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在这里？”莱茵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但是案发现场就是这里啊，即使咒文被提前刻印好，也会在发生的现场，也就是这里形成反应。”
“你的思维还是太狭隘了，我的朋友。”哈斯塔摘下面具扇了扇，“设想一下，假如此处，也不是威廉死亡的现场呢？”
莱茵敏锐地注意到他的老伙计脸颊上有一道浅浅的伤口，似乎是在永夜战斗时受伤所致，暗红的细线下，有什么不属于人类血肉的幽邃恶意在蠢蠢欲动。
但现在不是发问的好时候，哈斯塔也不见得会诚实地回答，说不定又会像上次讨论他为何可以任意穿行那样被糊弄过去。
他把注意力放回眼下的凶案。“这和你提到的符文有联系吗？”
“符文的博大神秘你无法想象。而我，刚好知道有一种可以将普通人拉入永夜的符咒，那是我一个下属实验出错的产物。”哈斯塔笑了笑。
“知道在永夜疯掉的人在现实中会怎么样么？”
“他们的肉体也会陷入疯狂。”
“而死亡......”哈斯塔面色沉重地沉吟，“在永夜死去的人在主物质界的表现方式我目前知道三种。肉体以相同的方式再死一次，成为永远沉睡的植物人，以及，失踪。”
“所以你怀疑.......威廉在别处被人印刻了符文，通过一种不知名的方式提高灵感之后，他被拉入永夜，被以这种自爆般的手法杀死，再丢回了物质界？”
这么随意的猜想感觉完全不靠谱啊.......莱茵狐疑地看着他。
“差不多是这个过程，我猜。”哈斯塔耸耸肩，提醒他，“快十分钟了，你该出去了。”
离开之前，莱茵最后检查了一下窗前的桌面，翻了翻餐盘里剩余的蔬菜残羹。因为查不出异样，又担心哈斯塔的“想象”成真，他取了一点小样装回去，打算请更专业的人检查一下。
“怎么样，有没有什么新发现？”一开门，威尔逊就关切地迎上来，急迫地想从莱茵口中得到些好消息。
周围的年轻警员则用一种难以言喻的敬佩眼神注视他。
总感觉他们误解了什么啊......莱茵摸了摸鼻梁，摇头：“暂时没有，不过那颗头.......嗯，是个陷阱。”
“它炸了。”
走廊上的众人瞬间变了脸色。威尔逊最先关心地是厅长介绍来的这位贵客有没有受伤，一番扫视后，他发现莱茵除了衬衫被溅上几抹血污外并没有别的不妥之处，心下松了口气。
“我们什么都没有听到啊！”他和身边的干警面面相觑。
嗯？刚才的爆炸就发生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竟然也没有被一门之隔的警察察觉？
一种模模糊糊的感觉在莱茵脑中成型，他摩挲着下巴，询问威尔逊：“司长阁下，这扇门检查过吗？”
“当然，九司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查现场，在确定保安人员没有听到任何动静后，就又查看了门窗。”
“没有任何超凡痕迹。”他凑在莱茵耳边轻声说道，避免周围的普通人接触这些禁忌。
莱茵回敬了一个了然的眼神，走到回廊尽头正垂头罚站的三个守卫面前，温声问道：“你们最后见到威廉是什么时候？”
他们中个头最高的那个率先回答：“先生，不瞒您说，昨天下午从警察局回来之后，那小子就没出过房门。就连晚餐都是我从餐厅捎回来的。”
“您要问最后见到他的时候，那肯定就是七点左右我给他送晚饭了。”
“哦？原来是你给他带回来的晚餐。警员餐厅就在一层，威廉先生怎么不下楼去吃？”
“当时我们叫他一起去吃饭，他死活不肯，说是怕被什么小丑追杀。我们劝不动，就留了他俩在这里继续保护他，我去买晚餐。”
莱茵回想了一下刚才在室内看到的主菜残渣，和煦地笑了下：“你们晚餐不错啊？”
“司长觉得这是个重要证人，下午又在大门口被保安无辜刁难，特别嘱咐给他弄点好吃的。”
“一块白面包，一份煎羊排，一碗番茄牛肉浓汤。”这个守卫舔了舔嘴唇，羡慕地说，“托他的福，这可是感恩节才有的伙食啊。”
威尔逊闻言呵呵一笑，和莱茵并肩向外走去：“威廉这样愿意舍身冒险来提供线索的人值得嘉奖，不管他生活在哪个区。”
那是因为我在梦里引导他的潜意识相信你们.......
“像您这样想法的警察要是能多一些就好了。”莱茵笑着恭维了一句。
“其实厅长也是这样的人。”威尔逊抬手招呼了一辆马车，打算先把莱茵送回大学。
“相比之下，维克特就不太喜欢贫民了。”
这并不奇怪，在南方三国，能够从小学习涉猎神秘领域的人必然出身显赫，维克特至少得是个勋爵的后代，才能在三十多岁拥有今天的地位。
“您好像很了解格休斯厅长阁下？”莱茵好奇地问。
“那是，我虽然年纪比他还大，却是他的老部下了，都曾在皇家陆军的伞兵团服役过。从二十多年前的宾塞思战役开始，一路战场沉浮，好几次命悬一线，都相互扶持着撑过来了。”
看来这也是为什么威尔逊平民出身，甚至至今家住不受待见的辛格区，却能执掌警察厅最重要的第四重案司的原因。
“可惜了威廉......本来只要活到结案，那200克朗肯定归他了。凭借这份本金，他至少能过几年好日子。”
历史学者闻言，下意识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的肉中。愧疚顺着思绪上涌蔓延，自己真不该暗中策动他去警局报案，不然至少他能保住性命。以他的勤奋，再努力几年说不定能够存够积蓄娶妻生子。
马车一路向西行驶，在进入卡尔顿区时被巡警拦下。
“去去去，前方封路，走莱辛顿街。”他刚说完，就看到穿着警司制服的威尔逊打开了车窗。
“这是怎么了？上午来时还好好的。”
“长官！”年轻的巡警手忙脚乱地行礼，结结巴巴地汇报，“抱歉，司长阁下，贝兰大道的一间寓所发生了凶案，说是死了个明星，我们不得已只好封路排查。”
“凶案？自杀还是他杀？”威尔逊皱起眉头，“上报了吗？”
“目前还不清楚，队长已经上报了重案司，听说案发现场糟透了。”
威尔逊关上车窗，轻声询问莱茵：“如何，要不要去看看？”
莱茵掏出怀表看了眼时间，颔首同意。
“小莱茵！”
两人刚下车转过街角，就听到熟悉的叫喊声。艾伦挥着手，带着身边头戴面纱的女伴穿过挤满马车的大街向他们走来。
“你们怎么会在这儿？”莱茵好奇地看了眼好友身边的女性，发现她竟然就是一周前歌剧《奈芙缇丝》的女主演梅丽桑德。
这进展有点快啊.......
双方引荐彼此后，艾伦才回答：“我们今天是来拜访梅丽桑德小姐在演艺圈里的好友费丽曼小姐，她就住在前面的‘河畔公寓’里。”
“结果街口封了路，只好从后面绕了一圈过来。”
莱茵笑了笑：“太巧了，我和威尔逊先生在查的案子恰好也在那里，一起走吧。”
河畔公寓是卡尔顿区比较高档的单身公寓之一，多为两居室和三居室，家具配套，专人负责安保、情节和管理，甚至还配备有一部升降梯。
直到一起到达顶层，看到被黄线拦起来的案发现场，两脸懵逼的艾伦和莱茵才发现，他们要见的竟然是同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