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那日从昏睡中清醒过来之后,楚临秋便仿佛转了性子一般,成天半靠在床上休养,两天不曾踏出寝室一步,对外面发生的一切纷争也是持漠不关心的态度,只偶尔听取属下的汇报。
但即便如此,他也能调动玄武卫的一切力量,以最快的速度在京城的所有达官显贵的府上转了一圈,找出不少有利的证物,甚至抓获了一些人,并将其投入审刑院。当然,为了堵上悠悠众口,他连自己的宅邸都不放过。
在这么一连串令人喘不过气的强压动作之下,京城里那些煞风景的声音总算降下来了,在此连环大案中受到冲击的世家与朝廷大员表面不说,心里也在暗自庆幸玄武卫找到了这么多证物,他们不用再终日惶惶不安了。
“宋夫人与其他人的说辞是一样的,声称那散发异香的香囊是一个云游道士给她的。如今这道士早已不知所踪。”
“是的,属下在其经常出没的地方问了数十个人,均弄不清这道士的来历。他就像凭空冒出来的一样,蹦跶两下又消失得无影无踪。属下推测......”
“这一定是个假道士!没准杀人的恶徒就是他!”
“......”楚临秋只手端起瓷碗正想喝药,冷不防听闻此言,直接手腕一抖,抬眸瞥了一眼单膝跪在床前的三人,悠悠开口说道,“这就是你们所谓的结论。”
“大、大人恕罪!属下定然全力而为,揪出此人!”
“你们只剩一天时间。”楚临秋淡淡道,他语调平静,甚至都无法察出生气的情绪,但听的人却莫名生起了白毛汗,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四肢百骸逐渐扩散。
“是!”几人忙应下,单手撑地头也不敢抬。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楚临秋却莫名地抿了一下嘴角,眼里露出些许笑意,他将药碗重新搁置在身边的小几上,轻声问道,“紧张什么?又不会吃了你们。”
“......”几人听到这话,却抖得更加厉害了。
“出去吧。”
“那大人!审刑院的那几位......怎么办?他们现在咬死什么都不知道。”
“大婚后我自会提审。”
“这......”几个人暗中互望了一眼,都想问大人您成婚后不多休息几天吗?一刻都不得消停也太惨了吧......更何况提审犯人这般腌臜的事,怎能留到良辰的次日去做呢?这、不详啊!
但他们掂量了一下自家的大人的脾气,最终还是明智地选择一言不发,起身离去。
对楚临秋来说,他做事随心所欲,不拘礼法,还真不在意这点小事。能让他头疼的从来只有日渐逼近的这桩“好事”。
七月廿五日的午后,延绵数十里的红妆将分别从楚、萧二府出发,绕城一周送往新宅,声势浩大,盛况空前。圣人为了亲眼见证他们的结合,会亲自登上开阳门的最顶端。
此为无上的荣宠,可是楚临秋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因为这意味着,自己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萧岑亦如是。
那日年轻的定南侯在自己耳边说的话,楚临秋未必没有触动,他只是惯于隐藏情绪,然后暗中思忖这人是出自真心,还是与“容华若桃李”一样,是随口说来戏弄于他的。虽然当时光线昏暗,但不知为何,楚临秋却仿佛能看清他眼中的真意。
萧岑对自己......?怎么可能?
楚临秋面上逐渐露出些许疲倦之色,良久后,他抬手揉了揉眉心,暗道自己果真是魔怔了。