态,昆娅进门前,秘书刚刚替我赶走又一拨记者。
日落时分,我拖着两条长腿,从安全通道爬到了楼顶。
每每站在这高楼之巅,眺望繁华的都市,都让我感到意气风发。
没有人生来是有远大抱负与理想的,是内心积累的欲望佐之以别人无法望其项背的机遇时,那些曾经滋生过的小小的梦之幼苗逐步会催生为一个大大的宏图。
鑫龙大厦是这座城市第一高楼,没有特别夸张的造型,却像一把锋利的宝剑,直指苍穹,遗世而立。
我刚从国外回来时,曾站在离它不远处的中环地界观察了它很久,完全被它的英武之气所慑服。能进入它的心脏安身立命,是一种莫大的荣誉。
由于它的掘起,带动了周边商业经济的发展。
大片良田被铲除,原先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摇身一变,成为珠光宝气的城里人,过上了闲适无度,搓麻将泡女人,没事就蹲在洗脚城里的人生赢家。
而我,也以鑫龙为阶梯,慢慢攀向我人生的顶峰。
鑫龙是一座从坟地里拨地而起的神塔。
此时,在这座神塔的天台,我正俯身向下看:豪车熙来攘往,欲望成河。
天台上风很大,吹得我几乎站不稳,头发也被弄得一团乱麻。
抬起头,我面向东方,向不远处眺望。
一座周边被挖空的楼盘地基正中央,正耸立着那幢给我带来灭顶之灾的小楼,犹如大海里的一叶孤舟。
它正与我对视,仿佛在向我质疑:为什么没有信守当初的承诺?
忽然.....身上一阵刺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