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西乡也概莫能外,一个月前,还干如沙漠,现在也成了十里泽国。这些还都不算甚么,最为关键的是,大河之水也日日暴涨,眼见着就要冲破河堤,奔腾而出。
这一下就惊动了玉州市,也惊动了天云省。省委成立了抗洪指挥部,这指挥部就设立在玉州,玉州市市长亲自坐镇大河县。
市长都来了,没有人敢不卖力了。金波就带着乡党委的干部们都登上了大河堤坝。这一上了堤坝,才知道,水情的紧急。
孙有才在河东的时候,就喜欢疏通水利,修整河道。虽然经常受到河西乡,乃至县里领导的嘲讽,人家依然是不遗余力的去做。
平素大家还没有什么感觉,到了水漫金山的时候,这才看出来。乖乖,对面的大堤整整比河西乡这面高出了两米多高。
金波的心里一下就发毛了,如果河水依然如此增长,要不了几天,大水就会漫过大堤。毫无疑问,河西乡就会成为真正的水中之城,他金波即便是不要引刀自裁,也得黯然下野。
看着泱泱大水,金波不由的在心中痛骂对岸的王文明来。王文明此刻也站在河堤上,不过他的心情是得意洋洋的。老子站的那么高,洪水除非长出翅膀,否则飞也飞不过来的。现在要是给老子一把羽毛扇就好,老子也给对岸的人唱一出空城计。
王文明站在大堤上指指点点,心中暗自得意,浑然忘记了这大堤和他一分钱关系都没有。而对岸才是他的丰功伟绩。
王文明在岸上唱的嘴抽筋,金波在对岸扛着泥袋,累的眼花腿软。实在没有办法,只能拉着路爱国到那避雨棚子里去喘口粗气。
金波指着对面骂道:“狗日的王文明,整天在这河西也不知道搞些什么,修个堤坝都比对面低出那么多。这狗日的活该拉出去枪毙。”
金波骂了一会见路爱国不接他的话,这才想起,他也是河西的老乡长了。这不是当着和尚的面骂秃子吗。
路爱国从兜里掏出了一包烟,打开一看,都湿透了,只是那纸还没有散开。就这他也不舍得丢,递了一根给金波。金波也是老烟枪了,烟瘾早就翻了,也不嫌弃,拿到手中就放到了鼻子下闻了起来。
路爱国和他一样,只是把那烟放在鼻子下闻:“我说金书记,这也怪不得王书记。三年大旱,前两天还旱着呢,这不,补助才刚发下去。谁也想不到老天的脸变的那么快。说下就下。你说是不是。”
提到补助的事情,金波就想起来,他和老路此时可是亲密的战友了。也不能太薄了他的面子,于是改口道:“是啊,这怨不得别人,要怨也得怨老天。”
路爱国又道:“老天还不算狠,最可怕的事情是高山省不要搞事情。”
金波就问:“我们抗着洪呢,高山省能搞什么事情?”
路爱国就说道:“金书记,你怎么连这都不知道。我们这大河的发源地,可是在高山省呢。高山省若是扛不住了,自然是要向我们这边泄洪的呀。”
“那省里会不问?”
“问个屁,大家都是一个级别,谁管的了谁?”
“他马勒戈壁的,这是明晃晃的坑人啊。”金波伸头向外看了一眼说道:“这样干不行,还是要向上面申请,请求支援。”
路爱国道:“你还是拉到吧,谁现在有空支援你?你没见市里来的兵,都在县里的大堤上?那里才是重中之重。我们河西历来都是泄洪的地方,若真到了危机时刻,只能从我们这炸开一条口子。”
金波听了这话,才明白为什么河西乡这么贫穷。原来还真是一块舅舅不疼,姥姥不爱的地方。
正说着话,王海洋就从外面跑了进来。他是负责乡里水利的,所以大家都在大堤上,就他带着几个人在乡里跑。
王海洋见了金波立刻说道:“金书记,路乡长,完了完了。要出大事了。”
金波听了这话,立刻皱起了眉头,怒道:“能出什么大事,比这洪水还大?”
王海洋道:“真是不跑不知道,一跑吓一跳啊。我们乡里的排涝站,我今天跑了个遍。你猜怎么着,十个排水站,只有一个能用,其它的,电机早就锈死了。”
这个事情以前都是路爱国负责的,三年大旱,沟里连个水都没有。要排涝站有什么用呢?所以历年拨下来的维修费早就叫他挪走了。
路爱国不等金波发话,立刻说道:“能修的抓紧抢修,不能修的就去县里买。到时记着乡里的账,等洪水过去再去还。”
路爱国见王海洋还要说什么,就吼道:“抓紧去,若是耽误了正事,就拿你是问。”
王海洋见路爱国发了火,就调头跑了。金波却从路爱国的态度里看出了猫腻。不过哪个乡都是如此,些许小事,也无需追究。(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