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场司令王平贵和司丞吴城元回到了花厅。
“城元啊,这四人究竟为何而来?难道仅是为了入籍,邀约我二人前去赴宴?”
“司令大人,下官也是不明所以。却是不知不觉间被那陆远给套了话去。”
吴城元回来反复一琢磨,对方什么都没说,就几句话,让自己和王大人就把知心话给套了过去。不自觉地就把自己给交代了。
“城元啊,私下里无须多礼了,我也不拿你当外人,你且说说,这几人究竟所为何事?”
“大人,这陆远此子所图甚大,下官揣摩一二,其想拉拢我二人啊,大人。”
“拉拢我二人?如何拉拢,我二人为官,其四人是布衣,何来拉拢?”
吴城元看自己都说这么明白了,王平贵还是一脸茫然。只好继续引导:
“大人,他这四人初到顾家庄,为何能拉拢顾家一家之族长顾文同?那顾文同年岁远大于你我,老奸巨猾之辈,怎就能被那几个竖子拉拢了?前次看那顾沁和那姓施的竖子间关系,如今怕是把自己女儿都舍出去了。为何?大人可想过没有?”
“嘶~城元你说的对,这顾文同,本官上任伊始便于他见过,人老奸马老滑之辈,如何就能被这几个黄口小儿给瞒蒙拉拢去?如今这顾文同可是唯那四人唯首是瞻了。”
“顾文同此前日子可是不好过,破落大族,仅靠几个外侄在县府从商补贴施舍,他这族长之位说是战战兢兢也不为过啊。可为何认识了几个黄毛小儿就如此大手笔,购地雇人?论及内里,不过是银子作祟。王大人不见咱这税库中还存着三百两银子吗?试问如今,除了些数得上姓名的豪绅士人大族,谁能如此行事?此时也尚未到交粮纳税之时,先予垫资三百两。为何?就为堵住你我二人的嘴,蒙住你我二人之心啊!”
王平贵若有所思:“可今日一见,却也不像是要扯旗造反之姿啊,他几人又无过错,也无违制,蒙你我二人之心是为何?那铁轮驹,既能工巧匠可制,却也无有罪责。你我二人毫无头绪把柄在手,为何如此?”
“王大人啊,你是深陷其中,瞧不真切啊!今日是如此,当日可非如此啊,我等微服,他几人如何知道你我的目的?而今,我与大人交了底,他几人自不必再行此事。大人你且等着,你我二人之结局,也必定如同那顾文同一般,被其控制啊!”
吴城元算是自己已经看透了,不等王平贵说话,自顾自接着说:
“陆远此人野心不小啊,一步步引我二人,却是使得阳谋,而非阴谋,事事在理,处处讲义。下官托人打探,但凡在他那庄子做工之人,无不夸其诚,赞其态。建筑之精巧,速度之快。其中道理,犹如小儿玩具,又似垒砖盖瓦人人皆知!可要让人上手制筑,究其精髓,却实无有一人通晓,可叹这四人皆是能人啊!”
王平贵深思不语,他和吴城元想的不同,能做到司令这一位置,虽然与官场不容,却也不是不知道这其中相互利用,互相勾结的好处。王平贵在盘算着如何能与陆远几人相互利用。
“城元,你说的不假,那依你看,现在本官如何自处?”
“大人,不知你可曾听闻这肥皂一物?”
吴城元没正面回答上司的询问,反而反问王平贵。
“如何不知?亦有人赠予本官一套,想必城元,也有人馈赠与你吧。”
“大人,此事不假,不过大人可知这肥皂,棉袜和内里裤是何人所产?”
“城元,你的意思是......”
王平贵大惊失色。
“不错,正是那四子之物,下官派遣人手多加打探才知晓。大人,你可知这陆远之谋了吧?寻常商家若是出产一物,定是要闻名天下,以求万古流芳!可那四人呢?恰恰相反,与普通商户大相径庭,表面看赚的是那无声的银子,实际上暗地里,所得的是那平农百姓中的盛名啊!据下官听闻,那陆夫人便会制造肥皂,已允诺了顾家族人,皆教会大家如何制造肥皂,大人,试问
这顾文同如何不对其感恩戴德?别说是嫁女了,哪怕是卖女他顾文同也是定无二话啊!”
“实为能人啊!本官不如这四个小儿啊!”
王平贵瘫软在座位上有气无力地说着。
“恐怕下官与大人两人皆不是此四子的敌手啊!不过大人,不必如此。下官也瞧出一二了,那四子确实颇为敬仰大人。大人无碍矣!”
王平贵还是颇显颓废地问吴城元。
“城元此话又怎讲?”
“哎,大人真是深陷其中不自知,大人,你且想想,这四人惧官否?”
“不惧,若是惧本官,前来作甚?若有心惧,四人只身来花厅作何,不怕本官私下埋伏吗?定然是不惧官的。”
“那便是了,四人对官人毫无畏惧,那为何对大人行礼?若不是真心爱戴大人平日为官之举,为何如此?他四人又非有求于你我二人,难道只为行礼而行礼吗?大人细究之!”
“不错,城元言之有理。来人啊!”
王平贵朝门外喊了一声,待差人进来,吩咐道:
“你去顾家庄找顾三,让他来府衙一趟,就说本官要为他家几位老爷太太办籍。”
差人应了一声转身便去。
“王大人,此举大善!”
“此时言之尚早,你我二人若是做到真心待民便可自处之了,其余之事但求问心无愧。那四人若是与民有利,本官应之,若是为非作歹,也便容不得本官了!”
在王平贵和吴城元互相商议的时候,那四人早就兴高采烈逛着集市了,虽然这集市区区不过百步,但陆远施成李文斯顿和李灵珊心情大好,又好似刘姥姥走进了大观园,东瞧西望,出了饭馆又入布料铺,吃了汤圆又逛进了手工小铺。这市集虽然小巧,可麻雀虽小却五脏俱全,卖各种调料的、卖薪柴的、卖皮革牲畜、卖干货的、还有卖鱼的,好不热闹。
这四人是开了眼界了,这条短短的下沙西街逛了整整一个多小时,直到夕阳西斜才兴高采烈回庄子。哪知道四人走到车边,却是走不了了。
两辆车四周围满了人,居然都在朝着汽车跪拜磕头。
“陆远哥哥,这怎么办?”
李灵珊撒娇般问着陆远。
“现在是没警察对着车贴条了,却有人对着车烧香了。真是......”
施成是哭笑不得。但也不能就这么开车走吧,四周都围着人,想走都走不了啊,几人再怎么不懂这十四世纪的风俗,但对着车祭拜总是不能吧。
“众位父老乡亲,莫要祭拜了,此物并非神灵也非恶鬼,自散去吧,此乃我等四人的坐骑,众位,天色不早了,快快请回吧!”
陆远大声对着跪在地上的普通百姓说着。
这话说完,地上众人都抬起头,对着这四人纳头便拜。
“我的妈呀!”
施成活活吓了一跳,眼看着地上额众人年纪都比自己大,谁敢受这个大礼,赶紧往边上跑,一边跑一边叫嚷。
“别别别,我是活人,不是神仙,经不起这个礼数。”
其他三人都傻眼了。
陆远和李文斯顿赶紧一个个去拉,把大家都拉起来,对众人诚恳地说:“我们四人都是凡夫俗子,经不起大家如此。大娘大伯,天色不早,赶紧回家吧。这是能工巧匠制作的铁轮驹,并非神明。”
说到这里,陆远用手瞧了瞧车厢,发出砰砰的敲击声。
四个人好不容易开着车回到了自己的庄园内。
等四人坐定,都长吁短叹。
不多久,顾文同和顾三带着顾沁到了众人的庄子里。
“三位老爷,陆夫人,刚才司令大人手下的差人来寻小的,让小的明日去府衙帮老
爷太太办理入籍。”
“哦?王平贵动作倒是快!我们刚走,他可能就派人来了。”
“施头,你忘了我们还在下沙西街耽误了半天呢,不过估计王平贵和吴城元商量出结果来了。不错啊!我们的计划又成功一步了。”
顾文同听得好奇,陆远便把之前的事与顾文同顾沁和顾三大致说了说。
听罢,顾文同若有所思,没有说话。
李灵珊有感于下午看到的一幕,开口问顾沁。
“姐姐,你识字吗?”
“妹妹,姐姐少时爹爹请过塾师来给庄子里的孩子教学,姐姐跟学,也会一些。”
“姐姐教乔治认字了吗?”
“妹妹说笑了,如今族里败落,哪里请得塾师来教学?”
“姐姐,教育为本,从今日起,我来先教姐姐,然后与姐姐一起办学教书?”
“妹妹莫要玩笑了,塾师哪有你我这样的女流之辈啊?”
顾沁心中其实想为施成做点事,现在这样无事可做,觉得自己毫无用处,本想给施成几人织些衣物,可陆远几人的服装式子,自己实在无知。李灵珊的提议是挺动心的,可这长期的礼义廉耻压在身上,女人怎么教书?何况自己的身份,还没有与施成完婚,名义上自己还只是个寡妇,更不能抛头露面了。
“女的怎么了,你问问你家施成,他是不是女人教出来的?”
顾沁不由自主地看向施成。
“是是是,别说是我,我们这四人,第一位教师,多是女人作为启蒙!”
施成想这还用说,那幼儿园托儿所里,不都是年轻女老师啊!当然是女人教出来的。
“沁儿,你听灵珊的没错,怕什么,让她先教你,然后你们就开始教书认字,先教家里的长工家丁仆人。一个个都要学会,等有经验了,就开始面向顾家庄,把适龄的孩子,或者想学的大人都叫来,我们免费教学认字,识理。”
陆远和李文斯顿都表示支持。
而且但凡孩子来这里学习,吃饭都全包,不需要家人担心!
“灵珊,那你就更辛苦点了,等顾沁学会了,就能帮你分担许多。”
“没事陆远哥哥,我把教书和教肥皂同时进行,反正教一个班是教,两个班也是教。倒是顾沁姐姐,要学快点哦!嘿嘿”
顾沁脸一红点头算是默认。
这几个人完全把顾文同撇在了一边,自顾自讨论。
顾沁已经慢慢接受了眼前的四个人,与李灵珊越是相熟,越是感觉找到了生活的乐趣,可能就是潜移默化吧。
“三位贤侄,此事老朽不管,只是那盐场司令,突然如此行事,不可不防!”
陆远见顾文同还停留在这个话题,好奇的问道:
“世叔,此话怎讲?”
“司令大人为何突然让人来叫顾三去为各位办理入籍?只想纯粹如此不成?老朽想见,那司令与司丞必是想利用诸位。只是如何利用,老朽还不知,不过各位贤侄,还是小心为妙!”
“世叔不必担忧,他二人利用与我等,我等且是豆腐不成?我等四人也要利用与那两位大人,控制了司令司丞,就是控制了盐场这大片的土地。到底是谁利用谁,犹未可知啊!哈哈哈哈”
陆远哈哈大笑,仿佛心中将此事已看得如明镜般透彻。
“世叔,你且定心,万事皆由我等出面,世叔只需安排好这顾家众人便好!”
李文斯顿说的明白,你顾文同只需当个吉祥物,能号召顾家族人都行了。其他的事,我们几个包办!
顾三见一群人聊得差不多了,给大家通报了新的消息。
“三位老爷,陆夫人,小的还有一事禀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