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成板下脸来:“怎么?哥哥我说话你可是不愿听了?你若是不说,我自做主,小弟你日夜操劳掌管骑兵,实为一队之长,按职位,每月月佃十两。张山和张海,老爷我也做主,升任分队长一职,每月月佃三两。你家其余的普通家丁同我下沙一样,皆为每月一两银子。至于张民一嘛,虽然名义上是你私人管家,并未在下沙担任实职,但现在毕竟在为哥哥们招揽贫农,按照梁进的月佃参考,每月月佃五两。其他奴仆是为老弟你个人服务,我们暂时就不发银子了。当然,如果他们也能如同顾家庄的普通百姓一样学得一技之长,哥哥们也是按例发放银钱铜子。此事就此决定,老弟你不必再言!”
张炳看见施成的脸色,也没办法,只能点点头答应下来。
李文斯顿走到张炳身边安慰道:“张老弟,你若是打算留下,就听你二哥的安排,如果觉得少了,可以再和我们说,都是一家人,没关系。等哥哥们解决了宋国良和赵一杰,你叔叔最好还是回到县城,一来可以重建张宅,二来也可以把生意重新再做起来,到时候咱们兄弟再商量这月佃的事。你家世代经商,虽然你更爱从军,但是打仗不能打一辈子,以后还是要回去的。你叔叔颇有经商头脑,哥哥们到时再对你张家多多的扶植,让张民一再重新给你打下一片基业。张家恢复指日可待。”
李文斯顿这么说自然有他的用意,其实陆远等人对张民一的防范程度远高于心直口快毫无心机的张炳。把张民一支走对自己这边是有大大的好处。首先就是生意方面的好处,又多了一条销路,增加了财源。而且只要把这一老一少分开,那张炳就会被自己死死的攥在手里,翻不出什么花样。而且让张民一重回县城,确实也是对重建张家有极大的好处,张民一哪怕看穿了自己的心思却也不得不照着我们的安排做。
张炳离去后,李文斯顿又重新将顾三喊了上来。
“老爷,有什么吩咐?”
“顾三,你让梁进派人盯紧张民一,如果他有什么异动,要及时汇报!不,如果你们一旦察觉他有什么不轨之举,老爷我给你先斩后奏之权!”
顾三吓了一大跳,忙问道:“三爷,这是为何?”
“哼,张民一老奸巨猾,心眼多的很,划出了地,不声不响就迁来了大量的民户在我们的土地上耕种。若不是刘千户派来了上百骑兵加入,怕是我们千辛万苦买来的这些马,不出多少时日,就都变成给他张家买的了。张炳,不是老爷我瞧不起他,打死他也没这个脑子。不是张民一出的点子,还能有谁?”
陆远和施成本来没想到这一点,被李文斯顿这么一提醒,也都冒出了冷汗。
施成在旁边也冷哼了一声:“看来我们之前小瞧了张民一啊,这老家伙,哼哼,贼的很啊!他想干什么?在我们的地盘上休养生息?拥兵自重?难怪我说他们这么好心,自己掏银子干这干那,不怕苦不怕累的!果然是事出反常必有妖。”
顾三这么一听,额头上都见了汗了:“都怪小的没有及时察觉,小的有罪。”
“没你的事,连老爷我都被他骗了,这不怪你,你已经干的很好了。以后加派人盯着张民一,不行就......”
施成说着就用手狠狠地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小的明白老爷们的意思!”
陆远想了许久说道:“现在不用动他,既然有人愿意帮我们出力,就让他操心去吧。只是我们要加快动作了,抓紧解决了赵一杰,只要赵一杰完蛋,那宋国良就让他一直当个缩头乌龟好了。”
说了一半,陆远似乎又想到些什么,继续说道:
“其实把宋国良留着也不错,给张家添些麻烦,给他们找个对手,也不能让张家在县城一家独大。宋国良也有利用的价值,说不定我们还能和宋国良做做生意。让他们两家窝里斗去吧,哈哈哈哈!”
李文斯顿也笑了起来:“顾三你瞧见没有,若是要论及老奸巨猾,还得是你陆老爷厉害吧!哈哈哈哈,陆头的话说得有道理,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对了,顾三,你派人去瞿家和刘千户哪儿通报,就说我们回来了,请他们来做客。”
“小的明白,这就去安排人手。”
顾三见几位老爷根本没在意自己的失职之处,还对自己开玩笑。心情大好,笑嘻嘻地退出了书房。
顾三走后,施成心有余悸地说道:“关键时刻,还是老瞿管用啊!顾三毕竟年轻,看不透彻,连我们都差点被张民一给蒙了。还以为他是什么好人呢。”
陆远摇摇头反驳着施成的话。
“每个人出发点都不一样,不能说张民一就是坏人,他只不过是尽到自己身为张家人的一份责任罢了。他是张家人,自然所做的一切都要为张家考虑。骑兵一事,肯定是张炳的意思,不过被张民一正好利用上了,顺水推舟而已,想建立自己的地盘,用我们的技术拉拢收买,想让那些大字不识一个的佃户贫农都忠于张炳而已。”
陆远喝了口茶,继续分析:“其实你们看,顾文同不也一样吗?上次因为我们杀赵西的事,这老家伙还差点跟我们撕破脸皮呢!我们在这里每走一步,都得小心翼翼,只有利益才是最可靠的盟友。反倒是像五四,小七之类的这些人更对我们忠诚。”
施成好奇地问道:“那顾三和老瞿呢?”
“顾三就不提了,他已经跟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了,根本不用怀疑,如果我们沦落到最后顾三都背叛我们,那就是我们自己做人太失败了,而不是他出了什么问题。真要到那地步,咱哥几个也就别混了,还是老老实实回去老婆孩子热炕头,当个富家翁算了!老瞿嘛,他和我们很像,他的本意其实和我们一样,无非是保住瞿家的富贵,不要被朝廷给莫名其妙给夺了命去,也不想当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和我们不是一样吗?只要有共同利益,瞿尚兵就一定站在我们这一边。这点是不会变的。同样的刘玉文也是如此,和瞿家也几乎一样,而且刘玉文比瞿尚兵更多了一层,他是世代的军户,可谁愿意呢?所以,如果是按
这点算起来,刘玉文比瞿尚兵更靠谱。当然了,这只是理论上的推算。事实上瞿尚兵还是我们坚定的盟友,这点不需要怀疑的!”
施成和李文斯顿都朝陆远竖起了大拇指,施成佩服地说道:“陆头,你不去当心理分析师真的是社会的一大损失啊!那你索性再说说,麻重九呢?”
陆远有些不耐烦了:“你给钱不?听课不交学费啊?是不是还要分析一下王平贵和吴城元啊?你自己没脑子的?真是受不了你个戆货。”
“啊呀,你说说看,麻重九怎么样,我们能信任吗?”
陆远想了想,慢悠悠地说:“麻重九和张炳性格上有些类似。麻重九是刘玉文的结拜兄弟,而玉文又是和瞿尚兵从小光屁股玩大的。但是我一贯认为什么结拜不结拜的根本没啥鸟用,具体他们是什么关系我们又不知道。你看我们三个结过拜吗?所以说到底,还是利益。麻重九表面上加入我们,纯粹是因为得不到朝廷的赏识,心灰意冷。机缘巧合之下才被我们给忽悠过来的。但是!重点就是这个但是!麻重九今天不被重视加入了我们,而明天朱元璋要是一纸令下,对他重视了,提拔了,我敢说他都不会挣扎思考,一屁股就会坐回到朝廷那边去。”
“那特么我们还送他那些防刺服干嘛?资敌啊?”
“说你没脑子还真是,哎!”
陆远深深叹了口气,对施成实在是无语了。
李文斯顿笑了起来说道:“施头,事在人为知道不?就算明知道他会叛变,按照当时的情况我们也要送。麻重九也不傻,他自己心中会衡量的!你想想就他这种脾气,哪怕他站在朝廷这边,他就能有好果子吃了?不还是被排挤,被欺负的吗?只要我们做得到位,他早早晚晚还是能给我们当枪使的。哈哈哈哈!”
听完陆远和李文斯顿的分析,心情不由自主地有些低落。
“哎,人心叵测啊!”
陆远从身背后的冰箱里,拿了一瓶啤酒扔给施成,安慰道:“行了,别唉声叹气的。我好歹也是个学国际贸易的,你看看我现在在干嘛?天天的不是下地就是给你们当心理分析师。人灵珊怎么说都已经做起了人类灵魂的工程师。”
李文斯顿苦笑道:“陆头你算了吧,我比你惨多了,你都没毕业,我可是堂堂正正从医学院毕了业的好不好,你瞧瞧我干什么了?先是在餐厅干杂活,然后到了这里居然连餐厅打杂的都干不了,直接就下地了,活活从医学干到了农学。逗人玩嘛!要我说还是施头最好,专业对口。”
“呵呵,我是学军事的不假,但是我tm学的是现代军事战术学好不好,你说,我对着一群提着砍刀,骑着马的军队,有个毛用?还是灵珊好,学新闻的,现在搞教育,多好的事情。”
陆远给李文斯顿和自己都开了一瓶啤酒,说道:“你们都省省吧,你再学,学到下辈子也赚不到我们现在四个人已经有了的这些财富。你们一个个的都别自欺欺人了。来来来,喝酒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