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九江现在也在堤上,混在大刘庄的队伍里推着车子。老刘怕他累着,就让他去指挥棚里歇着。陈九江不肯,说那里头太冷,还是在这干活舒坦。
到了晚上,杜娜娜就带着一群妇女,将饭送上了堤坝。陈九江吃着馒头就着咸菜,觉得比在省城里卓大公子请的那顿还要美味。
如此过了三天,老天渐渐的开了眼。但是大河里的水依然在慢慢的增长,不过堤坝在众人的努力下,增长的速度也不慢。只不过有些地方却出现了渗水,所幸的是,都及时排除了。
正当大家为之欢呼雀跃的时候,一个不幸的消息就传了出来。说大雨去了高山省,高山那面扛不住了,想要开闸泄洪。
这消息一出,立刻将人们的心,打落谷底。这种事情,历史上也不是没有发生过。正如路爱国说的那样,一旦如此,大河县必然会舍卒保车,从河西乡这里破开一个口子,进行泄洪。如此一来,多年的拼搏,又会毁于一旦。
金波听了这话,也急了,立刻抄起电话,给县里打了电话。于向荣接了电话,说道:“我们县里都还不知道的消息,你们怎么就知道了?所以,这些都是谣言,不要听信,更不要传播。”
于向荣的态度,是上级一贯的手段了,是真是假,谁也不知道。金波为此焦躁不安,当然不只是金波一个人,也不只是河西乡的老百姓。玉州市也为此着急挠头,天云省告状的电话也飞到了中央。
中央防指做了仔细而又周密的分析后,得出一个结论,高山省适量的放一点水是可以的。这样既可以缓解上游的压力,而大河县也能够承受的住。
命令一级级的发了下来,到了县里就需要一个人去河西乡站台。于向荣心想这可是个出风头的好机会。不但能在市长面前表现一番,说不定还能上新闻联播。于是急忙举了手,抢在众人之前,去了大河县。
于向荣到了河西乡,立刻粉碎了所有人的担心。若是真的开口泄洪,县长大人是不会来的。士气也随之高涨了起来,于向荣见了很是欢心,在众人的簇拥下,狠狠的秀了几下肌肉。
到了晚上,于向荣依然恋恋不舍,决定在这堤坝上守上一夜,替河西乡的领导值一次班。金波本想留下的,不想却看到了人群中杜娜娜期待的眼神。再加上在这堤坝上也坚持了四五日,确实有心无力,需要整修。于是就带着纪朝先等人回了乡里。堤坝上只留下了路爱国和陈九江。
到了八点多钟,市台的记者就撺掇着于向荣再搞几组特写。于向荣就脱下了雨衣,扛起了泥袋在那堤坝上行走。于向荣抗了两趟,刚找到感觉,不想脚下一滑,就掉进了河里。
路爱国在旁吓了一跳,顺手一推陈九江,说道:“快救于县长。”就将陈九江推进了河里,只见一个大浪闪过,河里哪里还有于向荣和陈九江啊,只余下黄幢幢的河水奔流而下。
岸上的众人可是吓的面无人色,这可是捅破天的大事情啊。堂堂的一县之长,居然跟开玩笑似得,落入了河神的怀抱,不但如此还搭上了一位副乡长。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发现不是做梦,这才轰的一声爆发了起来,顺着堤坝向下游追去。虽然大家都在岸上呼喊,跋涉,可是谁也不敢学着陈九江的样子,跳到水里面去。
陈九江做梦也没有想到,于向荣作秀作出了新高度,居然跌落到了洪水之中。更没有想到,路爱国的上帝之手将他也一同送了下来。
陈九江虽然略识水性,却不是电视里那个头上长着角,身后有尾巴的小龙人;更不是踏浪而行的妈祖娘娘。在洪水猛兽面前,只是一个回合就沉入了河底,待再浮出水面的时候,已不知身在何处。
而那号称人类之源的洪水妈妈,却依然深情的缠绕着他,将他拥入怀中,想让他在这波涛汹涌的怀抱中安然入眠。陈九江只得奋尽全力,拼死挣扎。当他还未获得喘息之机的时候,惊讶的发现,于向荣就在他的面前垂死挣扎。
论起水性来,于向荣更加的不济了。除了会几下狗刨,其余的一无是处。身体本就虚弱,又缺乏锻炼,被这洪水呛了几口,早已晕头转向。无需多久就会一沉到底,永坠虚无。
于向荣虽然水性不好,但是却福星高照,命不该绝。在即将沉入水底的时候,被那浪花一卷,就送到了陈九江的面前。
到了这种时候,陈九江自身已是难保,本不想伸出援助之手,不想于向荣借着暗流,用尽全身之力,一把就抱住了陈九江,口中勉强挤出一个“救”字来。
这下陈九江算得上是雪上加霜了,却又无力挣脱于向荣的铁钳,只得驮着他,在洪水中载沉载浮。(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