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想俯身拾起那木桶时,竟然发现那桶里还余些清冽的水。
拿着那只桶走进厨房,小瑛正在盛红粥,看我拎个桶走进了,不禁奇怪地说,哎呀,你那桶哪来的?
我说,不是你放在院子里的吗?
她笑了,说连那只桶都没有用过,怎么可能放院子里。
我问,早晨她没有去井边打过水?
这会儿轮到陈申奇怪了,他问,厨房里接了自来水管,干嘛要去打井水?再说,那井都几十年没用,早干涸了。
我指指那木桶里的水给他们看,说,怎么可能,看看这桶里是什么?
两人却都是不以为然的表情,说,桶里有水有啥奇怪的么,说不定是谁拎了那只桶在院子里接的自来水呢?
我将那桶重重地扔在屋角,觉得真是莫名其妙,小瑛没用过桶,陈申没有,老刘一直睡得跟死猪似的,难道,一切都是我自己做的却浑然不觉?
这早饭也够奇怪的,一碗粥,一盒饼干。
陈申说,就剩这么点米,小瑛就熬了点粥,没有都没了,唐哥将就点吧
不将就还能怎么着?
胡乱啃了两口饼干就饱了,喝下粥去竟然觉得胀得难受,将碗往旁边一推,拍拍自己的肚子,说胀死了。
无意中转脸看向窗外地,忽然看到一个佝偻人影正顺着围墙往前走,可是当我冲出去r时候却发现院子里空荡荡的,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诧异的陈申与小瑛,自嘲地说,这眼睛怎么越来越不好使了?
小瑛说,该去修修眼睛了。
陈申说,该修的是脑子。
乘他俩在厨房里闲聊,我偷偷转过楼房,跑到楼房后面与围墙的那一片狭长的地带再次查看。
那井盖完好如初地盖在井上!
我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白日里,我终于能够看清挨着围墙不是棵树,而是一排树,大概五棵,不算高大,却枝叶茂盛,郁郁葱葱。
其间有些花草,也是长势喜人,甚至还有秋菊正嫣然开放着。
当我的眼睛停留在那井上时,发现井壁长满青苔,想来,那井水一定十分的丰茂,才可能滋养出那产碧绿而幽深的青苔来。
可是当我再次走进古井,想要挪开那井盖,却根本挪不动。
仔细一瞧,那井盖由水泥浇铸而成,少说也要几十公斤,别说我一个人,就是让陈申一起帮忙也未必弄得开。
昨晚我是怎么将它弄开的?
我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我记得不小心将桶撞到井壁,落荒而逃时,我不仅没有将桶带走,那井盖我也是没来得及盖上的
内心隐隐不安,包括那些树忽然也似乎诡异起来,这深秋时节,怎么还披着这么浓密的绿衣,可此时水井旁边黄叶纷纷,这些落叶是从哪儿飞来的?
放弃了继续挪动井盖的打算,上上下下仔细查看着那包裹着绿苔的水井,忽然在井壁上发现一些别致而古朴的雕刻,有鸟兽虫鱼,花草云浪。
我将自己手掌放在冰凉的井壁上,轻轻摩娑着。
那彻骨的冰冷慢慢浸入我的掌心,身体,还有意识。
仔细查看井壁时,能够分分辨出这口井绝不是水泥井台,而是由青石砌成,看上去颇有些年头。
那些掩映在绿苔中的精美而古朴雕刻更加印证了我的猜测。
当一股阴寒之气顺着指尖忽然渗入体内时,我觉得有些不对劲,赶紧将手从那井壁上拿开,然后起身站了起来。
我用足尖将井台上的落叶拢成一堆,可是风一吹,它们又四散来来,固执地保持着凌乱不堪的模样。
很快,我对那井那树叶失去了探究的兴趣,不过一口普通的水井而已,也许都是我自己想多了,转身回到前院,问他们的早饭吃完没?
如果可以,我希望尽早离开。
恍然间,似乎看到一个人影闪过,往楼房后那个方向过去了。
我赶紧追了过去,那人影又闪了一下,然后消失在那口井旁边!
揉了揉眼,那井旁静悄悄的,什么都没有。
难道真是眼睛花了?陈申在前院喊,唐哥唐哥!
我只得怏怏离开那树那井那人影回到前院去。
刚出现在陈申面前,他就扔了一样东西过来,我赶紧伸手接了,然后就听到陈申一阵大笑,说,赶紧吃了吧,好东西!
被陈申称为好东西那东西不过是一个削了皮的紫薯,握在手里凉冰冰的。
我说,这玩艺儿还生着,怎么吃?
陈申说,是小瑛说的,这些玩艺儿就是吃生的最好最天然,能够让其中的营养成份不流失。
据说,所有紫色的玩艺儿都富含青花素,吃了那青花素,可以促进长寿。
我说,我不想活得太长,这人世间太累了,混得差不多就行了,七老八十的还赖在这个世界上,又有什么意思呢?
舌头的味觉失灵了,眼睛花了,好的风景也看不清了。
至于身体越来越差劲,哪里都懒得去。
至于美女,连看看的心情都没了,越看越生气,凡尘里所有好的一切,都与自己无关。
陈申说,他倒是希望多活两年,只要小瑛还在这个世界上,他就有活下去的动力。
我有些生气,不是刚确定关系吗?就在这里拼命撒狗粮,专气我们这些正陷入情感迷途的人?
曾经,我与娇儿也是这般恨不得天下都知道我们是多么的相爱。
才几年呢,彼此连爱字都懒得写了。
没心情配合陈申的好心情,我说,一起到后院走走吧。
陈申笑,说哪来的后院?
我说,不就是楼房后面与围墙之间那道狭长的地带第。
陈申看看我,表情有些奇怪,问那里长年晒不到阳光,又潮湿又阴冷,去干嘛?
嘴上虽然不情愿,但他还是犹犹豫豫地与我往后面去了。
我问陈申,这世界上到底有没有鬼?陈申说小时候他以为有,长大当了警察就认为没有,可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他又不敢肯定了。
然后,他奇怪地看了我一眼,问我是不是怀疑他家这老屋有鬼。
我点点头。
他说,你别吓唬我,他说他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我说,你是警察怕个啥?
他说,警察也是人,对于很多无法确定的事物也有恐惧感的。
总觉得,他话里有话。
果真,还有走到那口井旁,他就站在我旁边幽幽地吐出一口气来,说他自己对那口井有些感觉不好。
我问,为什么。
他说,一言难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