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九江顺着柳大壮的指点,仔细的察看了剩下的四口教室。每口教室里,只有一扇破门,门上连把锁都没有,只是用洋条挂在了洋钉做的门栓上。
墙上连扇窗户都没有,前后只有一个黑乎乎的大洞。墙的下半部分是红砖,已经如铁锈一般,纷纷脱落了下来。墙的上半部分,是用泥堆积起来的。受尽了风吹日晒,早已是坑坑洼洼,连泥土中的草心都露了出来。
一阵风吹来过,吹的教室呜呜作响,陈九江站在教室中间莫名的感到了一阵心寒。柳大壮手疾眼快,一把就将陈九江从教室中拉了出来。
“陈乡长,你看这教室还能用吗?”
“是啊,娃都还小呢,教室要是倒了可不得了。”
“陈乡长,你可要给我们做主啊。”
“我们家可就这么一个娃啊,要是伤着了,可怎么办呀?”
......
村民将陈九江围在了中间,今天一定要讨个说法。朱有道见了,早就躲到了一边,装起了木雕泥塑。
陈九江待众人发泄了一会,这才开口说道:“各位乡亲,你们应该也知道,我刚分管教育这块不久,又加上乡里的事情缠腿。所以来的迟了,这才出了这样一档子事情,我在这里向乡亲们道歉了。”
“乡里的情况,想必你们也是知道的。刚遭受了三年大旱,生产都没有恢复。现在不是装穷,是真的穷啊。”
有人立刻打断了陈九江的话说道:“整天就知道说穷,公粮可没少收一次。怎么就不能给老百姓办点事呢?”
还有人道:“穷穷穷,可是也没耽误了你们大吃大喝。”
这两个人一带头,那难听的话都说了出来。可是人家说的也多是实情,不说别人,就拿陈九江来说,这段时间也没少了酒局。
正在这时,杜长青走了过来,大声说道:“你们不知道情况,就别瞎咧咧。陈乡长是个好人,刚一上台,就给我们发了一个月工资。不但如此,我还听人说,以后的工资都会按时发的。”
柳大壮也说道:“陈乡长是好人呢,现在乡里的罐头厂就是陈乡长带头建的呢,我听说挣了大钱了呢。好像至少挣了十几万块。”
陈九江心说,这两个人一个比一个会吹,一会就把我说成了神仙。不但管保发工资,还能印钱了呢。正要开口辩解,却又不知如何解释,毕竟人家在真心实意的夸他呢。这感觉也美妙的很,不想亲口将它打破了。
陈九江刚得意了一会,就听一个村民接口说道:“是啊,罐头厂是挣了钱呢,拿来给我门村建小学不是正好?”
“感情陈乡长还是在忽悠我们,这不还是有钱的吗?”
这下可好,一不留神,这话头又被带歪了。陈九江连忙解释道:“乡亲们,这罐头厂是大刘庄办的合资企业,不是乡里的。”
“骗人,不是乡里的企业,你怎么能干厂长呢?”
这句话可就问到了点子上,连陈九江都解释不清楚了。本来这罐头厂就是大刘庄办的村办企业,因为没有钱铺底,陈九江才投了两千算作入股。
到了乡里,王文明为了顺利上电视,便于管理,这才让陈九江做了厂长。不但如此还将破产了的鸭蛋厂并入了罐头厂。
这样下来,就成了一笔糊涂账。可是王文明只是一位调制浆糊的老手,却不善于分解,就连陈九江都被这事整的头晕眼花。好在是挣了钱了,若是折钱,早就闹成了一锅粥了。不过这村民的话也点醒了陈九江,若是想要安逸,现在必须明确产权。
关于罐头厂产权的事情以后可以慢慢理,不过这么复杂的事情却不是那么好解释的。但是陈九江毕竟是陈九江,忽悠一群村民,还是有办法的。
“乡亲们,罐头厂是罐头厂。就好像你们柳沟村一样,若是谁家做了生意,挣了钱,是不是镇里也能把他的钱收了去建学校?”
村民们一想,这话说的,好像有道理啊,是不能混为一谈呢。
陈九江见他们认同了自己的说法,又接着说道:“罐头厂是一个企业,养活着好几十口子人呢,不但如此,还要添置设备,购买场地。哦对了,现在的场地还是鸭蛋厂租给它的,能不要钱?我们乡里呢,只能按照规定,收取合法的税收。”
这时有个村民急了,大声嚷嚷道:“说了半天,绕来绕去,还是没钱建小学,是不是?”
陈九江也上了脾气,大声说道:“错!谁说这村小不建了?俗话说的好,再穷不能穷教育。孩子是祖国的花朵,是家庭的希望。要是连个安全的学校都没有,他们怎么成长,怎么成才,如何给国家做贡献?所以村小是一定建的。”
说到这里,陈九江有意顿了一下说道:“但有一样,你们必须答应我。那就是重建的费用,你们村必须出三分之一,剩下的乡里帮你们补齐。免得别的村,也闻风而上。”
村民一听,怎么,还要村里掏钱,立刻就炸了窝。柳大壮在旁边悄悄算了一笔帐,心说这也划算啊。按照市价,当时建上一口三间屋的瓦房,至多不到两千,若是省一点的话,也就是一千多一点。至于教室,那就更省钱了。摊分到全村五六十户,也就是每家二十多块钱的事情。这样一来,不但到时候村里不需出钱,说不定还能赚点油水。
这么一想明白,柳大壮立刻拉住了陈九江的手道:“这钱我们出了。”
作为村支书,柳大壮是有胆有识有魄力的,当然也是精明的。立刻和陈九江定下了口头协议。(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