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面上的话语权来自什么,自然是来自桌子下面的实力。陈九江在河西乡是一呼百应,只手遮天。可是在大河县的舞台上可什么都不是呢。所以他只能忍气吞声,坐在那里装清静。
富春生当然知道,目前是不能指望陈九江来阻击关晓乐的,他严肃的道:“这个分工是县政府认真考虑,统筹安排的结果,可不要拿来说笑。”
副县长李红军是老牌副县长了,他和富春生关系最铁,听了富春生的话,也说道:“咱们都是党的干部,服从命令听指挥还是要的吧?可不能在工作上挑肥拣瘦,要是那样的话,工作还怎么干呢?”
可不是吗,若是都由着大家挑的话,老富肯定跑县委大院里去挑老于的位子了,怎么会有空在这里陪你们分果子呢。
李红军这么一说,大家都不说话了。富春生就将剩下各位副县长的分工作了安排。别人倒是没有什么,到了陈九江这,头可就大了起来。
陈九江头大的不是分管了文教卫,也不是分管了交通局,他头大的是富春生实在是太照顾他了,居然让他分管了开发区。
开发区是个什么情况,不客气的说,现在那可是县委县政府的心尖肉,县领导对它可比私生子还疼爱呢。
自从吕栋梁建立了开发区,借助着省市的资源,一举将它打造成了市里首屈一指的开发区。那里面的产值,据说能抵得过半个县城。如此重要的一个地方,哪个领导不想将他收归麾下呢。那可是政绩的制造机,升官的推进器呀。
可是这么好的地方也不是一般人可以管的呀,至少陈九江是管不了的。因为开发区的书记兼主任王心忠此刻正雄心勃勃的想着入常呢,而且据说这事马上就会批下来。如此一来,你叫陈九江如何去管他呢?
陈九江苦笑着说:“县长啊,不是我懒惰,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您还是另请高明吧。”
关晓乐正生气呢,好啊你个老富呀。真是拉帮结派,任人唯亲啊。老子堂堂一个常务副,还不如陈九江一个毛头小子。此刻一听陈九江的提议,毫不犹豫的说道:“是呀,小陈。开发区的那趟浑水你还是不要趟的好,不说别人,一个王心忠就能搞的你晕头转向,还是老哥我拉你一把,和你换换吧。”
陈九江问:“怎么换?”
关晓乐笑眯眯的道:“怎么换,自然是拿信访局换你的开发区呀。”
在坐的八九位县长一听这话都呆住了,这尼玛是要拿蚂蚱腿换天鹅肉呀。谁他妈愿意啊。再者说了,那信访局可连个蚂蚱腿都算不上呢。那就是个定时炸蛋,说不定啥时候爆了,虽然炸不死人,但是你得费精力处理吧。
但是让大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天真的陈九江同志,居然爽快的答应了老狐狸关晓乐的要求,毫不犹豫的就将开发区这块肥的腻嘴的大肥肉让给了关晓乐,从他手中接过了到处都是麻烦的信访局。
这下就连富春生都傻了呀,他看看陈九江,又看看关晓乐,憋了半天终于从口中崩出俩字:“散会。”
散了会,陈九江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坐在松软的真皮沙发上,美美的品了一口茶。心中的愉悦,那真是难以表述啊。
谁承想呢,前两天我陈九江还在为了教育事业口苦婆心四处奔波,不但要耐心细致的教导孩子,而且还要深入浅出的沟通家长。可是现在呢,就那么几张选票上画了那么一个圈,然后于向荣大嘴一张,咱陈九江又回来了。
要说这回家的感觉还真好,让陈九江一下就想到电影里胡汉三那句经典的台词了:“我胡汉三又回来了,你们吃我的,喝我的,统统都给我吐出来。”
正当陈九江躺在沙发里慵懒的享受着下午阳光的时候,陆清明正在富春生的办公室里臭骂着陈九江呢。他说:“县长,这个陈九江就是个扶不上墙的烂泥,你看你这么抬举他,可是他一转脸就把你卖了。哦,不对,这还没转脸呢,就和关晓乐手牵手,一起走了。”
陆清明一边为富春生沏茶,一边继续发着牢骚:“早就听说这小子长着一颗七巧玲珑心,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被那关晓乐大声一吼,就吓了个半死,乖乖的交出了城池,当了亡国奴。”
富春生接过了茶杯,冷哼一声道:“你呀,看事情只看表面。陈九江真的如你想的那般简单的话,他还能踏进这栋大楼?早就折在纪委里了。”
陆清明撇撇嘴,不屑的道:“那还怎么滴?我可是没看出他的精明来。大好的开发区都不知道伸手去接,居然换下了信访局。信访局是个什么地方?你不会不知道吧,若是陷进去了,拔都拔不出来。”
信访局当然不是个好地方呀,那里汇聚的问题可都是在相关部门实在无法解决的。只有矛盾激化到了不可调合的程度,这才会有人到信访局上访来。
但是开发区就真的是一颗看着可爱,吃着美味的仙人果吗?只怕也未必如此。
大河县的开发区是什么呀,那是群英荟萃之地,英雄逐鹿之场。不夸张的说,那就是汉朝后期的三国。
于向荣想招安它,频频伸出橄榄枝。富春生想占有它,所以早就抡起了锤头镰刀,准备好了楔子,攒着劲的往里砸。
作为王心忠的宿敌,关晓乐自然不能看着他安稳的过日子,将那红太狼用过的平底锅,烧的焦黑,时刻准备着扣在他的头上。
至于开发区的老大,主任书记一肩挑的王心忠,那可是削尖脑袋了想要入常。面对书记县长的拉拢更是长袖善舞,左右逢源啊。
面对这么一个复杂的情况,也难怪陈九江会学那先贤孔融,做起了让梨之举。别看陈九江现在副县长,可是人家王心忠却是马上就要入常的呀。到了那个时候,虽然大家级别看着一样了,可是领导关系却发生了变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